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之后》拾弈

5、安图索拍卖场

　　尤利西斯和两只风龙解释了一下情况，并保证会帮他们把蛋带回来，然后被安格西拉上了回卡尔维德的列车。
　　尤利西斯直到坐上列车，还是没有缓过来。
　　多少？安格西的账户余额是几位数？他怎么开始不识数了？？安格西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想问问，又无从开口。
　　安格西看出了他的疑问，主动给他解释道：“我是做赏金猎人的。谁拿得到东西交悬赏，谁就有钱拿。这一行干时间长了是有点积累的。后来有几次拿了点别的去那个拍卖场卖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值钱很多。”
　　“放心吧。”安格西拍拍尤利西斯的肩，“钱不够的话可以再卖点存货。”
　　“我会努力赚钱还你的。”尤利西斯认真道。
　　这句话在安格西耳朵里和我赚钱养你没什么两样。他笑了笑：“钱就算了，人跟我走就行了。”
　　尤利西斯摇摇头，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何况把他拆开来卖了也没这么多钱。
　　安格西见开导了几句也没见效果，只能随他去了。

　　回到卡尔维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拍卖会在两天之后，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所以你要跟我到哪里？”尤利西斯看着身后的安格西。
　　“你家。”安格西摊手：“从现在开始，到事情结束，我得一直跟着你。”
　　“我租的房子只有一张床。”
　　“我睡沙发。”
　　“……没有沙发。”尤利西斯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租的一个单人间。”
　　“……”安格西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抓住尤利西斯的手腕：“那就跟我去旅店吧。”
　　好好一个序列001的异能者，怎么混成这样。
　　尤利西斯也没反抗，任由安格西拉着去了旅店。毕竟情况发展到这样，谁给钱谁是老大。
　　等到了旅店，尤利西斯对于安格西的财政状况又产生了新的认识。安格西，一个彻头彻尾的，有钱人。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工作的甜品店其实是某种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不然怎么会有安格西这种富豪前来。

