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鸳鸯蝴蝶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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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和胥忱的相处也日渐增多，能找到第二个让自己安然放下戒备的人类，夏红很是珍惜。
只是她以前常听别人说“活着应该要多笑笑才会开心”，可这句话应验在他的身上似乎显得名不符实。
虽然他们相处时候他的嘴角明明也是上扬的，却隐约能让人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凄美与空洞。
“太好了。”这是难得从胥忱口中听到的兴奋话语。
将今日份的《申报》转手递给夏红，他开始分享起自己的喜悦。
“虞先生真是我辈的楷模，年纪轻轻便荣获得了‘第一青衣’的美誉。”
“你说得是那个著名的戏剧演艺家吗？”
“嗯，就是他，他是我的偶像。你知道吗？其实严格说起来他的外形条件并不出众，甚至普通到幼时有名气的老师都懒得对他进行传业教授。
也正因为如此，他硬是凭着自己多年的努力与积累将那双不被众人看好的眼睛训练成如今的流转生辉，真真让我佩服，如今更是增添了一份羡慕。”
“羡慕？因为‘第一青衣’？”
胥忱顿了一会继续补充道：“不仅是因为这个，三年前他娶了一名贤淑能干的妻子，两年后又生了一双儿女。
这样‘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人生，世人应该都会羡慕的吧。”谈笑间，他不由自主又瞥了对面一眼。
夏红起初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里，不过很快也“咯咯”地笑出声来。
“我本来还担心这个礼物能否拿得出手，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歪打正着’了”。
“礼物？今天是我首次登门拜访，你却给我准备了礼物？”
“嗯，抱歉啊，我真是个不合格的朋友，要不是你的那些粉丝我都不知道前些日子竟然是你的生辰，你就把今天的这份就当作是我补给你的生辰礼吧。”
说完，夏红神秘兮兮地用一块手帕蒙住了胥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牵着他跨出了那道早就有些破败的门槛。
其实原本胥忱打算告诉夏红，那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师傅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找了算命先生为他另择的日子。
而且他自己从不过生日，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出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但就在夏红帮他取下眼前红布的刹那，他瞬间收回了这个想法。
简易的火堆上架着一个有些陈旧的鸳鸯锅，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锅内盛放的满满诚意让他瞬间明白何为真正特别的意义。
“我见你近日来有些咳嗽想必是用嗓过度的缘故，便和楼里做菜的师傅请教了这道润嗓补气的名菜。听说也是虞先生的最爱，你喜欢吗？”
见对方半天没有给予回应，夏红搓了搓手有些心虚地道：“我做菜的手艺实在有限，所以就结合粥底火锅做了个简易版，希望你不要嫌弃……”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下一秒就被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她的耳缘也因为那人的突然靠近变得微微发烫。
炙热的气息慢慢划过她的头顶，伴随着一句轻柔的请求：“夏红，我教你唱戏吧。”
“唱戏吗？真好。”夏红心想，就当是离别前多留下些值得回忆的素念吧，殊不知感情的萌芽伴随着日益地亲密早已在悄然间成长。
装扮时胥忱喜欢让夏红帮他描眉化妆，而他则手把手地教她唱《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柳毅传书》。
不知从何时起，他又开始关注起夏红的衣着打扮，他发现虽然她日常的穿戴总是清淡朴素，但实际上最钟情的颜色却是红色和蓝色，思虑再三后他挑选了蓝色的那件。
遗憾的是，正式约会的那天夏红羞着脸终于穿上了这件长至脚踝的流行旗装，却拒绝了那份最为独一无二的定制品。
他知道她一向不喜欢那些宝石玉器。但它不同，那上面的点翠是特意拆卸了自己的专用佩饰之后聘请工匠们重新订做的，看上去并不算十分华丽。
“我不太喜欢佩戴这些装饰。”
他默默记下了夏红的话，猜想她不喜的其实是这胸花背后暗藏的血腥与残忍。
事情的突然变故发生在他们一起救助了一名疑似食物中毒的女子。
那个女人闷在屋子里不知道和夏红说了些什么，不久她便离开了。
什么也没有带走，彻底地离开了，徒留下他一人孤零零地等在那里。
盯着掌中还没来得及送出的那枚头饰，胥忱不发一语。
他好想告诉她，这次一点也不昂贵奢华，是他自己亲自焊接、掐丝，填涂的是烧南的釉，粘贴的是最普通的鹅毛。
