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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行经泥沼 ...

  •   顾登楼与江延锦甫一踏进成邺王的封地,就觉得此处与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成邺王是亭韶先帝的第三子,其母贵太妃生前也极得先帝宠爱,封给儿子的封地自然是块好地方。

      虽然顾登易登基之后已经给他削得差不多了,但是这块地的确是富庶之所。

      江延锦随顾登楼一并离开海桐城去搜集亭韶民间文字,顾登易年前暗示二人可以来成邺王的封地中搜集些别的消息,二人自然心知肚明。

      为掩人耳目,昭康王夫妇先在相熟之处游历了半年后才来到成邺王的封地,且一路上未曾主动暴露二人身份。

      此时,江延锦正收回望向街道上的目光,她眨了眨眼望向顾登楼:“二郎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这客栈,一间房每日需七百文。”顾登楼有些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竟如此昂贵?”江延锦也被这个价钱唬了一跳,“我瞧着也非是繁华之处,怎需这个数呢。”

      客栈的掌柜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叙话,也苦笑着道:“诶呦,郎君娘子有所不知,最近这边不太平,要交的头钱也多了些……”

      头钱便是地痞流氓在半敲诈半威逼之下掠夺而来的钱财。

      江延锦眉头蹙起:“掌柜的,想必这头钱,可不是多了‘些’吧。”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息。

      顾登楼适时询问道:“官府不管么?”

      掌柜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多谈这个问题。

      顾登楼看得心里发闷,他刚想再追问几句,江延锦就轻轻拽了拽对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

      江延锦见他安分不语后,这才让千叶从钱袋中拿出两贯钱,暂定了三间房。

      掌柜见二人听说了头钱一事后依旧气定神闲,周身虽然穿着的是素衣,布料针脚也非是寻常百姓模样,心中便生了几分敬重。

      待到江延锦牵着顾登楼准备离开时,那掌柜借着打算盘数铜钱的声音,悄悄在江延锦耳旁说着:“娘子有所不知,那头钱便是官府所为,而官府背后……”

      他轻轻看了看天花板,好像方才什么都没说过。

      顾登楼也听到了掌柜方才的那一番话,他等到与江延锦进了房间门时,这才轻声与对方交谈道:“我未曾想到,顾登天治下竟然是这般景象。”

      他也曾在封地住过一年,顾登楼自认自己没有治国之才,但他就是拿着史书名臣的手腕一个个往事情里套,虚心听手下幕僚分析,封地也算收拾得不错,起码治下百姓能安居。

      没想到成邺王白白得了一块富庶的封地,却能治理成人心惶惶的这般。

      江延锦思索半晌,补充道:“我见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本来心生奇怪,现下看来倒是必然了。”

      顾登楼点了点头,他牵过对方冰冷的手暖着:“原来阿锦是因为此事才没听到我话的。”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委屈,惹得江延锦亲了亲顾登楼的脸颊:“堂堂昭康王,竟然这般小气。”

      像是被这一句无心的“昭康王”所提醒,江延锦与顾登楼对视一眼,昭康王本人立马明了方才那位掌柜的未尽之言。

      “……是成邺王。”顾登楼压低了声音,“头钱的背后,是顾登天的默许。”

      江延锦胸中怒气更甚,她难得讽人道:“没想到,成邺王一如当年跋扈蛮横。”

      她生气之余,心中也渐渐生出一个想法。

      江延锦坐回顾登楼怀中,她伸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凑上去道:“登楼,你说,陛下是不是也早就知晓这一切,这才派你我前来?”

      顾登楼垂眸看着她,目光温柔:“阿锦想要与顾登天大闹一场么?”

      “有何不敢?”江延锦伸手轻勾对方的下颌,“登楼难道要劝我收手不成?”

