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
-
Chapter16
“咔嗒。”耿乾和轻轻拧开了房门。
魏瑞安牵着耿乾和的手，紧跟在他身后，他现在已经和睁眼瞎差不多了，周围黑到他只能看见面前符纸发出的火光。他后面是赵英耀和付菲菲，他们生怕被耿乾和丢下，几乎是死死黏在背后，这让魏瑞安很不自在，下意识地又往耿乾和身后凑了凑。
和睁眼瞎的魏瑞安不同，耿乾和的视线清晰无比，尤其是房间的窗帘拉开后，阳光照射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因此他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香薰灯。
耿乾和把装着精油的托盘拆下来，手指沾了一点在鼻尖嗅了嗅，细腻醇厚的花香中混杂着一丝腥甜。耿乾和露出厌恶的表情，摸了张纸把它擦掉了。
“掺了尸油。你天天都点这个吗？”
付菲菲没有说话，但她惨白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耿乾和翻出一张符纸，抛进托盘后打了个响指，符纸便连带着精油一起燃烧起来，一股浓香混合着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出来。看着“嗤嗤”燃烧的精油托盘，耿乾和终于想起来他忽略了什么。
“能看看你的吊坠吗？”
付菲菲有点疑惑，但还是乖乖把吊坠解下来交给了耿乾和。见耿乾和面色凝重，付菲菲小心翼翼地问：“耿大师，我这佛牌有什么问题吗？”
耿乾和轻笑一声，“佛牌？这是阴牌。这种东西也敢往脖子上带，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虽然不知道阴牌是什么，但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付菲菲露在口罩外的脸变得惨白。
“这是、是殷丽送给我的。难道她想要害我？我一直当她是好姐妹，是因为哲昊选择了我吗，可是我跟她这么多年的友谊，她怎么能......”话还没说完她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大概这次真的难过，她把墨镜摘了下来，捏着那叠手帕用力地按压眼周。
赵英耀守在她身边，神色不忿，“菲菲小姐，我就知道那个殷丽不是什么好人，您不要为这种人难过。”
耿乾和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对你们的什么爱恨情仇不感兴趣，不必讲给我听，我的任务是来驱邪，仅此而已。”
耿乾和又仔细察看了那枚阴牌，勉强说了一句不算是安慰的安慰：“还好，这个东西上面没有什么邪气，你应该没有拿血供养过它吧。只要不被它记住你的血液的味道，就不会被它缠上。”
“耿大师，那这个东西要怎么办啊？”见耿乾和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赵英耀连忙开口询问。
“我回头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烧了呗。”耿乾和把玩着那个阴牌，漫不经心道。
要是上面有邪灵的话可能还比较棘手，但是这东西上残存的阴气并不多，估计原本上面附着的邪灵也是刚跑不久，至少现在是没什么危害了。但毕竟是用坟场土，死人骨灰和尸油一类的东西制作的，晦气肯定免不了沾了不少。
不过嘛，他拥有昊阳之体，这种小邪祟，对他基本没什么影响。非要说的话，大概还是会感觉到阴气带来的些许寒冷。
“对了！她还给我送过一个娃娃！”付菲菲突然止住了哭声，跑到床边拿下来一个娃娃递给耿乾和。
一个很可爱的布娃娃，有两条粗黑的麻花辫，纽扣缝制的大眼睛，穿着卡其色的小裙子，差不多和耿乾和的手臂一样长。
“介意我动一下么？”耿乾和用力捏了捏布娃娃的身子，感觉里面有个硬物。
“您尽管动！”
得到了物品主人的许可，耿乾和毫不客气地把布娃娃撕成了两半，一个潦草的稻草小人露了出来。
有多潦草呢？这个稻草小人只有一截，通过捆扎勉强做出了手脚，马克笔粗略的画了几个线条，权当是五官。耿乾和把它掰开看了一下，确定里面没夹什么纸条或者钉子后，就把它抛给了一旁的赵英耀。
赵英耀手忙脚乱地去接，等到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便立刻把它丢在了地上。
“还好，只画了五官，没写八字。顶多是有些晦气，拿到太阳下面烧掉就好了。”
耿乾和说得轻描淡写，但赵英耀却难以直视那个稻草人，最终还是在付菲菲的催促声中，哭丧着脸把它捡了起来。
“熄了！看不见了。”进入房间后符纸的火光就一直摇摆不定，最后还是没能撑住熄灭了。魏瑞安失去了唯一的光明，慌张的攥紧了耿乾和的手。
符纸燃起的阳火会熄灭，这样的情况倒是耿乾和没想到的。他转头就看见魏瑞安空洞的睁大着眼，那双蓄满星河的乌瞳失去了焦点，星辉也失去了它们的光彩，只余一轮银白闪烁虹膜正中，熠熠生辉。
耿乾和伸手在魏瑞安眼前晃了晃，果然魏瑞安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是完全看不见东西了。他实在不忍心看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露出茫然又无助的脆弱神色，便将挡在魏瑞安眼前的手完全覆盖上他的眼睛。
