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七
乔猗周末的活动一贯乏善可陈，不是学习就是阅读。今天也不例外，周六上午十点半，市立图书馆的开放阅览室里，乔猗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倏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乔猗掏出手机一看，无声地笑了笑。
[9:00]
鱼多多：在哪？
[9:45]
鱼多多：？
[10:10]
鱼多多：理我一下。
几天前乔猗险些遇袭，虞诜越想越后怕，遂强硬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和社交软件账号存入乔猗的手机，并反复叮嘱乔猗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联系他。
虞诜的社交软件ID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诜”字，“诜”是众多的意思，乔猗输入备注的时候突发奇想，给虞诜取了个俏皮可爱的绰号，虞诜无意间发现后，配合着乔猗把头像改为一群卡通小鱼。
猗欤：在图书馆。
鱼多多：中午一起吃饭？
猗欤：好的，你在哪？我看完这本书就去找你。
鱼多多：位置·守拙武馆
守拙武馆……乔猗出神地注视着虞诜发来的定位信息，一些尘封的记忆破土而出，在脑海中反复浮现。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将自动息屏的手机放回口袋，合上书，离开了图书馆。
*
守拙武馆坐落在潮海市中心，坐拥黄金地段，在一幢幢林立的钢筋混凝土大厦之间，一座雄伟壮观的仿古建筑傲然挺立，闹中取静，独树一帜。
乔猗在武馆恢弘的大门前驻足良久。武馆不对外开放，乔猗既想观赏虞诜训练时的姿态仪表，又不想引人注目，遂在打电话知会虞诜和到附近的饮品店消磨时间两个选择之间迟疑不定。
武馆内，老板倚窗而立，饶有兴致地观望着大门前来回踱步的乔猗，等他看够了好戏，方才拔高嗓音道：“虞诜，你的小迷弟来找你了。”
乔猗尚在犹疑不决，却见武馆的大门遽然开启，虞诜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虞诜穿着一袭黑色长拳服，服饰上绣有暗金色龙纹，长拳服的设计上宽下窄，于腰部忽然收紧，与虞诜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相得益彰，没被衣物遮挡的小臂线条流畅、肌肉紧实，兼具美与力量。
时隔两年，乔猗再次见到虞诜这身装束，不禁有些恍惚，直至虞诜走到他跟前才回过神来。
“怎么来得这么快。”虞诜问。
乔猗眨眨眼，含糊地说了一句饿了，暗道我当然不会告诉你，约好一起吃饭后，我就静不下心来看书了。
虞诜轻哂：“跟我来。”
虞诜和乔猗一前一后走进训练场，场馆内霎时鸦雀无声，不过须臾，震耳欲聋的口哨声和做作的呼声几乎把场馆的屋顶掀翻。虞诜神态自若地领着乔猗在供人休息的软椅上坐下，并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递给乔猗。
“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虞诜说。
乔猗捧着可乐，乖巧地点了点头。
虞诜临走之前睃了场馆内的学员一眼，用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向众人传递一个信息：“敢打扰他你们就死定了。”
乔猗好奇地端详着宽阔敞亮的武馆，随后发现武馆内的陈设与两年前并无二致，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虞诜也许不记得了，这里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两年前。
乔猗伫立在气势恢宏的仿古建筑前，抬头仰望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抱朴守拙”，心中腹诽这张扬的书法与淳朴自然没有半点关系。
鲜少有Omega光临武馆，乔猗又是个美人胚子，外貌十分惹眼，来来往往的Alpha和Beta皆好奇地打量他。Beta比较含蓄，大多只是匆匆扫视几眼，Alpha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轻佻戏谑的眼神像什么脏东西一样黏附在乔猗身上。
乔猗厌烦地垂下眼帘，隐忍地攥紧了书包带，心想要不是武馆禁止无关人员入内，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从戏耍他的Alpha手里夺回宝贵的书。
乔猗的同班同学，一个顽劣的Alpha，趁着体育课教室里四下无人，将乔猗珍爱的书籍偷走了，并扬言乔猗如果不来欣赏他训练的“英姿”就不把书还给他。迫于无奈，乔猗按照Alpha提供的地址来到武馆，然而那个Alpha诚心欺负乔猗，根本没有出来迎接他。
乔猗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受不了来往人群探究的视线，咬咬牙，心道豁出去了，旋即一把拽住了此刻恰巧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我、我想进去找人，能不能、能不能，劳烦你、你带我进去。”
被乔猗拉住的人个子很高，乔猗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位路人样貌出众，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暗道完蛋，该不会被误会成搭讪吧。
