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记》小喬流水

33、了断

　　落景22年冬天，落景帝一病不起，太后也和有了感应似的，病倒了。似乎是朝廷是该有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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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銮殿，逸萱坐在首座上。虽然头上顶的仍然是公主的头衔，这位子已经是万人之上的了。
　　“最近一段时间，百姓的收成不是很好。本宫和父皇讨论过了，一致觉得，再给百姓们减去三年的徭役和赋税。众大臣觉得如何？”
　　逸萱坐在龙椅上，显得她威仪十足。武则天也就是坐在这样的位子上，俯瞰众生的吧。
　　南宫丞相站了出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是的，他讲的趾高气昂，文武百官丞相为首，他的儿子安庆王又手握重兵。他自是处处找逸萱麻烦。
　　逸萱“啪”的一声，手重重的拍在面前的龙案上，奏折、墨水、毛笔，都是一颤。
　　“放肆！你这是在怀疑皇上的意思吗？现在监国的是本宫！即使这是本宫的意思，你也没资格怀疑！”她没必要怕他！安庆王手握重兵有如何？号令天下的兵符在皇帝手里！
　　“你监国？即使皇帝重病不朝，也该是太子监国！”他也是毫不退让，南宫珍儿死在了她手里，他要为南宫家争取最大的福利。
　　“太子？父皇让太子去体验民情了，如何监国？”逸萱嘴巴犀利的回击他，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女孩子了，南宫珍儿把她训练的早已经和一个刺猬一样！
　　“既然去体察民情了，那也应该速速召回！”他甩了甩袖子，背对着逸萱，这属大大的不敬！
　　“你好大的胆子！敢质疑皇上的决定！你最好是给本宫搞清楚了，本宫才是长公主，自古立新君，立长立嫡。这个皇位将来是谁的还不一定呐！南宫大人最好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想清楚……谁是君，谁是臣。”她是君，他是臣，他还没资格来数落她，随后她抬起头，对着文武百官说：“还有哪位大人有意见？”她到要看看，哪位大人胆敢有意见！
　　众人跪下，“谨遵公主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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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殿。是落景帝的寝宫。
　　龙榻上，落景帝昏迷不醒，脸色也显得病态的苍白。
　　逸萱拿着毛巾，沾湿了水，擦着落景帝的手。
　　“父皇，我现在才知道，您这个皇位做的多辛苦，那么多的奏折，弄的我头昏脑胀的。还有那些大臣，都以为我是好欺负的。父皇，你醒来好不好？逸萱累了，这么重的担子逸萱挑不起来……他们都在逼我，你知不知道？刚刚和丞相闹翻了，我真怕，真怕大臣们都不听我的。”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奇怪最近怎么老是哭啊。眼泪划过脸颊，滴到了落景帝的手背上。
　　“最近百姓们收成不好，我给他们减了三年的徭役，父皇不会怪我没有和您说吧。百姓们是该修身养息了，一个小小的恩惠，就能人民心向着我们，何乐而不为？”
　　……她擦着他因病，而枯瘦的手。
　　“父皇啊，我已经快马加鞭召枫儿回来了。等他一回来，国事就让枫儿一起参与。这样众大臣们也就不会说什么了。父皇，你醒来吧。您一醒来，朝堂上妄想钻空子的人就都不敢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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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啊，逸萱不是故意不让缤妃她们来看你的。只是，现在的人都看枫儿还小，都虎视眈眈的。我真的怕有个万一。父皇，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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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萱吸了吸鼻子，眼泪又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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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瓷进来“公主，太子回来了。”
　　逸萱放下毛巾：“快让他进来！”
　　门外，进来一个少年，风尘仆仆的，进门就问：“父皇怎么样了？”
　　逸萱含着眼泪摇头：“一直没醒。已经病入膏肓了，太医都束手无措”
　　宇文枫一下子几乎爬在床边了：“父皇！父皇，你醒醒，你看看儿臣啊。”说着说着，已经哽咽了。
　　逸萱抬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去吧，去宣誓殿。把这几日的奏章都看一下。明日你和我一起上朝。”
　　“皇姐，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一些大臣已经逼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激动的指着门外，指着远远的大臣们，“兵符现在还在父皇手里，我没有得到手。只有得到兵符，你才能顺利的登上皇位。现在南宫家在朝廷几乎权倾朝野，就看他会不会对你动手了…………一定要拿到兵符，这样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安静下来。”逸萱几乎是激动的和枫儿说，新皇登基，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血腥。
　　“是……我这就去宣誓殿。”枫儿对逸萱行了个礼后，向宣誓殿走去。
　　逸萱擦干了眼泪转过身，真好看见床榻上的人，睁开眼睛。
　　“父皇，父皇，你醒了？”逸萱坐到了床边
　　他枯瘦的手伸出来，摸着逸萱的手，吃力的说：“醒了，感觉好像睡了很长的觉。睡醒觉得精神的多了。”
　　“父皇……”逸萱哽咽，泪水又涌上了她的眼睛。
　　“最近总是嗜睡的很，乘着现在还精神，朕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他喘息着，现在连讲一句话都是那么吃力
　　“父皇请讲。”逸萱抬手，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他伸手，在枕头下面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说：“这是兵符。朕把它交给你了！”
　　逸萱惊讶，兵符几乎就等于整个国家。交给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交给枫儿，难道父皇真的想把皇位传给她？“儿臣惶恐。这个担子……儿臣……儿臣挑不起来！”
　　“你挑不起来？母后年纪大了，身子也不行了。枫儿年纪又还小。这个担子你挑不起来？谁来挑？”
　　皇帝硬生生的把兵符塞进了逸萱的手里，剧烈的咳嗽起来，逸萱连忙拿起一边的帕子，落景帝一口痰，吐在了帕子上，雪白的帕子，上面鲜红的血，很是吓人，逸萱硬憋着，不哭出来。
　　“算了，你真是不屑这个皇位。这个担子你和枫儿一起挑。等枫儿可以的时候，你再放手！”
　　“父皇……”逸萱哽咽了，泪水怎么都控制不住：“我们父女在一起就非要讨论国事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和父皇聊过家常。”
　　“好啊，聊聊家常吧。我这辈子，只爱你的母亲，馨宁，我很久没见她了。她这么善良，在那里，她应该会过的很好吧，她就和天仙一样美丽。而你，也是如此，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像极了馨宁。不，你应该是比馨宁还美。她只是像一尊精致的瓷人，而你，你是有生命的，你是有鲜活的生命的。小逸啊，我对不起你母亲……”他闭起了眼，泪水缓缓的流了下来，划过鬓角，渗入了枕头。他不说“朕”。只是一个“我”字，如果他俩不是帝后，应该不会到如此的田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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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萱听父亲诉说着，他和母亲的故事，从相知相许，到进宫为后。还有他做太子的时候微服私访，认识了馨宁。还和容成道长，为了美人打过架……
　　这都是年少轻狂……

