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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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陈好觉得自己累极了。
父亲的巴掌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她不仅嘴角破皮了，还掉了颗牙齿。脸肿起来的样子很丑，她带了口罩遮掩，但效果不大，巴掌的大小超过了口罩覆盖的范围，还是可以轻易看见指印。
除了脸上，被衣服遮掩起来的部分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掐痕，有烫伤，还有烟头烫过的焦黑伤疤，不过这些都是旧伤了，背上还有最近新添的红印。那是她月考没考好，父亲用他的那条足足有五公分宽的皮带抽打留下的痕迹。伤口破了皮，跟衣服摩擦的时候，疼的她冷汗直流。
膝盖也很疼，除了挨打，她还被罚跪了一晚上。精疲力尽的她跪着跪着就晕了过去，然后就被父亲拽到了浴室，浇了一身冷水......
身体很重，就像腿上绑了几十公斤的沙袋一样，让她几乎迈不开腿。
所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是不敢靠近她吧，毕竟她有那么恐怖的一个父亲。
“你知错了没？你知错了没？”这是父亲生气时说的话。
我错了，我错了爸爸。
“棍棒底下出孝子，我这都是为你好啊好好！”这是父亲责罚她时说得话。
我知道的，爸爸。
“老子辛辛苦苦挣钱给你用，妈的不就是盼着你能有出息吗？”这是父亲喝酒后说的话。
对不起，爸爸。
“好好，爸爸爱你，爸爸下次不这样了，你原谅爸爸还不好？”这是父亲醒酒后说得话。
好的，爸爸。
“你妈跑了，你就得跟老子一起过，你绝不能和你那没良心的妈一样丢下我！”
......
太多了！父亲的话如魔咒般在她耳边一遍遍回响。
“陈好？陈好！你怎么了？”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疑惑的看着她。
陈好愕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此时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肚子不舒服，想去趟卫生间。”
明明只是为了应付才撒的谎，到了卫生间却成了真。腹部一阵一阵的绞痛，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进了她的肚子里，把五脏六腑搅得乱七八糟。
“呕。”陈好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洗手台上干呕，喉咙里涌上一阵怪异的酸味，并逐渐扩散至整个口腔。
“陈好，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妈不争气，你也不争气！”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陈好不堪重负的捂住耳朵跪倒在地,哭喊着：“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是我没用！”
陈好怔怔地看着作业，笔尖摁在纸上太久没动，已经晕染成了一个墨团。
原来刚刚只是回忆啊。
不好，把作业弄脏了！爸爸要是看到了，又该骂她了。陈好连忙把这张纸撕了下来团成一团。
不能被爸爸看见，丢哪里好呢？丢哪里呢？明明垃圾桶就在陈好面前，她却好像没看见一样，焦急地在原地转来转去。
“咚咚咚！”突兀响起的敲门声吓的陈好一抖，纸团掉到了地上，她连忙捡起来握在手心。
“咚咚咚！”敲门声很急促，仿佛没人开门就会一直敲下去。
“来了！”陈好匆匆把纸团塞进了衣兜，应了一声。
门外是耿乾和和魏瑞安。
“你们，有什么事吗？”见到自己熟悉的人，陈好放松了一点。
“我们来找你爸做个问卷调查，”耿乾和彬彬有礼地微笑着，“陈叔叔在吗？”
“他？”提到父亲，陈好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他在浴室。”
耿乾和看出来陈好精神状况不太对劲，立马用眼神示意魏瑞安。
他们来之前就约好了，魏瑞安负责支开陈好，耿乾和和陈父单独谈谈。
魏瑞安接收到耿乾和的眼神，便支开了话题，“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楼下有卖饮料的，你渴不渴，我们一起去买两瓶吧。”
这话还是来的路上耿乾和教魏瑞安的，实在不怎么巧妙，但陈好现在明显心不在焉，可能都没有听清楚魏瑞安说了什么，就直接跟着魏瑞安走了。
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心事重重，一路走来两人竟然再没说一句话。
“我妈对我也不好。”魏瑞安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陈好总算稍稍回了神，转头看着魏瑞安。
“她很讨厌我，每次看到我，就会问我为什么不去死。她说我就是生来克她的，她还说我害死了我奶奶，迟早也会害死她。”
“我很怕她死，因为我没有别的家人了，即使她天天骂我，说我是丧门星，说我是怪物，我也认了。她说害怕我的眼睛，我就把眼睛遮起来，她说她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就尽量不说话，她说她不想看见我，我就在门口坐着不进去。”
魏瑞安深吸一口气，他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了。
“但她还是死了，就在我中考的前一天晚上，她生日的那一天。”
“她是自杀，可能她真的很讨厌我吧，才会特意死在我面前。她特意还跟我说——‘魏瑞安，你看好了，现在的我，就是以后的你，’”
“我的故事讲完了。”魏瑞安垂着头，散乱的刘海遮住了他黯然的眼睛。