      “当然不是。”顾登楼顺从对方的动作,他环着怀中人的手愈发紧了,“我是要陪君到底。”

      江延锦知晓他一定会是这般回答,此时也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她气恼于成邺王的所作所为,语气渐渐冷了下去:“我已许久不曾经手这些事,倒是有些怀念了……”

      顾登楼知道她兴致正浓,一切自然都随她去。

      但是当他看到江延锦已经窝在客栈中开始调配毒药时,神情还是恍惚了一瞬。

      顾登楼手足无措地提着饭菜站在房间门口,他往左边看去,桌案上是出了鞘的匕首,其上隐隐泛着寒光;旁边摆着几个瓷瓶,想来匕首尖上异色的液体正是它们的内容物。

      他往右手边看去,江延锦需要铺开的纸张太多,以至于临时将它们都铺展到床铺上,偶有几叶不知名的草药粘在江延锦的广袖上,又随她的动作飘落在纸张上。

      顾登楼又回头和那把曾划伤他的匕首打了个照面:……

      江延锦终于注意到门口呆呆站着的人,她三两下收拾好纸张,拿帕子小心拭去匕首上的毒药,反手把它插回自己腰后。

      她哼着平兰的童谣自然地接过顾登楼手中的食盒,对方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俯身与她商量着:“阿锦啊。”

      江延锦抬眸疑惑:“嗯?”

      “那个,”顾登楼有些迟疑,“成邺王虽然如此,但是他表面上依旧是朝廷亲封的郡王,如若他突然暴毙了,想来陛下那边不太好解释。”

      江延锦神情也怔愣了一瞬,而后她很快明白过来,摇了摇手中的瓷瓶。

      她有些哭笑不得:“我就算是当年做山匪时,都懂得徐徐图之的道理。哪有能直接摸到成邺王府给他生灌下去的道理。”

      顾登楼松了口气:“原是我会错了意,对不住。”

      “没什么好对不住的,”江延锦挽上对方的胳膊,“我这几天啊,确实是有点太心急了些。”

      江延锦很快把桌案上那些骇人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二人终于能有地方落座吃了个饭。

      她倒是很喜欢客栈的后厨:“这家的饭确实不错,登楼打听的不错。”

      顾登楼在没来成邺王封地时,曾在别处与旁人打探过这些消息。

      而后的日子里,这对新来到成邺王封地的夫妇一如既往地在封地中闲逛采风,偶有遇到本地人,便以谦卑的姿态询问些问题。民歌、传说故事、奇人异事等等,皆有收获。

      顾登楼迈开步子跨过土路间的水沟,他在一旁站定,这才向江延锦伸出手:“娘子,牵着我。”

      以江延锦的步伐来说,她想一口气跨越水沟有些困难,故而她听罢对方含笑的称呼,也只是抿了抿下唇不语。

      江延锦毫不客气地握住顾登楼的手,她借力跳过了水沟,一把冲进对方怀中,顾登楼也将将后退了一步将对方环住。

      被揽入怀的人抬眸:“方才二郎唤我什么?”

      顾登楼略一垂眸便能看到江延锦直直望着他的模样,他调笑的心思都被骤然拉进的距离冲散了大半:“没什么。”

      可惜他掩饰的话语中难抑笑意,把自己的心思都暴露了出来。

      江延锦环住他后背的手悄悄探向后颈,她骤然发力把顾登楼拉了下来,轻言时的气息就此扑打在对方耳畔。

      “那我是不是也该唤一声……夫君?”

      顾登楼的耳尖微红,不知是被她的话激的,还是单纯受不了让他发痒的气息。

      还未等他转眸看向对方,江延锦就宛如什么都没说一般背着手跳着走开了,一如她幼时在宫中的随性。

      顾登楼快走了两步:“阿锦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江延锦用顾登楼方才搪塞自己的话原样奉还,“二郎听错啦。”

      顾登楼纵使想要再听,但他脸皮薄,也说不出这般直白的话来,只好握了握拳按下不表,用控诉的眼神悄悄瞧着对方的神情。

      “不要这样看我。”江延锦经过这一年的朝夕相处,已经对顾登楼的攻势防守自如了。

      她面无表情地把对方凑上来的脸推开:“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嗯哼。”

