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欲》孟书

9、ch.9（修）

　　《颓欲》Chapter.9

　　车里微弱的光渡在陈池脸上，他不急不催，嘴角很淡地勾着，白色烟雾漫出唇边。
　　林雨有时会分不清，陈池这人究竟算是温柔，还是残忍。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从他身上下去，低声说，“今天谢谢你。”
　　陈池侧过头看他。
　　车内光最暗那一角，女孩小小一团，低眉垂眼，脸颊上泛着红肿、带着指印，拉高的领子边沿隐约冒出已经很淡了的青紫，她在无声拒绝他。
　　“逞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陈池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下巴尖勾过来，轻轻抬起，“被人欺负了，要会喊疼，要会哭，这样才有人心疼。”
　　林雨安静了会，忽然说，“然后呢？”
　　陈池指尖碰她的脸颊，见她皱眉才挪开，扯唇笑，“没有然后。”
　　林雨眼底有些发红。
　　是啊，没有然后。
　　他是偶然而来，短暂停留，或许真的能带她逃离苦难，但不是永远。
　　当她再次回到苦难，将会受到比现在更残忍的一切。
　　陈池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拉过来，“林雨，人要学会在有限的机会中，抓住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林雨沉默，那双眼饱含秋水，狼狈又可怜。
　　陈池看了会，松开她，打开灯，拿出药膏涂在她的脸颊上，教她怎么嚯嚯他，“现在我在，你就应该不遗余力地将你能从我身上获得的一切好处都拿走，不然岂不是太委屈了？”
　　林雨缓缓眨眼，看不太清他。
　　陈池将那管药膏扔给她，擦净手，降下车窗，又点上一根烟，侧脸线条融进昏黄的光。
　　“所以啊，学聪明点。”
　　“尽情利用我，别客气。”
　　车的引擎发出轰隆声，林雨手肘抵着窗沿，夜风不客气的灌进来，头发被搅动的乱七八糟。
　　她吹了会风，关上窗，看着玻璃上少年的模样。
　　斑驳的灯影偶尔坠落，他手腕懒懒地悬在半空中，双腿散漫敞开。
　　他跟同龄人毫无干系。
　　自信，强大，游刃有余，多半是不走心，脸上永远带笑。
　　他也很坏，将温柔肆意挥斥，却让人无法抵抗。
　　真是令人讨厌。
　　.
　　车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陈池指尖轻敲方向盘，瞥她一眼，“去我那，还是送你回家。”
　　林雨回过头，他眉眼懒笑。
　　现在回去，无法避免的被林天福逮住，说不定林兆也在等她。
　　她想了想说，“你那吧。”
　　.
　　荔浦17号，车驶入停车场。
　　一推开门，风就吹过来，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林雨微微偏头，看了眼陈池身上。
　　他穿的白T，下摆湿了一小半。
　　没把她扔下去真算他人品好了。
　　进了屋，陈池就去上楼洗澡了，林雨在衣柜里拿了件他的T，去了客房。
　　等她下楼，陈池正拉开冰箱。
　　他裸着上半身，只穿了条灰色睡裤，听到声，偏过头看她。
　　“水还是酒？”
　　林雨坐在椅子上，“酒。”
　　陈池拿了两瓶啤酒，单指扣住一瓶起开，直接一推，啤酒滑到林雨手边。
　　她握住，冰凉的铝罐刺的掌心痛。
　　陈池侧头点一根烟，坐她身边，边喝边低头看手机，“我叫了外卖，半小时到。”
　　林雨静了下，干巴巴地说了句，“哦。”
　　她一般跟他只有那档子事，要不然就是陪他发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坐着，一块喝酒，等着外卖，这感觉如坐针毡。
　　啤酒被陈池三两口解决，抽空看一眼旁边，林雨坐的特板正，双手捧着冰啤酒，小口的喝着，眉头时不时蹙一蹙，然后跟酒作对似的在喝一大口。
　　他笑，“第一次喝？”
　　林雨冷不丁听见一句话，迟了半秒看过去，“嗯，第一次。”
　　陈池手肘抵在桌子上，手撑着脸侧，另外只手抬起来戳了戳她的脸。
　　“怪不得这么红，跟刚跟我打了一炮似的。”
　　林雨顿了一下，才说，“很红吗？”
　　陈池故意逗她一样，状似认真地看她会，说，“嗯，像圣诞节的苹果。”
　　林雨立刻本能地抬起手，指尖碰了碰脸颊。
　　好烫啊。
　　她吸吸鼻子，“好吧。”
　　陈池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女孩茫然的眼神中，他张口在她脸上咬了一下。
　　林雨：“？”
　　“你咬我做什么？”
　　“你勾引我咬你。”
　　陈池说完笑了一声。
　　“是你的错。”
　　“……”
　　林雨险些都忘了这人的恶劣因子，盯着他嘴角那抹坏笑，心跳不太稳定，撇开眼不看他，将最后剩下的那点啤酒一饮而尽。
　　.
