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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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一声呼喊从两人背后传来。
扭头一看，一个满脸怒气的中年人正满脸怒容地拎着锄头，冲两人跑来，很是凶神恶煞地喊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守规矩，没看到那里围起来了吗？还凑过去！”
耿乾和连忙把魏瑞安护在身后，不得不说这大叔拎着锄头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等会他要是揍人，你先跑，我掩护你。”耿乾和低声对魏瑞安嘱咐道，脸上已经摆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好在锄头可能只是顺手拿上的，那人的裤脚上沾了不少泥土，估计是刚从农田里回来。他训斥两人：“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咦？”
“旺叔。”魏瑞安在耿乾和身后弱弱地喊了一声。
“小安？你回来了？也是，你奶奶的房子要拆了，你回来看看也是应该的。”旺叔一下子就由凶神恶煞变得和蔼可亲。“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啊。”
“嗯。”过了这么多年，再次见到熟悉的人，魏瑞安忍不住酸了眼眶。
和蔼的表情还没持续两秒就又变得横眉怒目，“胡闹，你小时候差点死在里面，现在居然还敢靠近这！”
耿乾和被这变脸的速度震惊了一瞬，连忙打圆场：“我们只是看看，看看，旺叔您别这么大火气嘛。”
旺叔脸上浮现出狐疑的神色：“你是谁？谁是你叔？”
耿乾和就套套近乎，没想到对方这么认死理。灵机一动，找了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借口。“我是魏瑞安的......班长！对！这次他一个人回来班主任不太放心，就让我跟着他！”
刁钱旺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凝眉打量了耿乾和几眼，开口道：“你是小安的同学啊，别再拉着他往那边去了。我们这有种说法，人不能再回到自己差点死掉的地方，因为那里的地灵认为你已经死去，再回去就会被地灵当作是逃出来的魂魄抓走，到时就再也不能回到回到人间！”
耿乾和默然，如果他不是修习术法的耿家人，可能就信了这一通胡说八道了。但是旺叔怎么说也算是魏瑞安的长辈，他也不好去拆台，再说旺叔也是为了魏瑞安好......
为了魏瑞安好？
耿乾和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非常重要的线索。他转头问魏瑞安，：“你那时候，很小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魏瑞安却奇迹般心领神会，他坦诚道：“八岁多点吧，也不是很小了。”突然他双眼圆睁，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八岁的孩子也不是特别小了，当然知道井边是很危险的地方。他虽然和村里的孩子合不来，但也不会一个人跑到井边玩，还突然掉了进去。过去他也曾想过为什么自己会去井边，但是他的记忆像被迷雾遮掩一样模糊不清，根本记不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他天生过目不忘。
显然耿乾和也想到了这点，本来魏瑞安这双不同寻常的眼睛和一身浓厚的阴气就特别容易招到那种脏东西，更何况那时候魏瑞安那么小，根本不知道如何防范。
耿乾和面沉如水，他意识到这恐怕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魏瑞安就先开口了，“我记得那时候旺叔是你把我救起来的，您有没有......看到什么？”
旺叔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他把锄头在地上重重一跺，别过脸去，粗声道：“什么看到？我不清楚，你把房子的事搞清楚了，就早点走吧！”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魏瑞安沉默了，虽然旺叔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他下意识地收拢左手，小指的残缺让这个握拳的动作始终别扭，也始终提醒着他的伤痛。
“别想了。”耿乾和轻轻按住魏瑞安的双肩，把他扣进怀里，“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魏瑞安的声音有些粗哑，是悲伤被刻意压住导致的。“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掉进了井里，奶奶就不会着急送我去医院，更不会摔下山，就不会......就不会出事了！”
