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君》轻纱的画舫

15、规矩

　　“何必与他多言，菜都凉了。”凉氏只在意夫君碗里的饭菜变凉了，见话说的差不多了，插嘴道。
　　石穹言尽于此，再冷哼一声，独留次子自己去思索。
　　回到自己的内室，石柏君还恍惚着，连贴身的小厮敲门唤他都没听见。
　　他心里清楚在这府里没有话语权，高不成低不就的现状没人会另眼相待，石柏君也知道婚姻形成的剩下主要原因是不可能有人告诉他的，这点想明白过来瞬间受他充满无力感。
　　他不想和素未谋面的人结婚，更不想成为家族里任人摆布的棋子。他曾经预测过这番处境，可不曾想过来的竟如此之快，快到措手不及，他私下做的努力还未能上台面，一切都还需要时间。
　　“二少爷可要沐浴更衣？”从小就在石柏君身边服侍的三秋弓着腰在门口，恭敬地问道。
　　“晚些，先备上热水。”石柏君不欲多说，见小厮仍旧不出一丝失礼举止的对待，只觉得如鲠在喉，随手打发他下去。
　　每每外出归家一次石柏君就明显感受到府内规矩更重一层，原本可以和自己嬉戏打闹的三秋，现而连抬眼都不敢做了。自从很久之前被王母撞见三秋在和自己蹴鞠，得知他们日常相处便如此时，勃然大怒，狠狠惩戒了一番三秋，使劲教了什么是规矩如何为方圆。石柏君去保他，前后免不了一顿说教，他们势必让石柏君明白何为主仆，何为阶级。即便石柏君据理力争为三秋搏回一丝人权，待他出门再回来时都会发现三秋愈发沉默寡言，面面俱到了。后来石柏君也就领悟，凭他一己之力可谓是蚍蜉撼树，其后就没有其后了。
　　踏步走在屋内，突发奇想，石柏君便翻遍所有角落，找出自己现下全部的财产，铺在床铺上。一眼望去乍看下十分富有，然而细细算下来，堪堪维持到五年的时间。不仅少有来自他自己赚来的，且大部分都是家人的赠予。
　　“实乃艰难啊！”良久沉默后，屋内发出发自肺腑地一声感叹。
　　夜幕降临，天空挂上月色，绞尽脑汁一整天的石柏君也没想出长远而靠谱的办法来，此刻他眼神涣散，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门口请示未及时得回应的三秋带着疑惑小心翼翼推门而入，用极低的视线范围去朝里看“发生何事咯二少爷？您入眠咯还是身体不适？老爷那边的仆从过来催您入席。”
　　进门就看见这副不修边幅的二少爷，三秋心下一惊，跪下连忙道：“二少爷您怎的咯？可是哪里难受？”
　　“无事，梳洗一下吧。”石柏君眼神不定，浑身散发垂头丧气的气息。
　　他早已知晓接下来的家宴上会谈及什么样的话题，可他不想娶素未谋面，毫不欢喜的女子为妻，他心目中的爱情应当是因爱成婚，举案齐眉的，而不是眼前这种强人所难，先婚后爱的。
　　将将调整好面容和心态，石柏君一扫先前的颓废，没办法，他总不能在一大家子面前丢脸。
　　“你是女人吗？磨磨唧唧的，守时乃君子所为。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实在失礼！”石穹在马上开席的时辰才总算等来缓不济急的次子，他不紧不慢的模样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冒火。“你要娶的那位姜景姑娘早已在斋袅阁入座等待了，你可倒好，不慌不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