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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不再永恒的乐园2 ...

  •   注意事项第一条,时间混乱是正常现象。

      这纸条是她留给自己的提醒,时间混乱解释了她是如何做到的。

      后面几条就很耐人寻味了。丹妮斯当然信任自己,她只是需要更好地理解其中的意思。

      她想登上神憩庭园的原因,就是要取消克里斯蒂娜设置的天赋魔法限制,让强大的魔法不仅限于血脉继承。但某个时间中的丹妮斯劝自己不要这样做。

      这条注意事项还体现了一点,既她一定会发现启用“世界后台修改器”的方法的,她可以将限制解除,所以才要警告自己不要那样做。

      至于“不要因她们而哭泣”,丹妮斯有很多猜想,可能是和大灾祸有关?很多人会逝去,所以劝自己别太伤心?

      还有“找到阿姬尔”,某个时间中,阿姬尔丢了吗?

      简直一头雾水。

      这张纸条是她在残破的废墟中找到的唯一线索,如果未来经历了许多事的自己想提醒现在的自己,她为什么不多写点呢?比如直接告诉她后台修改器怎么使用,或者,干嘛不把纸条放在她一开始出现的湖边,而是这么远的地方?

      除非,放纸条的位置本身就是一个提示。

      丹妮斯观察石台,它通体黑色,高度正好到丹妮斯胯骨,长度两米左右,台面呈等腰梯形,中间平整的部分大概一人宽,两侧是倾向边缘凹槽的斜坡。

      她用手指沿着凹槽抚摸,思索这是做什么的,母神的庭园里为何会需要这样的东西呢?

      所有物件都坍塌了,唯有石台还存在,它一定是有用的,一定跟丹妮斯的诉求有关。

      自己的诉求么......丹妮斯回想起阿芙伦斯王宫的晚会上,她决心成为盛放牺牲的祭台。

      这是个黑色的祭台,在废墟之中等候着丹妮斯的到来。

      丹妮斯比量着约一人宽的平整位置,完全是为了什么东西平躺而设计的。

      怀着好奇与忐忑,丹妮斯将自己放了上去。

      ——————————

      丹妮斯觉得脚底有些黏,她费力地将鞋子从地里拔出——这是块湿臭的泥地,好像渗透了污水,发出的恶臭让丹妮斯想呕吐,她先用风魔法让自己飞起,稍稍离地,再用水魔法将鞋清理干净。

      臭味还是充斥在空气中,丹妮斯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连“这里是哪”、“我怎么来的”这样的问题都得先放在脑后。

      天色昏暗,她浮在空中,摸黑往前飘了没多远,前方民房的二楼窗户猛地泼出来一桶难以描述的东西。

      “哦骟!”丹妮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抬头看向二楼,泼秽物的女人还没离开,丹妮斯对她吼道:“你怎么回事?”

      那女人用布包着头发,浑身衣服都脏得很,丹妮斯敏锐的视力让她看到女人发缝里有好几个大虱子。女人的脸也很脏,黑泥夹在每一道皱纹当中,她对着丹妮斯张开满口黄牙的嘴,骂道:“#你的,不长眼睛吗?”然后关上窗户。

      丹妮斯呆愣在原地,连风魔法都忘了维持,她甚至思考了好半天,才意识到那女人骂了句什么。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样的词语了。

      还有这个地方......丹妮斯再次费力地把鞋从令人作呕的东西里拔出来。歌德兰德的确有阶级和贫富差,但最底层的人也远没到这种地步,比如在佛特尔遇上的狄伦和阿维恩,在歌德兰德人眼里,她俩已经算是生活艰难了,那也不至于没水洗澡,或居住在及脚踝的排泄物中。

      丹妮斯又想吐了。

      快点走吧,总有不被粪便包围的地方,哪怕是荒郊野岭呢。丹妮斯将风魔法加强,飞到两层楼高,快速向前行进。

      “#!这是什么?”

      “有个人在天上飞!”

      “那是女巫!女巫来了!”