耿乾和轻轻拍着魏瑞安的背，没再说话。风席卷过二人轻扬的发丝，带走低低的呜咽声。
两人回到了魏瑞安的奶奶家。
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黄土屋，只是更加破败和凄凉，毕竟已经许多年无人踏足。锁头锈蚀的十分脆弱，已经失去了防盗的功能，不过这里确实看起来连被“光顾”的资格都没有。老旧的木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连串的“吱呀”声，叫嚣着自己拥有多么古旧的岁月。
“咳咳......好多灰。”刚推开门耿乾和就措不及防被呛了一大口灰，连忙拿手扇了扇空气，可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魏瑞安连忙掏出手帕，用矿泉水打湿后递给耿乾和。
“我没事。区区一点小灰。”耿乾和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转头对魏瑞安说，“你先出去，我把这里打扫一下。太多灰了。”
耿乾和的态度如此理所当然，魏瑞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里是我家，要扫也应该是我来才对。”
耿乾和点点头，“对，你家。那你把扫把和抹布找来给我吧，再打一盆水来。”
按耿乾和说得这些做完后，直到被推出门，魏瑞安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耿乾和要承包所有的家务事。呆呆地靠着房门站了一会，反正也无事可干，魏瑞安索性绕着这个小小的庭院里走了走。
他依然能寻到许多他曾生活在这里的痕迹。土墙上几道深深的划痕是他小时候量身高留下的，几块又宽又平的石板堆叠在门边，是奶奶专门去山里捡回来给他垫脚的，屋后的槐树依然繁茂，他还记得，这槐树下常常坐着一个老人，须发皆白，总是拿着烟枪眺望远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老人最后有没有等到他口中那个头发乌黑的女孩。
“是你啊。你回来了。”
槐树下，衣衫破烂的老人敲着烟枪，笑呵呵的跟魏瑞安打招呼，“好多年没见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这么多年过去，魏瑞安本以为物是人非，昔年惘矣，却没想到能再见到故人，心下顿时多了几分亲切，便过去挨着老人在树荫坐下。
“我回来看看。您还在等她吗？”
老人拿起烟枪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随着他的叹息悠悠地散开，“我可能等不到她了......倒是你，怎么样了？”
“我？”魏瑞安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说，那不说也可以。”
也没什么话题，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阳光将树影拉得很长，岁月似乎依然静好。聊了没多久，耿乾和从房子那边笑眯眯地探出头来。
“小安~我弄完了！”耿乾和扫视了一圈后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甚至有些凶狠的表情。
“你在跟谁聊天？”
魏瑞安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僵硬的扭过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耿乾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冲过来勒住魏瑞安的腰把他抱起来，接着一个后跃，就距那槐树两丈多远了。
“你这位朋友，果然不简单呐。”老人淡然地磕着烟枪，仿佛并不感到意外。
耿乾和双指间夹着一张明黄的符纸，已经蓄势待发。“不管你是谁，什么目的，离开这里！”
老人摇摇头，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会说笑，我是地缚灵，走不了啊。”
“地缚灵？”虽然已经缓和了一些，但魏瑞安的脸色依旧难看，其实他早就该意识到的，这么多年过去，旺叔都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了不少，这个老人却依然如旧，不曾改变。
“你一直在这里吗？”
老人脸上的表情依旧笑眯眯的，“你爷爷还没搬过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要算辈分我可能比你爷爷的爷爷还大。”
魏瑞安呆呆地出了会神后，按下了耿乾和举着符咒的手。“没事的。”随即又对老人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打扰了。我们走吧。”
