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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为君献上安魂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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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影一传来消息,沈姑娘醒了。”影一是连婧的影卫中武功最高的,也是最擅长隐匿的,被她派去保护沈潇湘。
如今潇潇回来了,影一也该多一项任务了,每日报告她的动向……
连婧勾起唇角,恍若冰面碎裂,露出了被冰封的艳丽花朵。
终于,回来了。
潇潇,不管你是借尸还魂也好、妖邪夺舍也罢,我都要你留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着。
沈湘的生死与我无关,你既闯入了我的生活,就该生生世世对我负责到底。
但...不负责也无妨,我会来找你。
你不记得的,我都替你记着。
连婧将妥善保存的一个精致银匣拿出,里面放着三瓶她命人炼制的丹药。这些丹药全是用安魂草炼制而成。
这安魂草可是难寻得很,毕竟是千金难求的奇药。
炼制如此多的丹药要耗费不少安魂草,她不仅派了人去可能生长着此药的险峻之地寻找,还将别人家中珍藏的也挖来了不少。毕竟权势、财富抑或是暴力,总有一样是有用的。
连婧上一世重生于沈潇湘穿越之前,她提前结识了她,却发现这个“她”和自己所认识的她不太一样。
一直到“她”因风寒大病一场,醒来时就变成了她熟悉的模样。
那时连婧便怀疑,她认识的那个湘儿,也许不是原来的沈湘,也许是妖邪夺舍,也许是借尸还魂,亦也许...是神仙妃子下凡历劫。
但都无所谓,她想要的只是这个她。
于是连婧用谢锦玉赠与她的安魂草做了丹药和香囊,送给了湘儿,确实缓解了她时常发作的头疾。
这验证了她的猜想,刚进入这个身体,湘儿的神魂应该还没有很好地融合。
安魂草——确有奇效。
后来在北疆,湘儿醉酒,笑着对她说:“婧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嗝~其实...我叫...我叫沈潇...湘。”
她记住了,从此她私下里便只叫她“潇潇”,为不引人怀疑,她从不在外人面前这般叫她。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秘密……全天下,唯有她二人知晓的秘密……
连婧合上盖子,抱起了盒子去求见皇上。
“参见父皇。”
“哈哈哈哈起吧起吧,婧儿今儿个怎么想起来看父皇?”
“父皇~婧儿前几日才给你做了梅花羹。被您说的儿臣好似从不关心您似的。”
连婧做足了一个女儿对父亲该有的娇嗔,宣武帝果然乐了。
“儿臣见父皇早朝晏罢,还有那一堆的奏折要批,着实辛苦得很。便亲手绣了一个香囊,里面的药材是儿臣找太医配的,有安神之效。”
“父皇可别不信,儿臣亲自试验过。将其置于床头,果真睡得更安稳了些。”
连婧将香囊一把塞到皇帝手中,道:“父皇可得收下,不然儿臣手上的针可都白扎了。”说罢还可怜兮兮地伸出手。
那只白嫩的手上有好几处针眼,微微泛着红。
皇帝皱了皱眉,但眼睛里却泛着笑意,道:“以后这种事便不必亲手去做了。朕的小公主自然得好好的。”
“李培,去把前不久刚进宫上来的祛痕膏给五公主拿来。朕的小公主啊,手上可不能留疤。”他对着连婧宠溺地笑了笑。
一边为女儿受伤而蹙眉,一边为女儿的孝心而愉悦,表情完全挑不出错。连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发自内心。
毕竟,她连婧可不是皇帝真正的女儿。
第一世,连婧本是要来给父皇送母妃煲的汤的,结果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辛秘。
父皇在御书房里破口大骂:“李培你说,这群老匹夫怎么回事?朕封个公主怎么了?一个个地都迫不及待地上奏!这原本就是朕的女儿!将她送走,已是朕对不住她了!”
