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定陵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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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家人们还记得前面提过的二十六只木箱吗？】
“万历之后，那些朝廷官员去扶持藩王？？”
天幕还在讲述，父子仨却都快憋不住了。对于“朱由崧”这一陌生的名字，朱棣的第一反应是对万历一朝不满的大臣纷纷在南京拥新王而反。
“这是造反！”
朱棣下意识地骂出声。莫非大明亡于万历昏君现世，王朝因内乱而土崩瓦解！
喝出四字后才反应过来，按照大哥递给他的记录，自己排行老四却登基为帝...
“不，万历后头有泰昌，末代皇帝崇祯是万历的孙子，福王长子与崇祯同辈。”不待朱棣展开新一轮对于自己为何会登基为帝的自我怀疑，朱标便盯着手里的记录快速分析起来，“崇祯还有精力把王恭妃的棺椁移入皇陵。”
万历到崇祯这一阶段皇位交替正常。
“崇祯吊死在槐树，那些一闪而过的文字说他直接放弃了南边的希望。”朱标手握毛笔在纸上圈画着，“而如今出现个在南京登基的福王长子。”
南明......
三人不自觉地在心底同时咀嚼起这两个字来。
“朝廷退回旧都，朝臣不得已拥立新帝，”朱标收起笔，一声叹息，“旧主死得荒唐，东林非反贼。宋有南宋北宋之分，明恐也有北明南明之别！”
“四弟，你当初迁都竟是白迁了。”在王朝的消亡面前，朱标苦中作乐，倒还能留出点兴致打趣朱棣，“出现了废物皇帝，没能守住。”
朱元璋突然苍老了。
“不。”
老朱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宋有北宋南宋，但明却没有北明与南明。”
初次从天幕中获取未来之音时的狂喜已然消逝，先前被他刻意忽视的丛丛疑窦终于压过了朱元璋对于自己这江山的美好幻想。
“‘末代皇帝崇祯’，自他之后，咱这江山就没了。”
南北两宋十九任皇帝，相加不过三百余年。
且不说他大明皇帝到底是否有十九位之多，单是有洪熙泰昌这俩短命的在，他的美好愿景就不可能实现了。
一个在位不足一年，一个在位不足一月。
令他陶醉的梦幻泡沫被击碎，朱元璋生出些苦涩来：他打了那么多年才打下的江山，到底有多久？像宋一样三百年？两百年？或者说，连两百年都没有？
这是他一点一点打下来的，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业绩，朱元璋只希望自己的大明能够尽可能的长，他朱家人能一直作为这片土地的天子坐拥万里江山。
老朱此刻无比理解秦始皇，谁不想自己的丰功伟绩能延续万万世？
怎的，怎的那样快就败了呢！
【发掘人员在定陵玄宫中发现这些装着陪葬品的木箱时，这些木箱分散在玄宫四处，毫无分布规律可循，就连上面用于抬木箱的绳子和木杠都没有解开，就那么草率而混乱地摆在那儿。】
腐烂的木箱上霉斑处处可见。
【从前殿起穿过中殿抵达后殿的这一大片地面，均铺放着横向摆放的长木板。板上有车轮的痕迹，研究人员判断，显然这是运载棺椁时为保护地面金砖所采取的措施。】
又是腐烂霉蚀的木板。
长孙皇后掩鼻：
“到底是皇陵，里面怎么这样乱。”
【万历四十八年四月，孝端皇后去世，同年七月，万历皇帝驾崩，九月，泰昌皇帝驾崩。】
朱元璋三人默然。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好的征兆。
【不到半年，一后二帝相继去世。】
刘彻心道一句服气，底下的几个官员却是皆不由得面露难色。