陈好木木的看着他，过了半响，她一直空洞的眼神才泛起了点点光彩。陈好慢悠悠的把手从衣兜里抽出来，想要拍拍魏瑞安的肩，安慰他。
一个纸团顺着她的动作从衣兜里滑出来掉到了地上。
陈好愣住了，连忙去捡那个纸团。刚捡起来就惊叫一声跌坐在地，把纸团又丢了出去。魏瑞安瞥了一眼那个纸团，倒没有出现太惊讶，甚至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
“你杀了你爸，对吧。”
另一边的耿乾和进了陈好家。
“陈叔叔？你在吗？”耿乾和试探着叫了两声，随即深深皱起了眉头。
窗帘被关的死死地，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房间里一片阴暗，东西摆的乱七八糟，空气中弥漫着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霉味，水腥味，还有铁锈味混合在一起，不过最明显的是——尸臭。
刚刚在楼下他就隐约察觉了了不对劲，只是耿乾和万万没想到，出事的不是陈好，而是陈好的父亲！
顺着尸臭的来源找了浴室，耿乾和拉了一下浴室的滑动门，居然没拉动。门缝里塞满了纸片，把门卡的死死地，难以拉动。不过耿乾和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扣住门把手，手腕用力，硬生生地把门拉开了。随之扑面而来的恶臭差点把耿乾和熏晕过去。
还好没让魏瑞安上来。耿乾和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耿乾和用手捂住口鼻，凝神看着浴室里的一片狼藉。
窗户也如法炮制，在缝隙里塞满了纸片，使这个房间密不透风，难怪在外面闻不到什么臭味。莲蓬头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浴缸里泡着一具没有头的尸体。因为被水浸泡，尸体高度腐烂，已经出现了巨人观，手部裸露在衣服外面，已经被泡软膨胀，呈白色缩皱状。
除此之外，浴缸里还有几块碎肉散落在尸体周围，已经被泡的一团模糊，但耿乾和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来，那是碎裂的头颅。不仅如此，浴缸上还有好几个被硬物砸出来的豁口，一些血水从豁口下的裂缝里汨汨流出，染红了浴室的地面。
洗手台上搁着一把沾满红褐色血液，有些卷刃的斧头，估计就是使头颅碎裂和浴缸开裂的工具。耿乾和闭眼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又在眼前浮空画了道符咒，金光闪过，耿乾和再次睁开眼，就看到这把斧头上正缠绕着丝丝缕缕不详的黑气，其中一缕穿过墙壁，延伸向屋外。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散！”一声轻呵伴随着耿乾和手上的动作，黑气缓缓消散。
来迟了，现在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耿乾和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杀了你爸，对吧。”
陈好捂着脸跪坐在地上，拼命的摇头，口中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不是我要杀他的！不是我！”
魏瑞安垂眼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蹲下身，轻轻地拍着陈好的背安抚她，“我知道的，不怪你。”
“我当初确实恨过我妈，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恨她为什么要死在我面前。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她也是被逼的。你和她一样，都是被逼的。”
“陈好，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以前像你一样痛苦。”
“我恨他！”魏瑞安的一席话打开了陈好的心房，她面目狰狞地嘶吼着：“是他逼我的！”
“我不想当妈妈的替代品，我不想出人头地，我不想再挨打了！”
“他说他爱我，可是爱是毒打吗？爱是谩骂吗？爱是侮辱吗？”陈好死命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口罩在撕扯中掉落，露出印着鲜红掌印的脸颊，清亮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落。
没过多久，陈好就瘫倒在地，四肢蜷缩在一起，不停的痉挛，可能是产生了幻觉，她哭喊着：“我错了，我错了！爸爸，不要打我了！”
在魏瑞安的眼中，黑气几乎笼罩了陈好整个上半身，更有好几处拧成一股，正源源不断地涌进她的七窍。尽管他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这决不是好事。
“我不会离开你的！爸爸！”陈好又怪叫起来，指甲在脸上刨来刨去，让本来就饱受摧残的面庞又添了几道红痕，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
“陈好！陈好！别这样！”眼见陈好陈好逐渐陷入癫狂，魏瑞安连忙去拉她的手臂，试图制止她伤害自己。没想到发起狂来的陈好力气大的惊人，魏瑞安根本压不住她。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插进魏瑞安眼眶中的时候，耿乾和及时出现抓住了她的手。
“杀了你！杀了你！”即使双臂都被耿乾和反绞在了身后，陈好依然不住地扭动着身体，目光死死地盯着魏瑞安，仿佛只要耿乾和撒手她就会扑过去咬断魏瑞安的喉咙。
“耿乾和，”魏瑞安目露悲伤，哀求道：“救救她。”
耿乾和摇摇头，没有直视魏瑞安的眼睛，只是道：“她入了魔，我没办法。”
急促的警笛声呼啸而来，接下来的事，会有警察处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