“陛下息怒。这...大人们也是不知情,我朝也确实没有封异姓公主的先例啊。不过到底是他们僭越了,陛下就是规矩,陛下的决定自然容不得他们说三道四。”
“唉……”她在门外听到了父皇的一阵叹息,“是朕对不住她,但国师当年预言湘儿与轻雪命格相克,朕不得已才将她与沈家之女交换。”
连婧感觉自己整个人被雷从头劈到了脚,“轻雪”是她母妃的名字。
原来...她叫了这么多年母妃和父皇的人啊,竟都不是她的生身父母吗……
她与沈家小姐确实是同一日生辰,据说当年沈夫人是在宫宴上意外摔倒早产……
“老奴知道陛下的难处,不过小公主做沈家的女儿,也不曾吃苦,毕竟啊,沈家可是宝贝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况且,陛下也总是往沈府赏赐,小公主这是有福呢,享着两家人的宠爱。”
连婧曾试探过,发现沈家人并不知晓换子一事。这终归只是一个帝王对心爱之人的私心,他深爱着梨妃娘娘万轻雪,相比起来,对女儿的爱便显得微不足道,纵使是最爱的女人诞下的孩子。
但,连婧也没有资格怪他什么,毕竟他不曾苛待她,而她也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母妃。
她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拥有了一个皇室公主所能拥有的一切,还有一个帝王绝对的宠爱,虽然极大可能是爱屋及乌吧……
可是…可是啊……如若知道真相,她便不会喜欢上沈三公子,那是她的…堂兄啊……她转身离去,回去对母妃说在路上滑了一跤,将汤打翻了。
但是连婧知道,帝王的住处附近,是有影卫的,她来过的事早晚会被皇帝知道。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就被父皇叫了过去,他深沉的目光看了她许久许久,最终略带疲惫地开口:“婧儿,你今日听到的事,就烂在心里吧。你母妃若是知晓了,会难过的。”
连婧原本也没想说出去,“儿臣知晓。父皇,永远是儿臣的父皇。”
那一世的她终归还是不够成熟,心里的巨大冲击只能一人消化,还有她放在心上的人啊,却是她不能相守的人。
她与沈湘在皇宫里的莲花池旁相遇时,她说:“我很嫉妒你。我仰慕沈三公子许久,你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我羡慕你却也爱屋及乌。可如今,我做不了他的妻子,也做不了他的妹妹。你拥有所有人的宠爱,而我却只能守着这个秘密。”
沈湘疑惑地看着她,她苦笑一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其实,你才是陛下的女儿,而我才是沈家女。我不想一个人一直一直守着这个秘密,而我能告诉的人,只有你。”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你,我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我会在沈家长大,我不会爱上自己的哥哥,我不会知道这个饱含帝王私心的秘密。”
“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因为我享受了本该属于你的公主的待遇......”可是啊,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她该怎么办啊?
她们本该是很好的朋友,却因为这件事渐生隔阂。是她自己放不下,连婧很清楚。
第二世时,连婧知晓了悟尘大师当初的预言,她问她的父皇,“父皇,沈小姐如今虽然身体康健,能战沙场。但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大病小病不断,你可曾知道,岚山寺高僧曾言:沈家世代沐于战场,凶煞之气繁重,难养凡尘娇女。”
皇帝用力地眨了眨双眼,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湘儿终归是不同的,她反倒是送到沈家更为稳妥,她与沈家,有未了的缘份。”
“她不论在哪里,身子都不会好的。朕将她送走,除了因为她与你母妃命格相克,还因为她极易早夭,朕怕你母妃日夜担心受怕……”
其实那是连婧很想问一句,那沈夫人呢,沈家人呢,他们就活该担心受怕吗?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如果那高僧的预言为真,那她若养在沈家,是否还能如养在皇宫这般康健呢?沈夫人可能依旧免不了为女担心的命运。
过往的记忆戛然而止,连婧摸了摸怀中的盒子,对那个深情又薄情的帝王说:“父皇,儿臣今日来还有一事。听闻沈家小姐大病初愈,儿臣不久前刚得来一味奇药,炼制成丹,可调理身体,治愈体弱之症。沈小姐到底是沈将军爱女,如今沈将军捷报频传,得知女儿大病,定会心疼不已。想来由父皇赐药,再好不过。一可彰显父皇仁慈,二可表示父皇对沈家的重视。”
连婧如今与沈家来往不多,与沈湘也交集甚少,要想把药送出去,借皇帝的手才是最妥当的。
毕竟,沈将军可是在北疆抛头颅洒热血呢。
宣武帝看着这个女儿,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赞赏:“婧儿可真是朕的小棉袄,总会给朕一些惊喜。”
连婧羞涩地笑了笑,道:“父皇可是谬赞了。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罢了,父皇是一个国家的帝王,却是儿臣的父亲,女儿自然是要关心父亲的。”
宣武帝被逗得哈哈大笑,这个女儿是他在所有孩子里最喜欢的了。只可惜啊……他眼神黯了黯,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恢复含笑的模样。
“那儿臣便先不打扰父皇了。父皇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真是有一种家的感觉啊,他仿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仿佛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家庭里,女儿对着父亲关怀。
“去吧,去瞧瞧你母妃,吃早膳的时候还念叨你呢。”宣武帝的眉眼都带着笑意,眼角在笑起来时有些许细纹。
“是,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