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重新选择》习荣

12、第 12 章

　　江眠跑到学校时，篮球校赛的比拼已经接近了尾声，她没有去到比赛现场而是去找班主任。
　　“老师。”江眠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
　　班主任在工位上抬起头，挥挥手示意她进来，小声询问：“怎么样了？”
　　江眠点点头示意江邵枫醒了，问道：“老师，昨天没来得及问，我想问他妈妈是失踪了还是……”
　　班主任四下看了看办公室还留有几个人，只有两个人离得较远，才小声说：“我能看出来你们关系不错，这件事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怕你参与过多有危险，所以告诉你之后你就不要再管了，你的目标是考上好大学，其余的事都跟你无关。”
　　江眠“嗯”了一声，静待班主任的答案。
　　“他妈妈是失踪了，当时做笔录的时候，他爸爸亲口承认，他母亲是因为自己赌博欠债被放高利贷的那群人带走了，至于带去哪里他就……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班主任惋惜道，“江眠，他已经退学了，也不是二中的学生，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也少一些来往，再过两个月就期末了，重新分班你得考到一班，该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
　　江眠口不对心的说：“好的老师，我明白了，那我先回班了。”
　　出了办公室在楼梯的转角处碰见了满头大汗的池昌文，穿着篮球队的衣服，手里拿着表单迎面走过来。
　　“比赛打完了？”江眠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池昌文吞咽着唾沫说：“打完了，打不过一中输了。”神色泰然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转而又问，“江邵枫怎么样了，今天我去守夜吧。”
　　“醒了，你不用守夜……也不用去看他，他说他不想见任何人。”江眠干脆的拒绝，如果真如班主任所言，那她也不想池昌文介入过多引火烧身。
　　“好，”池昌文回答的很干脆，没有多余的情绪，“我去送表了。”说完掠过江眠。
　　江眠转身看着他背影说：“帮我跟爷爷说一声这几天不回去吃晚饭了。”
　　池昌文停下脚步侧着脸冷笑着说：“该不会是去医院照顾江邵枫吧。”
　　江眠一时语塞，才发现自己话语自相矛盾。自打宋禾去世后，她就一直在骗人，从前引以为耻的事情，到如今本以为练得炉火纯青，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羞耻感一下就蒸红了江眠的脸颊。
　　池昌文别过头去说：“随意，我不喜欢管闲事。”
　　“诶，”江眠有些慌张说，“那你再帮我跟宋禾解释一下。”
　　池昌文摆了摆手转身上了楼。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窗外的枯枝发了新芽，点点翠绿挂满了树梢，有了春的盎然。
　　一个多月前江邵枫出了院，选择了离开这座城市，他跟江眠讲，他要去找他妈妈，他知道他妈妈向往的城市在哪，即便是被她抛弃了他也要看到她过得好。而江眠选择了隐瞒真相，江邵枫离开这里或许可以重新选择生活，这个目标支撑着他或许能让他抱着希望，因为她不敢保证江邵枫的妈妈失踪之后还活着，她也不敢估测江邵枫得知真相后的状态，而他离宋禾远点也是江眠想要看到的。她最后亲眼看着江邵枫坐上了离开这座小县城的火车，也不知这次的离别后多久才能相见……
　　剩下的日子又归于寻常，眼见着街道两旁枝叶繁茂，落日渐晚，夏意蓬勃。
　　宋禾依旧坚持每晚练舞，池昌文和江眠总躲在各种饭馆和商店变的书店里等她下课，直到期末考完放榜那天。
　　宋禾站在学校的公告栏前诧异的指着年级第二的名字跟江眠说：“真是没看出来。”
　　江眠挤过人群站在宋禾身边，从上至下看着名次说：“我也没看出来，你怎么退步这么多，差两名你就掉出一班了。”
　　“你还说我，感觉你天天都不学习怎么考的年级第二啊。”宋禾语气中满是羡慕。