　　“你先洗澡吧。”安格西把自己扔到豪华套房的沙发上：“我让人送晚饭和换洗衣服上来。明天咱们先去拍卖场拿两张邀请函。你有可以穿去拍卖会的正装吗？”
　　“……没有。不可以穿正常的衣服去吗？”
　　当然是可以的。毕竟给钱的都是客人，拍卖场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去挑剔客人的衣着。但安格西把尤利西斯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干脆的说：“不可以。我明天带你去买正装。”
　　“……”尤利西斯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为什么？”
　　“？”
　　“你给我买衣服，带我来住旅店，又愿意买下龙蛋……”
　　“为什么？”尤利西斯不解：“就因为我的武器？因为我和你的任务有关？”
　　“虽然这也是一部分的原因。”安格西从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尤利西斯笑了一下：“主要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好了开个玩笑，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不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毕竟谁能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美人呢？这个美人还金灿灿的。
　　尤利西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明明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重新梳理了整件事，发现安格西只是因为任务需要才跟着他，并不是所谓的喜欢他。但是现在他又对这个结论产生了怀疑。
　　“好了，洗澡去吧。”安格西无奈的把人推进浴室。唔，刚才呆呆的样子还有点可爱。来这吃一趟甜品真是赚了。
　　两人先后洗了澡，吃了酒店送来的晚餐，就准备歇息了。
　　安格西自觉的躺到了沙发上，拿了抱枕垫在身后准备在沙发上凑活一下。反正豪华套房的沙发也足够大。
　　“我睡沙发吧。这是你的房间。”
　　“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啊？”安格西笑着打趣他：“好了不要争了，睡吧。我是因为睡相不好所以才不跟你一起睡床的。”
　　“……”尤利西斯欲言又止。
　　安格西敏锐的感觉到了尤利西斯无声的抵抗。尤利西斯和他遇到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他好像……很难接受别人对他的好意，每一件事都要找到一个理由才能安心接受。可能是现在的相处模式也给了他一定的压力吧。
　　安格西叹了口气，心道出钱出力还要时刻猜美人心思的老板大概就他一个了吧。从沙发上爬起来，然后躺到了尤利西斯的身边；“我先说好，你要是半夜被我踢下了床可不怪我。”
　　感受到安格西气息的靠近，尤利西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常年的异能者生活让他有些不适应身边有人的情况下入睡。
　　“我还是去睡沙发。”说完就起身准备去沙发上睡觉。但是被安格西一把拉住了手腕。
　　“睡床。不习惯有人在身边的时候睡觉吗？你不习惯的话我可以睡沙发。”安格西皱了下眉。他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他感受到尤利西斯现在有些应激的状态。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吗？床很大，他俩一人一半也绰绰有余。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不是，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睡。”尤利西斯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格西把人拽回床上，替人盖上了被：“那就睡觉。就这么睡吧。我出钱我说了算。”
　　尤利西斯发现，自从自己问了为什么之后，安格西就总在用这一点打趣他。这大概也是一种自掘坟墓。
　　安格西看着尤利西斯闭上眼，却没有放松的身体，有些无奈。
　　是他强行要把人留在床上的，所以现在也得负起责任来。
　　尤利西斯听见安格西在唱歌。声音很轻，用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但曲调很温柔。
　　奔波了一天的身体，从未感受过的柔软床铺，耳边轻声的歌，尤利西斯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意识模糊中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首歌，但也想不起来。很快就进入了深眠。
　　第二天早上，天气有些雾蒙蒙的。
　　空气湿度大得让安格西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又进了浴室冲澡。
　　尤利西斯醒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雾也是一愣。卡尔维德是个内陆城市，现在又正值夏末，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天气。
　　等到两个人吃了早饭出门，安格西迎着薄雾，狠狠皱了下眉。
　　“怎么了？”尤利西斯看着停下脚步的安格西。
　　“没什么。”安格西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卡尔维德很少会有这样的天气。就算有一般也是在冬季。夏末就起雾确实很少见。”尤利西斯只当安格西是不习惯这样的天气，多解释了一句。
　　“嗯。我们去买衣服。”安格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今天的雾来的很奇怪。不过这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略有些烦躁的心情在尤利西斯换了一套正装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就这套了。”安格西用手腕上的终端付钱：“按照他的尺寸改一下，晚上送到卡尔维德中心酒店。”
　　尤利西斯穿着正装，只觉得好像整个人都被绑起来了，颇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
　　“很好看。”安格西看着尤利西斯的不知所措笑道：“这次时间紧迫，只能买成品的衣服，下次去我常去的店里，让他们给你定做。”
　　“不用了。”尤利西斯活动了一下肩膀：“太紧了，活动不开。”说罢又进到试衣间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对于一名要处理龙灾的异能者来说，正装只能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两人从商场出来，准备去搞两张明天的拍卖会的邀请函。
　　举办这次拍卖会的，是卡尔维德最大的拍卖场——安图索拍卖场。他们拥有极广的货源和庞大的资金链，很多别的地区难得一见的商品在这里属于长期供应的货物，甚至不需要参加拍卖会就能在拍卖场的普通区域直接购买到。更为稀有的货物则会参加每半个月一次的拍卖会，所有人都可以参与竞价，价高者得。而一些更加特殊的商品，则会放在不定期举办的地下拍卖会，只有拥有邀请函的客人才可以参加。
　　按理说这种地下拍卖会，总有些不能放在明面的商品，因此只有经过筛选的客人才能拿到邀请函。不过好在，安格西就是那种特殊的客人。
　　拍卖场的门童显然是认识安格西的，开心的帮他拉开了门：“赛文先生来啦，经理前两天还念着您呢。”
　　安格西点了点头，带着尤利西斯跟着领路的侍者进了接待室，等了两分钟，拍卖场的经理纳尔格就急匆匆的过来了，满脸堆着笑：“赛文先生，好久不见。您上次带来的货可是拍出了天价呢！”
　　“这次也有。”安格西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片比手掌略大的扇形的黑色薄片，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幽光，边缘看起来很是锋利。
　　纳尔格忙不迭喊人将安格西拿出来的东西拿走放好，脸上笑开了花：“正好明晚就有个拍卖会，我给您加进去。您也是老客户了，抽成这边给您降到百分之十您看如何？希望您下次得了类似的东西还是优先考虑我们。”
　　安格西笑了下：“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当然，只要价格满意一切都好说。不过我今天来还有别的事。我听说，明天的拍卖会……”安格西话没说完，只是看着纳尔格。
　　纳尔格在拍卖场也工作了不少时间，和权贵打过不少交道，算得上是半个人精，听见安格西的话立刻会了意：“诶唷瞧我这记性，邀请函待会就给您送过来。旁边这位是……”
　　“他叫尤利。”安格西拿起免费提供的点心咬了一口：“明天的拍卖会就是给他买点喜欢的东西。”
　　“好嘞好嘞，这位先生的邀请函待会也会一并送来的。”虽然安格西在此之前从未作为竞价者参加过拍卖会，但是却为拍卖会提供过不少珍稀的商品。那些商品拍出了怎样的高价纳尔格也是知道的，安格西手里的罗摩绝不会比他们邀请的其他客人要少。更何况听这意思，是来博美人一笑来了，出手必定大方。
　　纳尔格陪着笑：“明天这场拍卖会啊，算是我们近几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了，您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包您明天满载而归。”
　　“普通的东西我们可看不上眼。”点心味道不错，安格西又伸手拿了一块。
　　“这您放心，明天那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就给您透个底，明天啊，龙种的鳞甲利爪，甚至是龙种的血，都是品质极高的，有两枚完整的风龙龙蛋会纳入拍卖。不过这些也都是些常规商品，算不得什么，咱们明天的压轴商品，是一只活的传说生物。”
　　“传说生物？”
　　“是，一开始我们也不敢相信，这东西大家都以为只有传说里才有呢，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是得了个活体。”
　　“有点意思。”安格西看了看尤利西斯，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用手指绕着他的发尾玩，算是坐实了纳尔格的猜测：“纳尔格先生就别吊我胃口了，究竟是什么传说生物让您这么神神秘秘的？”
　　尤利西斯的身体一僵，即使知道只是逢场作戏博取信任，好让拍卖行跳过审查直接给他邀请函，他也还是接受不了安格西的自来熟。
　　不过纳尔格没看出来，只是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叫尤利的先生应该是赛文先生的情人了。
　　“那我也破例跟您直说了，您出了门可不要声张，明天拍卖的，是一只人鱼。”
　　“人鱼？”尤利西斯失声。
　　“人鱼啊……”安格西想了想，问道：“男性人鱼？”
　　纳格尔一惊：“诶唷您可真是神了，这消息我们可一点都没透露，您怎么就猜到了。”
　　安格西笑了一下，又问道：“这个是压轴啊，那大轴呢？”
　　很多人听见压轴，都会下意识觉得这是最好的一个了，但是压轴只算得上是第二，真正的大头还没到。
　　“这可不能说。或者说，这件商品的珍稀程度，连您也不能说。不过必然不会让您失望就是了。”
　　“那我就好好期待吧。”安格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纳格尔做了个恭送的手势，示意侍者把送来的邀请函呈给安格西：“那么，安图索拍卖场期待您的光临。”
　　安格西点了下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纳格尔先生这些年照顾我不少，工作也辛苦，明天不妨休息一下，城西有家叫完美的甜品店，味道很好。”说完就带着尤利西斯走了。留下纳格尔一头雾水的揣摩着这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