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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chapter53 ...

  •   Chapter53

      红烛点亮,檀香燃起。纱帘掀起,佳人缓行。

      香烟飘渺,灯烛辉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拜天地,拜的是茫茫苍天,浩浩土地。世间万物,皆由天地孕育,无论是翱翔的雄鹰,还是深海的游鱼,抑或者自称万物灵长的人类,既然生于天地,则必为天地所束缚。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命途难测,造化总是弄人。即使跪拜千千万万次,已经交织缠绕完结的命运线也绝不会改变它的轨迹。

      凡人所图,不过是此刻的心安。

      二拜高堂,然在此地能算得上长辈的只有耿辰平一人。耿辰礼在这件事中完全插不上嘴,石青珏虽然面上同意,心中却自有一番算盘,魏乘风已经逝世三年,高晟?大抵又在他哪个情妇的床上鬼混吧。

      没有宾客,没有贺礼,没有祝福,没有高堂广厦。

      窗上的红字是刚贴上去的,连胶水的痕迹都没有干透。地面被打扫地很干净,立柜都被拖出来清理了夹缝中的灰尘。从电视到椅子,无一逃脱被罩上红布的命运,屋内的格局布设已经大变模样,特别空出来的中心地区被用来举行仪式,倒让那些平时摆放有致的的家具挤在了一起,显得房间逼仄许多。

      但只要身侧这个人在,那困难便也算不得困难。

      夫妻对拜,二人同性,本作不得“夫”“妻”之分。但魏瑞安听见这话时,心下还是忍不住一颤。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这个人——耿乾和的“妻”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魏瑞安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丈夫”的身份拥有一位“妻子”,更何况是成为别人的“妻”。

      尽管夏芸笙时常会教导他“勇敢”、“做个男子汉”,但魏瑞安的成长过程中始终缺乏成年男性的指引,这不可避免地导致他对于“父亲”与“丈夫”的概念朦胧又模糊。魏瑞安并不知道怎样才算一个“男人”,毕竟从生理层面上来说,他毫无疑问是一个“男性”。

      魏瑞安亲近的人——一个是夏芸笙,一个是魏乘风。就算她们能在口头上教导魏瑞安怎样才能成为“男人”,但没有“父亲”这类角色的标杆存在,魏瑞安对于女性的理解注定只能停留在生理与伦理层面,加上魏乘风的特殊性,对异性生出幻想,那就更困难了。

      但魏瑞安想过耿乾和的“妻”。他始终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明眸善睐、落落大方的女孩子,有着不输于耿乾和的容貌和标致的身材。她抱着书本走在阳光下,察觉到耿乾和从她身后追上来,便放慢了脚步,直到两人能肩并肩地行在花园的小径上,阳光也毫不吝啬地挥洒在他们带笑的眉眼间。

      如此和谐的一幕,本不应该有魏瑞安的。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占据耿乾和的“妻子”这一身份的,不是什么美丽大方的女孩子,而是他,魏瑞安,一个容貌不甚出色,没有特长,性格内向懦弱,不善与人交往,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成绩的人。

      命运线能操纵事物演变的轨迹,却无法操控心灵。也许,这就是爱呢?

      魏瑞安想的出神,动作也慢了一拍。下巴毫不意外地撞上了因为紧张期待而变得有些心急的耿乾和的脑袋。魏瑞安一慌,下意识想低头察看耿乾和的状况,不料耿乾和也在抬头看他,两人就这么又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下。

      这回听声音就知道磕地很重了。

      一人捂着下巴,一人捂着脑袋,都愣愣地发了好一会呆,最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在一旁看好戏的朱瑯暄刚要出声嘲笑这呆呆傻傻的两人,就被耿辰平捂住了嘴。逼迫朱瑯暄把不道德的笑声吞回去后,耿辰平就拖着他离开了。

      少了两个碍事的人,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想到下一步应该做什么,魏瑞安有些不安地搓弄着手指。耿乾和揉了揉揉魏瑞安的发顶,笑他:“都走到这一步了,居然还在紧张吗?”

      可是这一步、就是这一步让人很难为情啊!魏瑞安无声的呐喊,心里的小人已经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耿乾和除了眼角又添几分笑意,表现得倒是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他伸手扒掉自己身上裹了好几层的窗帘,见魏瑞安还呆立着不动,便善解人意地帮他也脱了下来。

      脱、脱衣服了!那下一步毫无疑问就是入!洞!房!

      尽管心已经揪成了一团,但魏瑞安还是努力平息着紧张的情绪,任由耿乾和牵着自己一步一步往房间走去。

      耿乾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不满地加了几分手上的力道,半是玩笑半是提醒道:“刚刚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哦!”