　　江眠刚想解释什么，池昌文也挤到她们身边，看了眼排行榜说：“你是我下学期的同桌了。”
　　“意外？”江眠反问道。
　　“有点，”池昌文视线往下扫去，啧了一声说，“青青你退步有点多啊。”
　　“你也说我。”宋禾白了他俩一眼挤出人群。
　　两人也跟着一同出去，江眠赶紧跟了上去说：“我俩不是那个意思宋禾。”
　　宋禾嘟着嘴丧气道：“我妈知道我这个成绩回家肯定不让我出来玩了，尤其你俩每天跟我一起，我成绩跟你俩竟然差那么多。”
　　“那我俩又没天天花时间练舞，”江眠安慰着宋禾，“你比我俩多一项特长，到时候你参加艺考，考大学比我俩轻松多了。”
　　“说的轻巧，”宋禾慢悠悠地往前走，江眠和池昌文一左一右默默地跟在她身旁，宋禾继续说，“过几天就要比赛了，要是考不过，艺考也悬了。”
　　“肯定可以的，”池昌文笃定，又补充道，“艺考一定能过，课业我帮你补习。”
　　“在哪帮我补？”宋禾压着嘴角，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池昌文微笑着回答说：“爷爷家。”
　　宋禾转过头目视前方，收回笑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边走边说：“算了，池爷爷会笑我笨的。”
　　“那……”池昌文犹豫着开口，心里再三衡量说，“那我去你家？”
　　宋禾脚步放缓，语气轻快：“这可是你说的，别耍赖，我回去就跟我爸妈讲。”
　　江眠跟在她侧后方能隐约看到宋禾上扬的嘴角，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宋禾高兴还是为她难过，有时候拥有着上帝视角也不是件值得快乐的事情，能知却不能言。

　　“妈，我回来了，”宋禾在玄关换拖鞋，兴高采烈地说，“池昌文说这个暑假给我补习，到咱家来，多买点好吃的呗。”
　　陈闻与穿着深灰色运动服懒洋洋的从厨房出来，啃着苹果幽幽地路过看了眼她，又幽幽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宋禾愣了两秒钟回过神来，鞋都没摆好，急忙就跟了过去，站在客厅指着陈闻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陈闻与漫不经心的又啃了一口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会儿徐莉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掠过宋禾把果盘放到茶几上，湿哒哒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说：“闻与高考完了，回来看看池爷爷，他家不是租给江眠了吗，不好进去，正赶上池爷爷去老干部局办事去了，来咱家歇歇脚。”
　　徐莉拿了个橘子剥好了放在陈闻与面前，热情道：“闻与吃，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一会你宋叔就买菜回来了，给你接风。”
　　“谢谢阿姨。”陈闻与礼貌的接过，塞了一瓣放进嘴里。
　　徐莉帮他打开了电视，转身又走进了厨房说：“你刚说什么，池昌文要给你补习？”
　　“昂……”宋禾放下书包，也拿了个橘子，隔陈闻与老远坐下。
　　“你期末成绩出来了，考的怎么样？”徐莉在厨房里忙碌着，抽出空来问一嘴。
　　宋禾剥着橘子心虚的说道：“还在一班。”
　　陈闻与偏头看了看她，又咬了一口苹果小声说：“倒数了？”
　　宋禾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显然刚才宋禾的话徐莉没听见，她在厨房忙着弄菜实在是抽不出耳朵听宋禾说的话，这一茬转眼也就忘了。
　　宋禾两瓣两瓣的吃橘子，边吃边说：“你高考咋样？”
　　“清北啊。”陈闻与调着台，随口答着。
　　“你这个人，”宋禾恶狠狠地吞下最后一瓣橘子说，“说考清北就跟你回家一样简单。”
　　“还好，也不简单，只是我比较努力。”陈闻与虚假的对她笑了笑，仰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电视。
　　宋禾不愿意再搭理他，正准备拎着书包回卧室，徐莉从厨房探着脑袋跟宋禾说：“你去叫池昌文和江眠一会儿来家里吃饭，池爷爷不在他俩没地吃，别让他俩到外面买了，一会儿你爸就一块做出来了。”