耿乾和皱着眉看了一眼槐树，尽管他看不见那些东西，但还是隐约能感受到自己被一道目光注视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耿乾和非常明白这些非人的鬼物是多么的狡诈，虽然不知道魏瑞安为什么会信任那个家伙，但是他绝对不会放松警惕！
进了屋子后，耿乾和立马就在房间里用符纸布下了法阵，然后对魏瑞安比了个ok的手势。
魏瑞安不明所以，歪了歪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耿乾和一脸胸有成竹，“我布下了隔音的结界，那家伙进不来，也听不见我们说话的。”
耿乾和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吧。抱着这样的想法，魏瑞安道了声谢谢。
耿乾和更来劲了，邀功似的给魏瑞安介绍道：“东西我都没动，只把灰擦了，你看看要收拾些什么。”
魏瑞安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和他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奶奶用过的红漆立柜，黄花梨木的桌子，搪瓷的茶缸，他带着眷恋的神情一一抚摸这些他阔别已久的老物件。
明明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以前这个柜子顶，他要踮着脚，把手升的长长的才勉强能够到，如今只要伸出手就能够摸到。
这时耿乾和巴巴地凑过来：“还有没有被子，趁着有太阳我拿出去晒一晒。”
魏瑞安记得柜子里还有几床棉被压在底下，连忙去翻出来给耿乾和。这一翻，就翻出来柜子底下压着的一张黑白老相片。
虽然是老照片，但可能是一直压在下面的缘故，又压了一层透明的胶，看起来还有几成新。照片老旧，但是画中人的神情却鲜活，俊男靓女，眼角都盛着满满的笑意。
“这个，应该是我爷爷奶奶。”魏瑞安轻轻的抚摸相片的边缘，有些感叹，“我爷爷去世地很早，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奶奶也几乎从来没提起过他，我才知道他长这个样子。”
耿乾和咂摸了下舌头，评价道：“你跟你爷爷真像，尤其是这眼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魏瑞安浅浅笑了一下，把照片仔细收了起来，决定把这张照片带回去带回去。他原本没打算回来的，毕竟这里对他来说，实在是个伤心的地方，但是被耿乾和这么意外地一搅和，他不得不回来这里，还找到了这样有意义的东西，也许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吧。
小时候的魏瑞安坐不住，总喜欢到处跑，竟不知家里还有这样的“秘密”。或许再找一找，还会有其他的惊喜。
就在他准备关上柜子门的时候，柜底铺设的木板引起了他的注意。本应该是严丝合缝拼接在一起的木板，豁开了一道大约五寸长，不足一分宽的小缝隙，以照片的大小，刚好可以完全挡住。
魏瑞安试探着把手伸进去掰了一下，缝隙被稍微撑大了一点，木板却卡住了，估计是到了顶了。这下魏瑞安更确定了，这个柜子底下，有一个暗格。
魏瑞安换了个姿势趴到地上，探头去看底部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却倏然对上了一只眼睛。
魏瑞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想把自己这双一看脏东西就特别清楚的眼睛挖出来了。
一只圆滚滚的，黑白分明的眼珠，与魏瑞安对上眼后瞳仁急剧放大了一瞬，然后就咕咕噜噜的地滚到更深处去了。魏瑞安居然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中读出了些许害怕的意味，顿时心情有些微妙。
除了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跟那些东西打交道，长大后他一直对这些东西退避三舍，没想到还有反过来被害怕的一天。
耿乾和晾完被子进屋，就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固。小安安一个人独处也会尴尬......吗？
“柜子下面有一只眼睛。”魏瑞安对耿乾和投去求助的眼神，耿乾和顿时明了，袖子一挽就去柜子底下巴拉眼珠子了。
小小的眼珠有大大的能量，纵使耿乾和一身本领，也和这喜欢藏在阴暗角落的小眼珠斗智斗勇了好一会才把它抓住，然后就献功般地把他举到魏瑞安面前。
魏瑞安：“......”谢谢，但就是不想看见才让你抓的。
耿乾和只花三根手指头就轻松捏住了这眼珠，叫它动弹不得，只能如字面意义上地“干瞪眼”了。
眼珠的虹膜中有一圈浅淡的银白，有些若隐若现，让耿乾和瞧不真切，不过他总觉得这眼睛有些熟悉。
“这眼睛好奇怪。”耿乾和把眼珠翻来覆去得打量着，颇为惊奇，“这手感和我妈卖的那种很软的白玉差不多，不过更像那种实心的橡胶球。”
魏瑞安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