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君》轻纱的画舫

20、夜梦

　　“三秋你懂心仪的感觉吗？”
　　“回二少爷，奴不懂。”
　　“府内没有哪位丫鬟女使让你心跳不已吗？”
　　“回二少爷，奴没有。”
　　聊天聊到末尾，几乎都是石柏君在自言自语，三秋的声音很小，在二少爷停顿时他会回应，但二少爷慢慢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遗忘了他。
　　及至夜深了，石柏君口干了，悻悻说道“三秋，你变得无趣，毫无生机了。”
　　“回二少爷，奴还活着。”三秋特地多静一会，察觉二少爷在等他回复，连忙答道。
　　“罢了罢了，你把次间塌尾上的软垫拿去吧，守那么长的夜，那么冷，坐地上怎么撑得住。”
　　三秋深知二少爷的性子，不多推辞，谢恩后抱起软垫，退出屋子。在门口，他低头看着只是抱着就散发源源不断暖意的软垫，心下百感交集。
　　在以前，他和二少爷也在如此这般的夜里洽谈过，二少爷同样关切他这么一个下人的冷暖如何。
　　兜兜转转，物是人非。
　　石柏君在三秋出去许久后抬眼就看见放置在架子上的排箫，借物思人，思绪飘散到那些时日在温香楼发生的过往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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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阳光明媚，身穿长襦的石柏君走出摆渡的船屋，抬头擦擦额头上的汗，望望天，刺眼扎人的阳光照亮了所有。
　　“景色宜人，身心舒畅。”一眼望去山峦重叠，高处飘雾，宛若仙境。石柏君诗兴大发，即兴作了首赞美的诗文赠送给良辰美景。
　　“夫君好文采，堇娘好生敬佩。”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石柏君转身便见是妻子江堇探身出来，对此他眉眼带笑，乐呵呵道：“娘子睡醒咯？起来同夫君一齐瞧瞧大好的山川美景如何？”
　　江堇望去，湖水烟波渺渺，清露晨流，引入陶醉，心情不由地愉悦至极。
　　“夫君扶我。”江堇娇气地抬手，含水秋眸直溜溜地盯他看。
　　石柏君笑的更加肆意，曲身将人横抱出来，两人面朝众山，山峦含黛，他们连贴着脸，耳畔都是对方的呼吸，“娘子前些日子居府里许久憋坏了吧？为夫知道此处的美景也是偶然得知的，现在夫君和你一起来看。远处有一木屋，里有一老头，老头脾气古怪，却茶艺精湛。为夫喝过一次后魂牵梦萦，娘子如果不也喝一次那人生可甚遗憾咯。”
　　“老早就听你念叨过，你要今日休沐竟不带我来的话我是要生气的咯。”江堇依偎在他胸膛，耳朵贴着震动的方寸，娇嗔道。
　　“那为夫也算逃过一劫咯？”石柏君低头与她对视，含笑道。
　　“算你好运，哼！”江堇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就是不让他看。
　　石柏君甘之如饴地哄她，什么甜言蜜语都掏出来，腻的江堇直直求饶。
　　“好夫君，可饶了堇娘吧。”
　　“都是为夫的由衷之言，娘子可得多听听，免得再被有心人一句话就挑拨了为夫对你的深情，那是为夫真真含冤沉雪咯。”
　　“少来，我只是昏头了一次，哪知你时时刻刻都提起，果真小气。”
　　石柏君提起的那天是因为石府内大老爷的一位姨娘偶然在花园碰见她，便驻步，眉毛上扬，斜视江堇，“你就是石二公子的妻子？”
　　江堇微行礼以示端正，见状回：“正是，不知姨娘所为何事？”府内姨娘众多，江堇不可能每个都记住，但她不好奇眼前的人是谁，因为她能猜出来大概。
　　这姨娘见她认识自己，立即换了副嘴脸，还警惕第观望四周，凑近向她讲“你可知就在昨日，有人说亲眼见到石二公子出入香楼，一掷千金，似想赎人纳妾。我且听的真切，我们都是女人，实在不忍你蒙在鼓里，特等在此告知与你。你且回想，昨日石二公子是否彻夜未归？”
　　江堇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狐疑，三言两语可没法让她动摇，“谢姨娘告之，待夫君归家，我便问夫君去。”
　　这姨娘连忙伸手将人拦下，眼睛再谨慎地观察周围，肃然道：“若不信且看证据。”她从宽袖中掏出一本账本，翻到某一页，上面赫然记录着石柏君取支府内二百纹银，并未写明用途原因。
　　江堇仍然将信将疑，而这姨娘的目的已然达到，匆匆离去，江堇回过神时人早就不见踪迹。
　　夜晚石柏君归家，一身酒味难以掩盖，因此他特意夜深才归。哪知书房门一开便是等待已久的妻子坐在高凳上，一看就知道等候许久。
　　石柏君不慌不乱，像往常那般上前牵起妻子的手，只稍稍离远了些。但这个细节江堇自然捕捉到了，再加上冲人熏天的酒气，几乎是一瞬间江堇联想到了晌午在花园的谈话。
　　江堇不想歇斯底里地争吵，她平静地询问，“昨日今日为何不在府内？如今怎会晚归？”
　　石柏君早料到有这一出，何况他又没有做错事，从而坦坦荡荡地回答，事无巨细“柏得信一小友不幸意外，柏匆忙赶去，未及时与娘子说明，柏认错。至小友家中，猛然发现小友暴毙横死，死状凄惨，故未邀娘子前来。再接着柏协助小友家里报官，超度小友，故而耽搁。身上酒味乃是生人醉鬼倒我肩膀，淋我一身烈酒，故此而已。”
　　“府内二百纹银可是你取支？”
　　“为夫并未取，何来的二百两？”
　　后续石柏君解释清楚后江堇心里的石头自然落了地，事后石柏君去查探，果真搜出一本假账本，请王母做了证，发卖了那位姨娘。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当然这般小气。”
　　一句话让江堇烧红了脸颊，手掌柔若无骨地轻锤他的肩头，嘟嘟囔囔地着羞死了。
　　石柏君印一吻在她额头，旋即轻柔地把她放在躺椅上，“船快到岸边了，为夫去和船家说停哪边的岸，娘子在此稍作等待，为夫速速归来。茶桌上有糕，你且吃些垫垫肚，可怜见的，是为夫的疏忽没带吃食上船，原以为水程不久谁曾想遇上他人侧翻的船。”
　　“夫君的细心堇娘都知晓，无端意外的发生才不是夫君的错呢，快去找船家吧，莫耽误了。”
　　停岸后石柏君细致地扶江堇下船，站稳后二人前往木屋的方向。
　　曾几何时，江堇望见了木屋的全观，没想到整个屋子都透露着古怪，好像是鹅卵石围绕屋子铺了一整圈，门只有半扇门，窗只有半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