      魏瑞安点点头,表示明白。并暗暗下定了决心,自己已经临阵脱逃了那么多次,总该勇敢一回。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管耿乾和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都绝对不会躲!

      夜已深,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过只言片语便足以概括——

      芙蓉帐暖春华散,灯火摇曳人影缠。碎语声声红被掩,细雪点点轻巧含。

      ————————————纯洁的分割线————————————

      当然不可能啦!

      两个人规规整整地躺在床上,无一人越雷池半步。

      魏瑞安现在满脑子不可言说的黄色废料,加上他本来就是含蓄内敛的性子,自然是一动也不敢动。耿乾和的脑回路就简单多了,他只是觉得新婚之夜不应该如此生分——他平时可都是抱着魏瑞安睡的!

      虽然魏瑞安今天一天精神都紧绷着,他不应该这么步步紧逼,但怀里空落落的让耿乾和很不适应。

      两人小心翼翼地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后,思路奇迹般地达成了一致。

      我果然应该主动一点!

      魏瑞安绞在胸前的双手终于得到了解脱。他小心地伸出手,想要去摸索耿乾和所在的位置,才刚探出指尖就被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魏瑞安本就是半前倾的姿势,这样一来身体彻底嵌进耿乾和特意留出来的空隙里,两人终于亲密无间地贴在了一起。鼻尖充斥着耿乾和身上独有的浓厚的阳光气息,额发被耿乾和的下巴亲昵地厮磨着,这让满脑绮念的魏瑞安,身体很诚实地起了反应。

      他知道如此近的距离,耿乾和肯定能发觉,顿时小脸通红,恨不得在床上挖个地洞钻进去。

      耿乾和当然察觉到了,或者说贴地这么近,他想要不发现都难。感受着不断喷洒到颈窝的急促气息,耿乾和脑袋一歪,嘴里快速地念叨着:“冰寒千古,万物尤静......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这个东西魏瑞安很熟悉,就是耿乾和要教他但被魏瑞安强烈拒绝了的——清心咒!

      果然,魏瑞安现在心里已经如清水般透彻,如死湖般寂静,再也生不起一丝杂念。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淡然的人,礼佛,吃斋,摒弃一切邪念。

      耿乾和,你做的好啊!

      魏瑞安觉得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耿乾和拉他进被窝给他看夜光手表,脱了裤子介绍自己印着小黄鸡的新内裤,箭在弦上但又被他大力出奇迹地给摁回去了!

      什么鬼啊!他可是难得主动一次啊!

      魏瑞安心里悲愤欲绝,甚至有部分情绪表露在了脸上。这让自以为做了好事的耿乾和很是不解,他关怀地问道:“怎么了?”

      不可描述的事情之所以被称之为“不可描述”自然是有原因的,就像现在,性格内向的魏瑞安怎么都张不了口,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闷闷憋出一句“睡不着了”。

      诚然,清心咒可以清除人的杂念,瞌睡这种惫懒的情绪也算杂念的一种。魏瑞安现在内心不仅毫无波动,甚至想起床去做两套卷子。

      这玩意可比薄荷糖提神多了,哥们。

      耿乾和念清心咒时也是脑门一抽,现在回归正常后顿时懊悔地不行——他居然忘了这一码事。他满怀歉意地亲亲魏瑞安的额头,然后像母亲哄幼儿睡觉那样,轻轻拍打着魏瑞安的背。

      “睡吧,我保证不闹你了。”

      其实你可以闹一下。可惜脸皮薄的魏瑞安说不出这种话,只好把脸埋在耿乾和脖颈中,含糊地应了一声,在耿乾和温柔又富有节奏性的动作中缓缓沉寂下来,最后终于睡熟过去。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一晚,耿乾和得损失多少金啊。

      耿乾和成亲,作为好兄弟的朱瑯暄当然得表示表示。耿辰平一个没盯住,他就带着丰盛的早餐直奔出租屋。

      然而朱瑯暄想象中的两人因纵欲过度导致没有早饭吃的一幕并没有出现,甚至他们的早饭比自己准备的还要丰富。

      炖得浓稠的牛肉粥,原本洁白的米粒都被染成了微微的褐色,再撒上一层一层细细的葱花,香气扑面而来。刚出锅的包子冒着腾腾的热气,内里的油脂熟透渗出,在表皮上绽放成艳丽的油花。还有一碟清炒小白菜,看这鲜亮的色泽,简直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浇了一勺肉末的鸡蛋羹也散发出喷香的气息,完美的水蛋比例和恰到好处的火候造就了它细腻光滑的表面。

      能有这个手艺的人,除了耿家父子朱瑯暄认识的人里找不到第三个。

      朱瑯暄默默放下手里的豆浆油条和煎饼果子,坐在桌边,神情凝重地沉默了好一会后问魏瑞安:“......我能吃吗?”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只是这样。魏瑞安点点头,反正他也吃不完。

      朱瑯暄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拿出一套碗筷,再次出现在桌边时,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藏不住。

      当他的手即将碰到那热气腾腾的包子时,却又猛地缩了回去。朱瑯暄像做贼一样心虚地左右各瞟了一眼,问魏瑞安:“耿乾和呢?”

