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探案》刘远山

122、求神问卜不是好的接班人

　　找常九行做法事的人就是之前在公园里碰见的‘北哥’。阿一心下好奇，又不敢独自闯入碧水公园，只好等着老补回家，说明此事。谁知老补毫不在意，只说这件事他会调查清楚，让阿一专心守在书店，非必要不要出门。
　　这种敷衍的安排明显让阿一觉得憋屈，她本想花钱请常九行一道过去调查，转念一想，北哥之前似乎已经看上常九行，这回再带着他狼入虎口岂不是险上加险？
　　没错，碧水公园里隐藏着一个巨大而隐秘的同性交友群体，而北哥就是其中之一。之前对峙时，阿一想起被流浪汉上下其手的是个男人，而流浪汉也是个男人，加上这群人只是围着她，一靠近又忍不住后退，可见女人这个物种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吸引力。由此推测出这群人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混混’，而是另类更小众的群体。
　　既然如此，为什么北哥会如此关注这些案件？难不成……死掉的这几个人也是他们的同伴？不，有一点不对，之前的监控里显示陆壬阿的房东带着女人回家。
　　“女人……也不一定代表他不是他们的同伴，可以两边都喜欢，”阿一猛然记起什么似的，在桌上翻找，许久后抽出一张相片，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地笑了。
　　她摸摸下巴，得意笑道：“这回我比你先发现了。”
　　忙掏出手机拨去电话，无人接听。阿一无法继续等待，正焦急间，李煊忽然来了，手里拎着一只精致的纸袋子。
　　他来请阿一帮个忙。
　　“现在这世道，男人留长发，女孩们反而都喜欢剪短发，溜光得连发茬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根根分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帮手，能不能麻烦你换上这件裙子，陪我去做个实验？”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件无肩吊带长裙。
　　阿一倒犯了难，她很少穿裙子，更别提如此显露身材的长裙。她看了眼李煊，心里冒出了注意，于是笑道：“我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常九行就这样半是强迫半是好奇地换上长裙，一头柔顺而微卷的长发半垂而下，遮住了大半裸露的后背。
　　李煊皱眉嫌弃：“你要是矮一点，这样打扮出去肯定能吸引很多男人。”
　　“你这是嫉妒我比你高么？”常九行掀起裙角，原地转了转，似乎很是享受一般，露出开心的笑容，“你们那边就没有女孩子可以帮忙做这个？还特地出来找人民群众？”
　　“不不不，只是我自己想检验一下。这衣服还是我自掏腰包买的，特地选的差不多款式呢！”
　　“你到底想查什么？”阿一套着宽松的靛青色外套，一头短发只到耳根位置，不仔细看倒真像个相貌清秀的男人。
　　“陈老头的人际关系很复杂，我拿着监控拍下的照片去跟人问话，结果都说不知道他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所以我有个不那么‘正常’的猜想……那夜跟着一起回家的会不会，不是女人！”
　　“你也怀疑陈老头喜欢男人？”阿一脱口而出，继而奇怪道：“既然如此，你更应该找个男人来试衣服，为什么会找我呢？”
　　李煊莫名其妙红了脸，掏出手机展示一段不到三十秒的视频，正是那夜陈老头携女夜归的录像——画面中那个长发女人始终微微侧着头倾着上半身，忽然被陈老头师拽了一把拉进怀里，使劲抱了几秒钟才分开，就在这一瞬间，女人胸口陷进去一块，过了好一会才恢复饱满形状。
　　“有点不好意思的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的，”李煊指着画面里女人的胸口位置，“但是的确有一些女人会穿那种会让胸部看上去更饱满的内衣吧，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我想女人肯定比我这样的门外汉更清楚。”
　　阿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慎重道：“的确有这样的内衣存在，使劲拥抱后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也因人而异，但肯定是有的。”
　　李煊叹了口气，“那就不能根据这一点断定这是个男人了？”
　　“那倒也不是，”阿一继续说，“因为，你看这个位置，画面里的人后背几乎全部裸露在外，是没有内衣存在的。不过，还有一种系脖子的款式，可是这人脖子上除了有裙子的吊带之外也没有其他系带的痕迹。所以，我还有一种猜测就是，这人根本没有穿内衣，胸前的凸起是塞了东西，所以很轻巧，不会下垂，缺点就是被挤压后容易变形。”
　　“而且你看画面里的身高差，这个人一直微微驼着背，看着跟陈老头差不多高，你那边应该有陈老头的身高数据吧，一对比就知道这个人有多高，目测一下这个电梯，应该不会低于一米七五。这么高的女人，也不多见。如果说穿了高跟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个视频拍摄到进入电梯的画面，这人穿的是休闲球鞋，没有多高的鞋跟。可见，这人大概率是个男人。不然的话，就是个胸部很小、个子很高的女人。”
　　阿一说完推测，常九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问：“既然只有女人换上这衣服才能看出来差异，那也没必要让我换上这衣服啊？李火宣你是不是在耍我？”
　　李煊哈哈一笑，说：“你可说错了，不是我让你换的，是她让你换的。”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没说出真实目的，你要说想找个女人试穿一下看看胸部效果，我也不会找他啊！都是你的错！”
　　三人互相甩锅之时，远处亮起了灯，一辆漆黑而巨大的看上去就很贵很豪华的轿车缓缓驶来，离得近了可以看见车里坐着一家四口，两个年纪小的孩子趴在窗户上看着这三个奇奇怪怪的人，脸上又是疑惑又是兴奋，转头跟车里的大人说着什么，只见那个母亲伸手缓缓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常九行默不作声换下衣服扔给李煊，恨恨道：“记得赔我三天的饭钱！不然跟你没完！”
　　“又不是我找你帮忙的，凭什么要我付钱？”李煊收拾好衣服刚准备跑路，就被常九行摁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行行行！我付钱！走，请你们去吃饭，行了吧？”李煊无奈妥协。
　　这时已经半夜，路边仅剩稀稀落落几个摊子坐着零星几个客人。选了一家专做盖浇饭的位置坐下，饭桌上，阿一将之前遇见北哥的经过说了，常九行略有些惊讶，“城里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李火宣你治安太不用心了吧？”
　　“那片地方有个背后势力，而且也不全属于我们这个片区，所以有点尴尬。那个人黑白两道都混，之前去查过好几次，也抓了不少人，有卖的有买的，但是始终无法断绝。我只是个底层办事的，哪能管这许多？”
　　这时老板来上菜，听见这话也插了一句：“是的啊，咱们底层的老百姓哪能管那么多？就好像这片地方，我们租一天的价格跟关系户租一天的价格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啊！可谁都不敢说！不然就别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说完，老板又快步走回去做下一份盖浇饭。忽然来了一群喝夜酒的人，嚷着要吃饭，说话声也嘎嘎嘎的像一群鸭子叫唤。他们三人自觉放低了嗓门，一边埋头吃饭。
　　“你这个态度就很成问题。”常九行夹起一块红烧仔鸡，慢悠悠地说，“竟然甩锅给体制，这很不像你的作风啊！”
　　李煊愣了愣，笑了，龇着一口白牙，“换做以前，我也想不到你会留这样一头长发啊！这也很不像你的作风！”
　　两人都笑了。一阵凉风吹来，阿一开口问：“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以前是同学啊！”
　　“除了大学时候分开了，我们从小到大一直是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