“既然看不见，那就干脆闭上吧。”
魏瑞安顺从地闭上了眼。失去视线的他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不知何处暗礁潜伏，不知何时海浪袭来，不知怪物在何方等着他落入巨口。但耿乾和的存在就是那海上的灯塔，他知道，只要遵循灯塔的指引，终有一天能够结束这漂泊无依的漫长旅行。
魏瑞安怀着甚至能被称之为虔诚的心情，用眼睛细细感受耿乾和指腹和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像是全身血液都集中在了眼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感受着眼睛所体验的一切。
看见了！尽管闭着眼，但魏瑞安就是看见了。以他自身为支点，整个房间都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那是不同于平时所见到的世界，整个空间都由黑白灰构成，灰色的地面和墙壁，灰色的床、柜子，还有破成两半的布娃娃，至于那深灰色的两个人形——应该是付菲菲和赵英耀。
还有脱出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奇异色彩，比如就在魏瑞安面前，触手可及的艳丽金红色，那是怎样的灿烂绚丽，如初升的朝阳，像熟透的橘果，似热情奔放的玫瑰花，魏瑞安忍不住要深深地陷进去，理智却又让他不得不挣脱那奇异的诱惑。
除了耿乾和有不一样的色彩外，还有一个地方也有。那是他们都没有在意的墙角，一团人形的幽绿静静杵在那里。
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魏瑞安猛地想起了在楼梯上袭击过他们，后来又消失不见的那团黑影。
“墙角有——”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那团幽绿也动了，魏瑞安能看到它腾身掠过来的身影，是冲着他的方向来的。那东西的一举一动在魏瑞安“眼”中都清晰无比，他想要躲，身体却犹如僵化一般难以动弹。不！他动了，但是他的反应远远不如那个东西迅速，他甚至来不及把话说完，那团幽绿就已经欺身到他眼前。
好在耿乾和始终都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魏瑞安，就在魏瑞安慌了神的时候，他快准狠地出手了。
耿乾和的运动神经不是一般的发达，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耿家独特的修炼方式和传承的奇异体质。符纸和铜钱对耿家人来说只是辅助手段，毕竟那点东西在几大奇门世家都是必学的基础项目。耿家人真正依靠的，是他们独树一帜的炼体方式。
耿家世代传承的修炼功法——九阳心法分为内心法和外心法两个部分，外心法九式，为拳脚功夫，内心法九层，能修习法力。还有昊阳之体，能承载住大量的阳气，并化为己用。正是在三者合一，才铸就了阳炎耿家响当当的名号。
耿乾和本就天资聪颖，又肯在这方面坚持，才有了今日这般成就。如今这区区一只小鬼，虽然耿乾和看不见，但从魏瑞安开口的那一刻他就开始警戒了，等那阴气刚冲至魏瑞安面前时，就被立马被他察觉，一把抓住摁在了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只是这下就苦了魏瑞安。本来耿乾和一只手就轻轻按压在他的眼睛上，现在耿乾和如此大幅度的动作，虽然手上没有施力，却把他连同那鬼物一起困在了墙上。哦不，他比那鬼还惨些，那鬼只是被只手摁住，他却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了耿乾和怀里。
尽管眼睛只能“看”见自己被一团金红覆盖，但身体却能切实体会到耿乾和身上就算隔着衣物，也依然灼热的体温。
看不见，但是耿乾和仍旧凭借手感知道，自己确实抓住了那个狡猾的家伙。鬼物喜欢阴暗潮湿的污秽之地，这满屋子的晦气，要是没一两只鬼魂躲在里面他反而会觉得可疑。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灭！”
耿乾和催动阳炎，那小鬼很快就在虚无金红火焰的灼烧下化作青烟消散了，只在铺了金粉色墙布的留下了一道人形的黑色污渍。
“大、大师......”付菲菲看着墙上突然出现的人形污渍，惊骇万分。
“没什么，一只游魂而已。”耿乾和甩了甩手上并没有沾到多少的灰尘，“你这这么多脏东西，养蛊啊？”
看着两人脸上僵硬的表情，耿乾和错愕了一下，“我看你们很紧张，就开个玩笑，不好笑吗？”
如果这是个笑话，那么它一定是世界上最冷的笑话。两人干巴巴地笑了两下。耿乾和感觉到他们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笑点，也不勉强他们，转头去叫魏瑞安。
“魏瑞安？”
被压在耿乾和怀里许久的人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