他也想告诉她，他早就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了，就连之前的那些珍品毫无理由地消失自己也毫不在意。
偏偏她却决绝地只留下了一份信，让自己不要再找她。
回想起之前的那些天，他们的确也发生了几次不太愉快的口角，但他隐藏了那份不安刻意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那个女人的出现也只是他抱怨的一个借口，他明白这世上的很多东西一旦破损，想要恢复成原样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更何况是人的内心。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情绪是多么地纠葛复杂只有自己最清楚，他伤心过、气愤过，但唯独不包含对烧毁卖身契的忿然。
他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一气之下剪坏了那件夏红穿过的旗装。
忽然想起夏红曾经和他笑着说：“这其实和男子常穿的马背旗袍没什么不同。”
冷静下来后，他将无法修复的部分悉数剪去，再让人在可以修补的地方绣上了一些散落的红色花瓣。
最后的成品出乎意料地精美，但也彻底颠覆了它原有的款式。
每当夜深人静、孤独无助之时，他便会取出这件艺术品独自欣赏，然后怀念她的笑容、她的美好，还有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紫苏气息。
而他如今能做的，也只剩下将这件修改过的作品，穿在身上试了又试。
再然后，在一次闲逛中他偶然发现店家推出的头油新品竟然有紫苏味的可供选择，于是乎毅然决然地舍弃掉了常用的那款。
自那时起，他又多了一股萦绕在身旁安慰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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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见啦，你在那边还好吗？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最近加入了小歌班。
是小歌班，不是文歌班哦，虽然只是一字之别，但里面学艺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女孩子，如今我也算是你的同行了。
对了，还有我现在穿的这身旗装，喜欢吗？其实现在这样的女士旗袍已经很流行啦，没想到吧，真是造化弄人啊。”
又是一年踏青时，周围的野草不出意外地长高了，春风吹过时发出轻轻的沙沙声，一只蝴蝶静静地依偎在夏红的肩头让她不禁有些恍神。
时至今日她依旧很难相信，离开的短短数月竟然会造成了如今这般天人永隔的场景，她又想起了几年前……
其实从最初得到那本书开始，夏红便会在闲暇之余不断拿出来细细研究。
书中所描写的三日造冰理论看似可行，但当她真正试着将热水放入瓮中，再按照书中的记载一一操作却总是无功而返。
难道这当真只是古人的臆想吗？或者是自己太过愚笨，对古人的智慧始终不得要领？
这个实验对她而言可能倾注一辈子也无法完成吧，再加上那次事件的发生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谁能想到，那个被他们救起后娓娓诉说着委屈，痛斥着中洋有别、把肆意打猎当玩乐的人，竟然也是个飞禽异类。
是啊，连人类自身都会下意识地划分三六九等，身为北方长额一族的自己和人类生物之间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了。夏红信誓旦旦的这种以为，直到某天锲而不舍地将瓮再次沉入井中之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这次的偶然发现，她将它看成是老天爷对自己的奖励，亦是对这份感情得之不易的尊重与祝福。
她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立马分享给胥忱，连同她自己所有的秘密。
原来人类食用的冰块也不都是现场制作，只要在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凿取，然后储存到挖得很深的“冰井”里，起源于前人另一种博大精深的尝试。
可当她风尘仆仆地赶回这个地方，满心欢喜地规划着他们的未来时才惊觉，一切的一切早已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回忆过往种种，他真的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
逛月老庙时，为了避免她喜欢的那对锦囊在七夕节那天有售罄的风险，不惜在预售时就花费高价支付了尾款。
也曾体谅她洗碗打杂的艰辛，托人为她另择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
可他自己呢？他又为自己做了些什么呢？他真正高兴惬意的时候应该就是他唱戏的时候吧。
想着他们一起唱戏的情景，想着他兴高采烈诉说着自己梦想时的模样，夏红下定了决心，这次也该换她来守护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鸳鸯蝴蝶梦（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