      二人就这么闲聊着往田地外走,江延锦小心地提着自己的裙摆,她可不想因为看不清路踩进乡野村民的田地中,肆意毁坏他们一年的心血。

      顾登楼也小心注意着,故而二人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身子却很诚实地挽着手走着。

      待到江延锦终于踏上县里主道的石板路时,她也无声松了一口气。

      顾登楼看起来也轻松了不少,他甚至有余裕从袖袋中取出方才仓促记录的纸张,一边走着一边整理起来。

      变故就发生在这寻常的一瞬。

      几人骑着马从二人身旁飞速掠过,江延锦被他们骤然带起的风刮得微微踉跄,靠在顾登楼的肩膀上。

      她下意识回眸望去,只见二人身后的那些店铺方才还有人,现下都已经躲了起来。

      街道上只有她与顾登楼,以及下马的这几人。

      江延锦依旧靠在顾登楼身上,她就着这个姿势和顾登楼耳语道:“想来这就是目标。”

      她牵着对方的手去摸自己腰间的匕首,示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顾登楼碍于要去乡间,此时他的佩剑并未在身侧。

      他本想出言借用江延锦的匕首,但当他看到对方袖袋中的瓷瓶时,还是收了心思。

      毕竟他对毒术一无所知:“那便,劳烦夫人一会保护好我了?”

      江延锦看着他无辜温和笑着的模样,似是也被他逗笑。

      那边下马的几人皆是成年男子,看着体格壮硕,眉目煞气更盛,江延锦嗅到了如山匪一般的气息。

      顾登楼揽着江延锦,随着街道百姓的模样找了个角落暂时避让,他观察的点与对方倒是不同。

      “他们身着之物是官府统一制式,”顾登楼眉心皱起,“如若承熙打探的消息属实,成邺王对头钱之事并非仅仅是默许。”

      他语气渐寒:“……顾登天在主动参与收缴头钱。”

      江延锦实在想不明白,一个郡王在封地里究竟有何处值得如此搜刮,饶是他奢靡不堪也不应如此啊。

      但她并不准备刨根问底,毕竟二人隐姓埋名在成邺王封地的这几天,听了许多这般经历,早已经对成邺王嗤之以鼻。

      现下叫二人恰巧碰上了顾登天的罪证,虽然比计划的时间还要早些,但江延锦也不准备继续忍下去了。

      尤其是她看到那人随意让自己的马践踏乡民土地的那一瞬。

      顾登楼与江延锦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皆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他颔首率先迈步出去,还对那满口脏话的人行了个礼:“这位兄台,可否管教一下你的马?它踏进农田之中,万一伤了作物就不好了。”

      这几人瞪着眼转身看着顾登楼,好像看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领头的大汉指着他鼻子嗤道:“去去去!哪里来的穷酸书生,敢管教到老子头上来了!”

      旁边有个人讽刺道:“瞧这脸白的,拖回去当小倌倒是正好!”

      周遭几人都笑了起来,看顾登楼的眼神中是明晃晃的不屑与鄙视。

      江延锦此时也缓缓站至顾登楼身侧,她神色冷漠:“还是请几位管教下自己的马吧。”

      她见角落中躲着的商铺掌柜眸中含泪连连对她摇头,也只是回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江延锦转回头去:“我夫君方才说得有理,毕竟是农事要紧。”

      领头的那个大汉终于收了随意打发的神色,他缓缓上前几步,与顾登楼平视。

      他倒是有些脑子,先观察了一番二人的穿着,的确像是有些底气的人家出来的郎君娘子,见二人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下多了几分顾虑。

      但那领头的想到自己背靠的是封地之主、亭韶郡王,也觑着顾登楼道:“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们两个东西来管。”

      几位大汉眼中的“穷酸书生”张口还是那句话:“几位的马踏进农田……”

      “听不懂话吗?!”

      领头的大汉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想要用它顶着顾登楼的下颌,又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

      他悻悻放下手:“你还敢躲?你狗彘玩意儿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的人?”

      “还农田农田,老子不仅放马踩死蔫不拉叽的东西,老子直接进去住下都没人敢管?知道不?知道就滚!”