      “出去了。”

      得知耿乾和不在,朱瑯暄飞快地捞起两个包子。但包子烫手得很,他只好不停地左右手倒腾,温度稍降后才美美地咬上了一大口。

      把包子两下吞掉后再灌一口粥,朱瑯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真不愧是耿乾和的手艺。

      碗里的粥见了底,朱瑯暄才想起来自己来是为了什么。把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他又摆出那副凝重的神情,缓缓问道:“你和耿乾和......做了吗?”

      这个长相乖巧可爱的少年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魏瑞安吓了一大跳,粥饭呛进了喉咙里害得他咳嗽了好半天。

      朱瑯暄连忙帮他拍背,并试图将自己突兀的行为合理化:“你既然和耿乾和成婚了,也算是我的堂嫂。我只是在关心你们的......呃......感情发展。”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魏瑞安低着头搅和着碗里的粥,身上却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股哀怨的气息。

      这个反应......朱瑯暄呆住了——难道耿乾和不行?

      确实,出于耿家独特的体质与心法限制,绝对不会有人拉着耿乾和去看小黄片。如果是普通男生间倒没什么,但对于有着不泄元阳这一禁制的耿家人来说,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断人前程。所以朱瑯暄其实也不知道耿乾和行不行。

      但是,不应该啊?

      传闻,只是朱瑯暄听到的传闻,耿家人因为拥有独特的体质,自身阳气极重,所以那方面也是——十分强力。

      “他不行?”

      “没有!”魏瑞安即答。

      “嗯?”朱瑯暄拖长了语调。

      魏瑞安把粥搅地跟自己的心情一样乱七八糟后,终于又憋出三个字。

      “清心咒。”

      朱瑯暄奇迹般地听懂了,非常不客气地抱着肚子大笑起来。一边笑还要一边吐槽:“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清心咒哈哈哈哈哈!他是中了清心咒的毒了吗!哈哈哈哈哈!”

      因为笑声过于猖狂导致没能听见开门声,毫无防备的朱瑯暄被耿乾和一把抓住了小辫子。

      朱瑯暄被袭击了珍视的头发,顿时恼羞成怒,抓住发根骂骂咧咧地转过头,看到耿乾和脸的那一刻,大脑瞬间被“清心咒”三个大字占满,再次狂笑起来。

      搞不懂朱瑯暄神奇的笑点,耿乾和向魏瑞安展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魏瑞安则回给他一个纯真又无辜的眼神。

      当然,这个纯真又无辜是耿乾和出于“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后单方面认为的,准确来说,这个眼神的含义是三分哀怨,三分欲求不满加三分喜悦以及一分的茫然。

      至于为什么会有喜悦——难道早上起来一睁眼就可以吃到男朋友亲手做的香喷喷的丰富早餐,不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吗?

      见朱瑯暄笑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耿乾和无奈地松开握着马尾的手,叉腰看着他。

      等朱瑯暄的笑声终于缓了下来,耿乾和才问道:“你到底在干嘛?”

      朱瑯暄咳嗽两声正了正语气,严肃地问道:“耿乾和,难道你和魏瑞安盖着棉被纯睡觉度过了一晚上?”

      耿乾和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说道:“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除了耿家的禁制,耿乾和性知识匮乏的另一原因则是他传统派父母过于保守的性教育。

      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了——这是耿辰礼夫妇关于性教育全部的话。至于未来儿媳妇可能是个男的这件事,他们就更没考虑过。知事明礼的耿乾和也没有深究。

      虽然长大成人后耿乾和隐约明白了何为男女之事,但男男之事却仍然处于知识盲区。所以,耿乾和打算——

      朱瑯暄问:“你打算和他谈一辈子柏拉图式恋爱?”

      耿乾和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不然呢?”

      没错,从决定和魏瑞安在一起的那一刻,耿乾和就做好了谈一辈子柏拉图式恋爱的准备。别看他平时贴贴地那么主动,他只是想亲近魏瑞安,至于更多的,耿乾和就完全没想过了。

      捧着粥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的魏瑞安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原来、原来是他的思想太污浊了!

      朱瑯暄一脸任重道远地拍了拍魏瑞安的肩,就转身离开了。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朱瑯暄再也按捺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

      可谓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果然出奇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chapter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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