《夏至》舟也渡

24、第 24 章

　　“顾老师，这里，”郑伟捏着电话不停挥手。
　　顾楚之点头示意看到他了，边挂掉手机走过去，“辛苦了，等很久了吧？”
　　“不辛苦，飞机没晚点，我也刚到，”郑伟接过顾楚之的行李箱在前面带路，“车我放停车场了，一会儿我们直接回工作室还是先送您回家？”
　　“周总怎么说？”顾楚之问。
　　“工作室积压的工作比较多，他还是希望您能尽早去一趟了解目前的进度，”郑伟说。
　　“原话呢？”顾楚之说。
　　郑伟清了清嗓子开始模仿：“休息什么休息？我都多少天没休息了！把他直接给我拉过来！”
　　顾楚之笑，“那就工作室。”
　　叮咚！顾楚之手机响了一声，两人正往停车场走，顾楚之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接着又是叮咚几声。
　　郑伟侧头看了他一眼，“顾老师，您的手机来信息了？”
　　众所周知，顾楚之很忙，工作时都尽量避免被电话、短信干扰，所以手机设置永远都是静音，他尤其不喜欢短信息，‘打电话几句就能说清楚的事为什么要一条又一条的发短信浪费时间？’但是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顾楚之拿起手机不知道点开了什么，嘈杂的声音哗的涌了出来，中间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声音很快停止，他手指又点了一下，这次锣鼓声稍微近了一些，仍是吵，声音停止后又看了几眼他才把手机揣进兜里，郑伟眼见着顾楚之从一开始的冷淡自持转变为开心愉悦，眼角压不住的笑。
　　震惊！
　　神奇！
　　郑伟认识的顾楚之是冷静平和的，他鲜少表露直接的情绪，生气、愤怒时候的失控表现在创业之初大概是有的，但到了现在已经很难通过他的表情直接看出他的想法了，对外，员工、客户见到的都是他或温和坚定或冷静严肃的状态，即使是自己，也是在作为助手跟顾楚之共事五六年了，现在偶尔才能见到他私下放松的样子，但像现在这样眉梢含笑的表情还真是，头一回。
　　“嗯，一个朋友给我做活动的同步转播，挺有意思的。”顾楚之说，声音里带着丝笑意。
　　啥？！
　　两段什么也听不出来吵死人的视频，挺有意思的，在哪？
　　他还清楚的记得几年前市场部一个同事发出来的秀场随拍，小伙子刚入职不太了解老板的习惯，大概平日里工作室氛围太好顾虑就少了，于是随手拍的视频直接就往大群丢，结果万年不出现的顾楚之下场了，说了什么来着？
　　对，这位老板说：“作为一名设计师，拿出来的东西，图片也好视频也罢，都应该是经过反复思考和斟酌的，这样没有重点表达声音嘈杂的视频，我希望没有下次了。”
　　小伙子默默反驳一句：“顾老师，我市场部的。”
　　言外之意人家不是设计师，应该不用遵守设计师的高要求吧？
　　他当时在顾楚之旁边准备汇报工作，就见这位老板轻呲一声，“市场部拿出来的应该是能给其他部门提供参考的信息或者增加新鲜感的元素，市场部更应该具备敏感的捕捉能力、审美能力，你对自己都没有要求，又要拿什么让我相信你能做好目前的工作，进行符合产品定位的推广？”
　　一句话让小伙子立刻瘪了，连着几个星期自学剪辑，就怕又被灵魂攻击，现在直接从市场部划出宣传部门独挑大梁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郑伟把车开到顾楚之身边，帮他把行李箱放好，刚要说话，就听见顾楚之手机叮咚叮咚连着几声响。
　　顾楚之上车系好安全带后直接点开手机，这回吵闹的声音小了，过了几秒一个响亮女声响起：“叔叔好！不能到现场也没关系，一会儿小易姐给你实时转播哈。”
　　……！
　　叔叔？！
　　啊，也是，顾老师肯定一休假就没有刮过胡子了，刚才自己也差点没认出他来。
　　但这声叔叔冲击力还是有点大。
　　郑伟从后视镜看过去，顾楚之笑意更浓了。