路人淡淡地瞥了乔猗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抛下一句“跟我来”，也不等乔猗反应，自顾自地走了。乔猗愣了一会儿，连忙小跑着跟上。
路人将乔猗领进武馆便径直离开了，甚至没有给乔猗留下道谢的时间。乔猗凝视着他离去的身影，第一次产生想要结识陌生Alpha的念头，然而念头甫一生成，还没等乔猗付诸行动，就被一个讨厌的声音搅和了。
“啧，谁带你进来的？”
乔猗回头，只见裘辉——那个擅自拿走他的东西的Alpha站在几米开外，双臂环抱胳膊，微微抬起下颌，斜睨着他。
乔猗怒从心生，喝道：“把书还我！”
“急什么。”裘辉坏笑一声，“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来看我训练，我才考虑把书还你。”
乔猗狠狠瞪了裘辉一眼，忍辱负重地跟着他走进了训练场地。
进了训练场，乔猗左右环顾一番，迅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窝着。场馆内的人形形色色，不一会儿，乔猗诧异地发现那个帮助过他的好心人也在此处，好心人换上了雪白簇新的练功服，正在专注、板正地做热身运动。
裘辉费尽心机把乔猗骗来，只为在喜欢的Omega面前搔首弄姿、博取好感，殊不知他完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乔猗的视线几乎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全程偷瞄那个神情冷淡的好心人。
冲拳、劈拳、推掌、正踢腿、侧踢腿……Alpha的一举一动十足地养眼，乔猗虽然对武术不甚了解，此刻却仿佛被万丈光芒迷了眼。
好不容易捱到他们训练完毕，乔猗一看时间已经临近二十一点，不禁有些焦急。眼见裘辉就要随着人流一窝蜂地涌入更衣室，乔猗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拦住他。
“训练也看完了，该把书还我了吧。”
“也不是不行。”裘辉盯着乔猗因为生气微微涨红的脸颊，坏水“汩汩”往外冒，决定再逗一逗他。裘辉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乔猗的书，坏心眼地把手举高：“你答应和我交往，我就把书还给你。”
乔猗瞪大眼睛，秀气的脸上霎时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乔猗从未想过竟然有人这般厚脸皮，恬不知耻地拿着偷盗来的物品威胁人。
与裘辉交好的人见状开始大声起哄，周围的人虽然大多搞不清状况，基于看热闹和从众心理，也跟着旁人起哄。一时之间场馆内人声鼎沸，“答应他！答应他！”之类的喊声不绝于耳。
“……”乔猗瞪着裘辉，强行忽略掉周遭扰人的声音，倔强地重复道：“把书还我!”
“你先答应我。”裘辉觍着脸道。
乔猗见他基本无法沟通，当即狠下心，冲上前去想要把书抢回来，却被裘辉灵活地躲过。
裘辉正得意洋洋地打算继续说几句调笑的话，手腕遽然一痛，原来是有人自侧旁攥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发力，迫使他吃痛地张开托举着书的手。厚厚的书籍从裘辉掌中脱落，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住，乔猗的视线顺着手臂向上看——竟然是他偷偷摸摸看了一个晚上的Alpha。
“给。”Alpha平静地将书递给兀自发愣的乔猗，乔猗舌挢不下，接过书，呐呐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干什么？”被轻而易举钳制住的裘辉怒吼道。
Alpha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裘辉，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乔猗，轻声道：“没什么事，就快点离开这里。”
乔猗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太过紧张导致嗓子发不了声。无法，乔猗郑重地朝不知名的Alpha鞠了一躬，匆匆地离开了武馆。
第二天，裘辉携着嘴角的一块青紫，蔫耷耷地向乔猗道歉，并表示他是因为喜欢乔猗才作弄他，希望乔猗能接受他的道歉。
乔猗沉默良久，方才吞吞吐吐地提了一个要求。
“你告诉我那个Alpha的名字，我就原谅你。”
*
喜欢上一个人，对乔猗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自那之后，他会在情不自禁地在笔记本上写下虞诜的名字，他会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寻与虞诜相似的背影，他会想方设法收集与虞诜有关的讯息，他会一反常态，顶着酷暑乘车前往几十公里外的赛场，一场不落地观看虞诜的比赛。
乔猗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要结识虞诜，但赛场上的虞诜光彩夺目，每次出场都是众星捧月，乔猗缺乏拨开人群的勇气。
升上高中以后，乔猗在附中公示的新生名单里看到了虞诜的名字。被惊喜砸中的感觉不外乎此，乔猗笃定地想，这一定是命运赋予他的良机。
该怎么向虞诜表明心迹呢？不如写一封情书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