　　外卖到的时候。
　　林雨正坐在陈池腿上，与他接吻，肺里的空气稀薄的厉害。
　　她躲不开，挣不开，整个人都被他揉在怀里。
　　有几天没做了，正值青春活力蓬勃的时候，一个眼神都让人□□难忍。
　　陈池在她唇间搅动，含住她下唇轻咬。
　　林雨听见了陈池的手机响，听见了门铃响，伸手去推他的肩，反而被人拽住，每一根手指都轻轻含过。她只穿了一件灰T，上头空档，被人轻易紧握，眼红脸红，哆哆嗦嗦说不出有话。
　　快要坚持不住时，陈池放开她，嘴角带着笑，张开手在她眼前晃。
　　“小猫，你怎么这么不经揉。”
　　林雨咬住唇不说话。
　　那点子酒精被他折腾的稀碎，她从他身上下去，恢复一下呼吸，戴上掉在椅子边的眼镜，去倒杯水，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吃完饭，陈池揽住她的腰坐在沙发上，手就没安生过，林雨抿紧嘴。
　　“气了？不气，那袋子里有草莓，”陈池捏捏她的耳垂，“去洗洗吃。”
　　林雨快速起身，拎着袋子去厨房。
　　她端着草莓出来，陈池正跟人打电话，腿搭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沙发，听见脚步声，偏头看她，勾勾手。
　　“小猫，过来。”
　　林雨不太想，但吃人嘴短，她慢吞吞走过去，坐到离他远一点的位上。
　　陈池歪着头看她，然后伸出手把人拽过来。
　　“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狭长的眸子里含笑。
　　林雨只能窝在他怀里，用口型说：没有，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被他冷落了，急吼吼地问：“池哥，你养猫了？”
　　声有点大，林雨离得近，一字不差的听见了。
　　她僵了一下。
　　陈池发觉，更乐了，漫不经心地说，“嗯，一只濒死被我救了的小猫。”
　　那边声音拔高，“我靠，您还有这善心！？”
　　“有事说，没事滚。”
　　“有有有，肖家那事，你干的牛……”
　　电话那头的人压低了声，林雨听不见，侧头看陈池，灯光洒满一整个客厅，少年脸部轮廓清晰，骨相好，眉眼更好，笑起来的嘴角显得坏。
　　有点流氓那味儿，但不是那种不入流的，而是赚足视线的那种痞气。
　　林雨睫毛缓缓地掀动。
　　陈池这人长得是太帅了，浑身上下都够劲，这样的男生整个南城找不出半个。
　　无论何时，任何人都会向他看去。
　　她忍不住想。
　　这人在另外一个城市的朋友眼中是什么样？
　　出神间，陈池捏了个草莓递到她嘴边，等她下意识张嘴咬了口，他按住她的后颈，过来吻她，汁水顺着她的嘴角滑落。
　　林雨分不清究竟是薄荷味浓些还是草莓味浓些。
　　她紧张，想躲，反而被他咬了下舌尖。
　　看她眼中含了层水雾，陈池才放开他，朝手机那头应了一声。
　　“挂了。”
　　.