　　车从停车场出来，慢慢上了高速，车载电话响起，郑伟一接通周继的声音就蹦了出来：“接到人了吗？”
　　郑伟从后视镜看一眼顾楚之，回答：“接到了，现正往回走，我……”
　　想说现在开着扩音呢，还没开口，周继又道：“那行，别去工作室了，直接去‘正和’，我订了桌，让那小子吃完午饭再开工吧。”
　　顾楚之眼神从手机离开，听完这话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给我休息的机会？”
　　“……”
　　“……你也在啊？哈哈哈哈，”周继尴尬的笑了几声，“那啥，干妈想你了，我先挂了。”
　　“这段时间周总都是在‘正和’吃饭吗？”顾楚之问。
　　‘正和’是继父杨涵生的餐厅，周继提出去那里吃饭，他有点意外。周继不喜欢跟人交流，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接触几乎都是顾楚之在处理对外的事务，这一次顾楚之离开的时间挺长，大部分工作都需要周继进行对接，于是郑伟就成为两人共同的助理，渐渐的周继也跟郑伟熟稔起来，现在老妈参合进来，周继憋闷的状态看来有了不小的变化，算是个好的现象。
　　“也不总去，主要是有的工作特殊，周总不太喜欢处理，这个时候就会去那边坐坐，”郑伟说。
　　特殊的工作就是沟通工作了，顾楚之叹气，认命的问：“所以，接下来的会见行程排到哪天了？”
　　正好红灯，郑伟拉上手刹从手机调出顾楚之的待办事项，翻到最后说，“下个月中旬。”
　　顾楚之无语凝噎，当即打开手机看了几眼，“我要吃烤肉。”
　　“？”这起承转合让郑伟没弄明白。
　　“现在就去吃！对了，杨叔那好像没有，”顾楚之说，“我给周继打电话让他点外卖。”
　　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饭，带别家的烧烤，这样好吗？郑伟在心里默默无言。
　　特别想去论坛发咨询帖：老板总有骚操作，做下属的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他们到达的时候，正好遇到外卖小哥被拦在餐厅外面。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外带食品，”服务员彬彬有礼的拒绝。
　　“不是，有人点餐让送过来的，现在电话一直打不通，你看这个信息嘛，这餐你帮我拿进去一下，就放‘雨花’台周先生收。”快递小哥也很无奈，在这耽误十多分钟了。
　　“给我吧，我拿进去，”顾楚之走过去，“周先生电话尾号是3891，餐是烧烤，是吧？”
　　“是，但是……”小哥不敢贸然把餐交给别人。
　　这时郑伟拨通了电话，“周总，您的餐到了……好的，”他接过小哥手里的东西，“您查看一下后台，周先生现在签收了，直接给我们拿进去就好。”
　　“好的，谢谢！”查看订单详情后小哥才转交食物飞快的跨上小摩托绝尘而去。
　　送走小哥，郑伟提着外卖又和门口的服务员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禁止外带，”服务员面带微笑再次重复。
　　郑伟偏过头看向顾楚之，“顾老师……”
　　顾楚之也有点尴尬，以往过来都是刷脸，今天见到的这个服务生是个新面孔，刷脸失败。
　　尴尬时刻老妈天降，高女士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有人堵在门口，快步走过去询问服务员，“什么情况？”
　　服务员和顾楚之两人同时转身，不待他们说话，高女士没压住的惊呼：“哎呦我的天，这胡子脏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呀搞成这个样子！”
　　“……”顾楚之无言以对。
　　郑伟在心里点点头，嗯嗯，顾老师这段时间的行踪我也很好奇。
　　杨涵生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走过来扫一眼几人，然后拍拍顾楚之的肩膀：“回来啦！胡子不错！”扶着妻子往里走：“先进去坐下说。”
　　服务员愣愣的往旁边让，从餐厅里迅速走出一个领班对门边的服务员说了句“没事，继续工作”然后将几人往里带。
　　周继想着怎么左等右等人都没进来，于是往外走，一出来就碰到几人，看到顾楚之的大胡子也楞了一下，“你这什么情况？”

　　大家落座后，周继又问：“烧烤呢？”
　　闻言，几双眼睛同时看向拿着烧烤的人，郑伟默默的把烧烤拿起来放到桌上，然后尽量缩小自己，企图隐去身形，毕竟旁边的服务员和餐厅大老板的眼光着实炽热得让人有点扛不住。
　　看出郑伟的不适，杨涵生哈哈笑起来，示意服务员帮忙处理，“这是楚之要的吧？既然买了就赶紧吃，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我也想问呢，”周继跟几人应该是真熟悉了，拿起烤串也开口了：“怎么下飞机就要吃烧烤？你不是休假去了吗？你出去一趟回来怪怪的哈。”
　　郑伟在心里接话：何止怪，简直异常。
　　“还有你这一脸的大胡子，看的我热的，你还吃烧烤呢，不怕沾到胡子上面糊的到处都是啊？”论起吐槽哪家强，还得是老母亲了。
　　顾楚之“我”字没说出口，手机叮咚叮咚又是两声，他自然的摸出手机打开查看，就发现桌上的人都安静的看着他，其中高女士眼里的兴味和八卦呼之欲出。
　　“楚之啊，谁的信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