【俩皇帝的丧事，得办吧？皇后的丧事，得办吧？新登基的天启皇帝的登基仪式，得大办吧？】
天幕道出守宫令等人的心声。
【万历四十八年的工部礼部该忙疯了。】
都是给皇帝打工的，打工人懂打工人。
长孙皇后闻言了然：
“国之将亡，朝廷本就混乱，丧事还接二连三，难怪那些木箱摆得那样零落，地上的木板也没撤去。”
【朱翊钧清算张居正的时候，朱翊钧在万寿山下为定陵选址的时候，努尔哈赤在青山白水间展露锋芒；朱翊钧在酒色中沉沦，在搜刮珠玉财宝时，努尔哈赤在雪原之上萌生出奋发夺天下的念头，进而成功建立一支能与明军相抗争的强大军队。
万历三十七年，朝廷上下均卷入国本之争，聚焦太子之位，无人关心边防。御史熊廷弼传视察辽东后传来的警报在十年前被轻飘飘地忽视了，十年后，明帝国注定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情况却是比长孙皇后预想的还要混乱些。
【万历四十六年后，努尔哈赤终于撕下所有伪装，挥兵向明帝国宣战——
着急忙慌失了阵脚的又岂止几个工部礼部的大臣？】
永乐帝一摔杯子，喘着粗气，万般思量心头过，一时说不出话了。
辽东，他万万没想到，最后最大的危机竟来自辽东！
【杨镐是个讳败为胜的，天才万历派他去前线对阵努尔哈赤了。
仗是要靠军队去打才能赢的，天才万历派兵部去房山烧女真人祖坟以破坏风水去了。
朝廷上下混乱不堪成日勾心斗角，关键时刻没一个靠谱的；边关战事连连明朝军队节节败退；农民起义风起云涌，你可开局一个碗我怎就不可以......
明末大舞台，人人皆可来，什么叫乱啊，这是真够乱啊。】
“岂可将边防视作儿戏！”朱元璋和朱棣齐齐高呼出声。
二人具是双目赤红。
朱标面若寒霜，手上记录的动作未曾停下，但手里的力度却已不自觉地加重，压得字迹向纸面凹陷。
古往今来，一个王朝覆灭往往内忧伴随着外患，万历年间，边境民间皆与朝堂一样不得太平，朱标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但一朝天子连边防要事都不闻不问，一心只在朝廷内斗，在战事面前毫无能力可言，应对边关危机，不调兵遣将，而是烧人祖坟......
被乱世枭雄环绕着长大的朱标实在很难想象万历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斤茅草。
除非被天幕夸赞的那个张居正，当初一点也没教小皇帝该如何对待边境事务。
杨士奇在为朱高炽喊太医了。
杨荣站在一旁嘴角紧绷，极力遏制心头怒意：跟着太宗皇帝的那些年，他哪见过这样荒谬的边防乱象！
杨大学士心梗，这样的皇帝，这样的乱世，谁遇上谁倒大霉。
【乱成这样，几个皇帝皇后的葬礼就可想而知了。
孝端皇后去世的时候正值雨季，打开定陵地宫为皇后发丧百日的话，地底恐怕会进水。礼部官员上疏万历，问这事儿该怎么办。可万历连打仗都摆烂了，哪还管这个？自然是莫得回复。
奇葩的是，万历没管，底下的大臣们干脆也就当无事发生，也开始摆烂了。孝端皇后的棺椁始终未入葬，直到万历入葬时，二人的丧事才合到了一块。】
【明朝规矩不少，可到了万历这回，国家都乱成这样了——
哎，得了，在意这么多细节干嘛。
抬棺？
不好意思啊事先从来没演练过。
行路速度慢？
棺椁太沉，绳索太烂，走不动。
拖灵龙木断了，皇帝棺椁掉地上了？
嗨呀，只是掉了一个角，从泥地里一路拖到定陵也没事的啦。
......
国之将亡，就算是皇帝，也很难保有体面。
送葬的人草草完成运输任务便撤离定陵，留下一地散乱的木箱和腐朽的木板。】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定陵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