　　十一点出头。
　　窗帘只拉了多半，光线暗透着缕薄光，投在陈池的后背肌肉上。他一手掐住林雨的后颈，一手掐住她的腰，所有的节奏都由他掌控。
　　林雨手指卷紧被单，发丝汗湿在额头，眼尾红得厉害，下唇被咬的发红，只有偶尔细小无法遏制的声音溢出嗓子。
　　在林雨快把唇咬破时，动静小了些，陈池让她侧躺着。
　　节奏变得缓慢，感受更加深刻。
　　陈池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侧过脸，手指向上，直到掌心包裹着她半张脸。
　　他低头，一个很轻的吻落在她的眼尾。
　　林雨颤了下。
　　她不喜欢这样。
　　这种好像被珍视的错觉，让她十分、特别讨厌。
　　所以她垂着双眸，躲开了陈池要落在她唇上的吻。
　　陈池被扫了兴致，捧着她脸颊的手向下滑，五指张开掐住她脖子。
　　林雨呼吸苦难，疯狂的感觉席卷身体每寸，眼泪不受控的流下来。
　　她视线模糊的厉害，一直到陈池停下蛮力的行为，才能喘上一口气。
　　陈池从后抱着她喘息，林雨在他怀里咳着。
　　好一会儿，她呼吸正常起来。
　　正要挣扎着起来，林雨被腰间一股劲儿扯下去，肩头被人狠狠咬住。
　　她疼红了眼眶。
　　陈池去洗澡，林雨吹干头发，她坐在床边，凝视窗外着夜色。
　　远方的树影随风摇曳，听不见的风声在心中鼓动。
　　等陈池洗完，他瞥一眼背对他的身影，下楼拿了两瓶冰镇啤酒上来，“呲”一声，气泡炸裂，引的林雨回头，正巧他从钱包里拎出来一张卡。
　　她微微皱眉，不太能理解的看着他。
　　陈池与她对视，懒洋洋地勾勾嘴角，走过去卡放她手里。
　　“你想的那些东西，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什么？
　　他什么都不清楚。
　　林雨心口莫名鼓起一股气，视线落在那张卡上几秒，没有去接，“不用了，我有手有脚，可以赚钱。”
　　陈池看她两秒，没所谓地笑了笑，收回了卡。
　　“陈池。”
　　“嗯。”
　　陈池坐在她旁边位置上，仰头喝了口啤酒，喉结滚了滚，下颚角弧线清晰流畅。
　　林雨看着他。
　　陈池捞起烟盒倒出根烟，含在嘴里点上火，等她没说完的话。
　　林雨收回视线，继续看外面。
　　“什么是炮友？”她声音淡淡的。
　　陈池吸口烟，懒得再开口。
　　“上完床出了门就不认识。”
　　他始终没表情变化，烟雾在唇边散发。
　　“所以就保持之前的状态挺好的。”
　　之前在楼下的那些亲昵在这个瞬间裂开了，林雨嗓子干涩。
　　她起身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转身去穿衣服走人。
　　从始至终，陈池都没开口，也没阻拦。
　　林雨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停下来，他覆上她的背，两人身上有相同的味道，衣服是同一款洗衣液，熏得林雨发愣。
　　整个城市都很沉寂，房间里的空调传出凉凉的风。
　　林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很快，她听见陈池放低的声音。
　　“晚安。”
　　她睫毛抖了下，“晚安。”
　　陈池放开手，脸色不太好看，给她打开门，等人走了。他关上门，重新走回刚才的位置坐下。
　　那张银行卡躺在桌子上。
　　过了半分钟，陈池起身把卡扔进垃圾桶。
　　一个字：烦。
　　门外，微弱的夜灯下。
　　林雨轻轻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心跳像是心率不齐一般。
　　.
　　“2:35”
　　手机坚持到了自动关机。
　　林雨也回到筒子楼，她动作放轻，接水简单梳洗一下就睡了。
　　凌晨近三点，却并不安静。
　　她平躺在弹簧床上，在黑暗中凝视着斑驳发黄的天花板，能清晰听见隔壁大浴室里的水滴声，有人从远处趿拉着拖鞋走来去上厕所。
　　这一切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今天晚上异常引人烦躁、厌倦。
　　枕头旁充电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雨拿起看，是赵紫梅给她发的短信。
　　两条。
　　一条是手写道歉书。
　　一条就三个字：算你牛。
　　这谁的手笔她都不用去想。
　　林雨盯着这短信看了很长时间，指尖在屏幕上戳来戳去，无意看见了□□群里的班消息，有人转载进来个南城一高的论坛帖子。
　　没有指名道姓，但用了高二理科某个人。
　　她翻着看了看，还是之前那番言论。
　　不过这次好像没那么容易冷却，顶帖的人很多。
　　过了三分钟，她点开微信把这个帖子转给陈池，又发过去两个字：谢谢。
　　她等了会，没人回，便关了手机，强制睡觉。

　　摸鱼摸了一章
陈池：什么让我烦我扔什么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