      江延锦担心顾登楼一时气恼,她忧心望去,却只见自家夫君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还劝几位不要放马践踏农田,”顾登楼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依旧笑得出来,“否则误了农事,想必各位的靠山也兜不太住呢。”

      他一句话把这几个大汉背后的主子直接翻了出来,江延锦满意地看着他们脸上神色几度变换。

      或许是二人身上故意不带着表明身份的印鉴,那领头的大汉皱眉上下扫视了好一阵,有些底气不足地吼道:“老子就干了,你说怎么办吧!”

      顾登楼抄着手站在一旁,他的广袖交叠垂下,随风轻轻荡着。

      他依旧温和笑笑,却转眸去看身旁的江延锦:“某最后奉劝一句诸位,且管教好自己的马。若是惹了某的娘子,可要吃些苦头的。”

      江延锦从一开始面色就阴沉着,她听罢顾登楼的话语,眉目郁色也未有半分回转。

      几个大汉看着这个穷酸书生竟然堂而皇之地退了一步,把他那个身量更矮的娘子推上前来,不禁嗤笑。

      他们回头低声商谈了几句,最终还是觉得,这两位应该就是脑子不太好的外地人罢了。

      毕竟我们身后靠着的那可是成邺王殿下,说句不好听的,成邺王差不多算是这儿的土皇帝了,就算来人名头再大,还能大得过成邺王去?

      那可是天子皇弟、一品郡王啊!

      想到此处,那领头的不怒反笑,他哕了一口:“老子这辈子还没怕过谁,今儿非得叫你俩扒下层皮来!”

      大汉的同伙甚至催马在农田里多走一走,无论旁边的农户如何下跪哀求都不作声。

      领头的大汉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了过来,他直接无视了挡道的二人,问那瑟瑟发抖的掌柜:“前些日子问你要,你说没有。今儿老子还问你要,要是还没有,小心你的皮!”

      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娘子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生快意,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就要抽到对方身上。

      江延锦终于收到了顾登楼的暗示,料想是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她倏忽间动了。

      江延锦的动作就在那大汉一边走着一边准备再挥一鞭子的空档,她手虚虚放在腰后,闪身避过鞭子抽打带起的厉风,而后左脚点地使整个人转了一圈,趁着广袖飘起的遮掩拔出腰后的匕首,借转身的力道径直划向那人的面门!

      那大汉只见到面前寒光一闪,还未曾疑惑出声,就见同伴骤然间变了脸色。

      他喉间猛痛,纵使想说什么都挣扎着发不出声音来,还未等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脖子一探究竟,绞痛便从五脏六腑传来,让他支撑不住身躯倒地。

      同行的大汉心神大骇:“你这泼妇,竟敢当街杀人?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没有王法的是你们吧,”江延锦垂眸用帕子小心抹去匕首上的血迹,她广袖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血花,可她面色如常,“践踏农田,明知故犯且情况严重者,斩首。”

      她抬眸,眸底凌厉之色直逼对方而去:“这是亭韶天子亲自修订的律法,敢有不敬?”

      见状,旁边的大汉连忙拽了拽出声那人的胳膊,让他别跟这妮子扯这些有的没的。

      那人也回过神来:“大胆!知不知道我们兄弟是受谁之命来此?”

      “老子是成邺王殿下的侍从!”他极其骄傲地报上名号,“得罪了殿下,你和你这小白脸都要死!”

      被江延锦护在身后的掌柜已经抖若筛糠,他抖着手想要拽住她的袖子,让她赶紧服个软把这关过了,但见这位小娘子把事情闹成这般,也不知是否有用。

      江延锦给顾登楼递了个眼神,对方立马会意上前:“成邺王殿下?听你话中的意思,难道成邺王在自己的封地上想干什么都没人管么?”

      顾登楼的语气依旧温温柔柔的,对面的大汉以为他是怕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懂不懂?你脚下踩的,可是成邺王殿下的封地!”