　　“朕累了，又困了，想睡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他挥挥手。
　　逸萱笑着摇摇头，说：“不要！父皇，不要睡！父皇，你知道现在街头最受孩子欢迎的糖葫芦是谁做的吗？”
　　他吃力地说：“雪寒山庄的一个歌妓吧，好像叫念奴娇”
　　“是我！我就是念奴娇啊！”
　　逸萱笑着说了她进宫以前的事情，她不想让父亲睡，她怕，怕父亲这么睡着睡着，就这么走了。她回到父亲身边才没多久，她还打算把这几年失去的父爱都补回来，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这么快就让他生病？
　　落景帝笑着说：“怪不得，雪寒溯洄来给你提亲……”话刚说完，原本摸着逸萱的手，毫无力气的垂下，眼睛也慢慢的闭了起来。
　　“父皇！”逸萱吓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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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一个宫女进来，对逸萱说到：“雪寒山庄的雪寒无尘求见。”
　　“快请！”
　　雪寒无尘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进来，好久不见了，他还是那么温文尔雅，逸萱一把拉着他，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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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寒无尘给落景帝号了半天的脉，说到：“皇上……命不久矣。”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尘，他不是神医吗？神医也会说这种话吗？
　　“多则7天，少则3天。还是准备后事吧。”
　　逸萱一把拉起他的领子：“我让你来不是让你说‘命不久矣’、‘准备后事’的！太医开的药方呐？为什么喝了那么多药都没有用？”
　　“你应该明白，那些要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我不明白！”她吼道，差一点，她就喊：医不好就陪葬的话了。“你是神医，为什么没办法？”
　　“我是神医，不是神仙！落景帝寿命已尽了，用什么药都没有用了。”
　　“胡说！荒谬！什么寿命已尽？你学艺不精就不要乱说！你给我出去！”逸萱难得的对着无尘发飙。
　　无尘很理解她的疯狂，毕竟是自己父亲嘛。：“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滚！”逸萱指着门口，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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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萱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光彩不在，他依旧消瘦。手中的兵符，她捏的生疼。这是江山，这是天下的黎民百姓，这是万人之上的皇位。兵符，父皇当真就这么给她了吗？
　　帝王之位，他坐的辛苦，她也要帮着枫儿坐好这个位置吗？不，她必须！枫儿，她只求你成材！你要用你的行动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父皇……你就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