　　“好。”宋禾放下书包，往玄关那走。
　　陈闻与倏地站了起来，双手插兜先一步走到门口说：“阿姨我去吧。”
　　宋禾又拎起书包背上往卧室走说：“抢什么，你爱去你去。”
　　陈闻与开了门三两步就下了楼，走到隔壁单元也就不到一分钟，敲了敲门。
　　池昌文刚洗完澡出来，毛巾搭在双肩上，头发还湿哒哒的，擦着头发开门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说：“你回来了！”给陈闻与让出一条路来，“进来坐。”
　　“我听说你要去宋禾家给她补习。”陈闻与毫不见外，一屁股就坐在了红木椅沙发上。
　　“倒数第三了。”池昌文依旧搓着头发。
　　陈闻与打了个哈欠说：“那是得补。”
　　“别说这些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池昌文给他倒了杯水说，“给。”
　　“今天上午刚到，池爷爷不在家，我又不能进租客的房子，碰见徐阿姨了就去她家坐了坐。”池昌文抿了一口说，“徐阿姨叫你还有那个江眠去她家吃饭，”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快点吃完，我好在你床上睡会觉，我真困死了，买的站票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
　　“什么事啊回来这么急？”池昌文问。
　　陈闻与闭目养神靠在椅背上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爷爷忌日快到了，我姐那边离不开人，就我刚考完试闲，派我回来扫墓。”
　　“哎……”池昌文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对了，你真去清北学医？”
　　“嗯，”陈闻与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是真想睡一会儿。”
　　“那你睡，十分钟之后我叫你。”池昌文看了眼钟表。
　　陈闻与眯着眼睛，轻车熟路的推开池昌文卧室的门，扑向他的床铺，抱着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咪着了。

　　池昌文帮他关好卧室门，穿着拖鞋敲了敲对门，江眠小心翼翼地问了声：“谁啊？”
　　“池昌文，十分钟后去宋禾家吃饭。”头上的水还没擦干净，顺着脖颈流进了衣服里。
　　“知道了。”江眠始终没开门。
　　池昌文也没过多逗留，转身回了屋子，擦干头发换了身衣服整理好自己，又看了眼表过了十一分钟，推开卧室的门拍了拍陈闻与说：“回来再睡。”
　　陈闻与嘟嘟囔囔的说：“我起不来了，再睡会，你们先去。”
　　池昌文见状默默退了出去，推开防盗门江眠正好拉开门出来说：“走吧。”
　　两人便一同下了楼来到宋禾家。
　　开门的是徐莉，见只有他俩便问道：“闻与呢？”
　　“睡觉呢，一会儿我去叫。”池昌文边换鞋边说。
　　江眠有点愣神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好奇地问：“一会叫什么？”外卖吗？
　　“你不认识。”池昌文丢下这句话就进屋了。
　　宋禾听声从卧室出来，蹦蹦跳跳的到池昌文眼前说：“我跟我妈说完了，你说话算话啊。”
　　“嗯。”池昌文被她堵在原地。
　　“忘了这茬了，”徐莉一拍手问，“你考第几啊？”
　　宋禾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说：“第三十三。”
　　徐莉听闻手眨眼间就抬起来了，看到旁边的两个人又默默的缩了回去，转头问道江眠说：“眠眠啊，你考咋样？”
　　江眠暗暗地搓了搓手，看着宋禾不知道咋开口，毕竟她不想太扫宋禾的面子。
　　宋禾悄悄移到池昌文身后，用他高大的身躯挡着自己才敢说：“下学期他俩是同桌。”
　　徐莉有些不可思议，一开始低估了江眠的学习能力，现在看来高二十班真是出学霸啊，在一班也不能代表什么，比如宋禾这个小废物就在一班，想到这里徐莉就气的牙痒痒。
　　嘴上高兴道：“都考这么好啊，正巧来阿姨家，给你们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