      江延锦将领头的那人二话不说杀了之后,剩下的几人就不敢再趋马践踏农田了。

      被护住家业的那家农户想上来替二人挡一挡这遭,又被江延锦轻言细语安抚了回去。

      那几名大汉见二人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心中怨气一顺,调笑着就要上来把这对挡路夫妇绑起来回去折磨。

      顾登楼面上笑意更盛。

      他迎着几人上前的动作不急不慢从袖袋中掏出一物,直接把它展示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块金镶玉的牌子,上刻有“昭康”两字,玉牌的成色极好,通体翠绿不透一丝杂色,润泽得在阳光下反射着光线。

      众人像是被突然出现的此物定格住一般,周遭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顾登楼手中的玉牌上,不仅他面前的大汉愣在原地,连带着旁边的掌柜和农户都吓了一跳。

      那明晃晃的“昭康”二字背后是这个穷酸书生呼之欲出的身份。

      ——天子胞弟、成邺王的皇兄、唯一能留在海桐城的亲王、以及去年刚娶了平兰公主的昭康王!

      相较于周遭人的猜测,顾登楼面前的几人更是面色惨白。

      无他,他们几人在成邺王手下做事久了,自然也曾见过主子的身份印鉴,而成邺王正有一块相同制式的玉牌,玉的成色瞧着比面前这块还要差上几分,但那也已经是上佳的玉料。

      他们……怕不是遇到真的昭康王了。

      几个大汉不受控制地腿软跪倒在地,顾登楼看周围人都明了自己的身份后,这才将玉牌小心收回袖袋中,他依旧温和笑着,但现在却没有人敢仅仅将他视作普通书生。

      被江延锦护在身后的掌柜曾与江延锦做过生意,他此时看上去比方才更害怕了,抖抖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贵、贵人,他们、他们刚才说的……”

      江延锦将匕首插回腰后,她轻轻抹去下颌溅上的血迹,回眸安抚笑道:“不要害怕,这几人拗不过我们的,你是安全的。”

      那掌柜的嘴唇颤抖几番,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他只好在心中叫喊着,什么拗不拗得过啊?俺在这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封地之主成邺王,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转头就得知那好心照顾我生意的竟然是昭康王妃啊?!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终于有小心围观的几名书生先反应过来,他们从角落中行出,向昭康王夫妇行礼问安。

      周遭的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他们战战兢兢地给昭康王夫妇行礼,心中七上八下。

      顾登楼和江延锦亲自将他们扶起,顾登楼温言道:“不必拘礼。我与娘子不过相携出游罢了,既然遇上这般不讲理的事,便多事管上一管。”

      江延锦虽然也温和笑着,但众人都惧怕她广袖下端沾染的点点血迹。

      她有些无奈地拢了拢袖子:“倒是我行事考虑不周,让乡亲们受惊了。”

      那掌柜也终于爬了出来,他听到这话连道“不是不是”,同时感激地向二人再行一礼:“今日多谢二位殿下为草民做主。”

      顾登楼顺着他的话深入了些:“像这样的事情,成邺王就藩后想必做了不少吧。”

      周遭人虽然知晓这是他们土皇帝的哥哥来了,但也不敢轻易言。

      江延锦看得叹了一口气,她劝住眉心复又蹙起的顾登楼:“夫君且不要让他们难做。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诸位还要在此处生活下去。”

      农户一家感激地看着昭康王妃,他们既不愿意得罪土皇帝,也不愿意得罪面前的这两位贵人,一时之间颇为为难。

      顾登楼知晓他们的心理,他垂眸也叹了口气:“看来,一切都还需要从源头上解决。”

      他听着渐近的马蹄声,冷笑道:“不过,你我在此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我那弟弟还有脑子,想来请我们去小坐的人就要来了。”

      江延锦不动声色地抚上腰后匕首:“兵来将挡,何况成邺王没有几日能活了。”

      离开海桐城前,顾登易可是专门给二人看过那封赐死成邺王的圣旨。

  • 作者有话要说:  阿锦和登楼一起去田野调查(幻视)
    什么广泛搜集、忠实记录、慎重整理(转录DNA中)
    中间登楼说奉陪到底,本来登楼的设想是,阿锦和他彻夜长谈商量计谋,还能趁机和阿锦亲热亲热
    结果真正的阿锦:我的手,它自己在配置毒药
    登楼提着饭看着满地的情报和满桌子的毒药:……?
    然后中间那个反派,只因为下一本想写复仇虐渣,所以先练练怎么写打脸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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