      丹妮斯停下了。

      忍着刺鼻的臭味,她看向方才发出男声的房子。屋里的男人满头油腻的短发,浑浊的三角眼惊恐地看着丹妮斯,见丹妮斯视线向牠这儿来,牠畏缩着想躲到身旁瘦得像骷髅似的女人后面。

      丹妮斯转过身,想朝那边的窗户飞去,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她确信打她的东西沾满了屎虋尿,那臭味成一条实线飞过来的。

      屋里的男人已经快速跑到楼下,不知藏哪躲着去了。丹妮斯只得再转回身,发现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手里攥了一把石子,正蓄势待发地要扔第二个。

      “去死吧女巫!仇男者!神会惩罚你们的!”小男孩大声叫嚷,手里的石子朝丹妮斯掷来。

      丹妮斯觉得自己脑内的一根弦绷断了,仿佛朝她而来的不是脏石子,而是一桶热油,浇在她心里狂躁不安的黑色火苗上。

      所有石子在距离丹妮斯一尺远的地方停滞,她很想通过深呼吸来平复心情,就像她之前做的那样,但她无法大口呼吸这里令人作呕的空气,火焰已经烧到了她的喉咙,她必须得解决它,不然它就会将她的五脏六腑烧成灰烬。

      “儿子,快回来!”稍远处有个中年妇人声嘶力竭地喊,“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她为什么要这样叫喊?为什么声音如此之大?为什么在流泪?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中年女人粗粝的嗓音在丹妮斯耳边不停地回响,仿佛它一直在那里,从来没有停止过。

      居高临下的少年,用怨毒的眼神瞪了中年妇人一眼,“你的儿子?哈?”她说。

      石子飞速转动起来,中年妇人察觉到了危险,她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快过来!儿子!到妈妈这儿来!”

      丹妮斯沉默地盯着她,一步,两步......直到妇人成功跑到她吓尿了的男儿身边,一把将牠搂在怀中。

      几乎同时,数十颗高速转动的石子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朝男孩的四肢射去,“噗噗”是血肉的闷响,“咔咔”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男孩那如划玻璃般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小镇,几乎同时,牠母亲的尖叫声也响了起来。

      丹妮斯没有听到。

      真的,她听不到她们的尖叫声,她看着男孩跌坐在屎虋尿中,妇人搂着牠的上半身,双臂不停摇晃,她看见她们张大了嘴巴,她看见红色从男孩脏污的衣衫里渗透出来,最终和粪水混在一起。

      她只能听得见自己——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甚至是自己身体因战栗而发出的细微关节碰撞声。

      她听见自己在轻蔑地笑,“呵。”

      天光蒙蒙,近乎疯狂的尖叫彻底将所有人都吵醒了,一个又一个窗户被猛地打开,一个或几个脑袋从中探出,嘴边一句脏话就要出口,在看见飞在半空中的女人时,立马咽了回去。

      关窗户的声音“砰砰”地响成一片,结合者地上母男俩惨烈的尖啸,恍如一段精彩的乐章!

      他们怕我,我是令他们无比恐惧的存在。丹妮斯想着,嘴角不受控地朝脸颊两边咧了过去。

      她猛地转头,之前那间房子里的女人还躲在二楼窗边偷偷看她,男人么......

      肯定躲到地下室去了,胆小如鼠的东西,也只配和老鼠待在同样的地方。

      丹妮斯对着窗户喊了一声:“躲开!”木制窗户应声而碎,碎片炸了骷髅般的女人一身。

      丹妮斯从窗户飞进去,才发现里面不只是有两个人。狭窄的二楼被她们当作卧房,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都是孩子——床上两个小的,床边摇篮里一个婴儿,长椅上两个较大的少年头对着彼此的脚躺着,地上铺了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上面蜷缩着四个孩子。

      每个孩子都目光呆滞,对丹妮斯这个外来者毫无反应,傻愣愣地看过来。

      丹妮斯的第一反应是,这家是做拐卖的,但只需稍微细看,便不难发现所有孩子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细长脸、三角眼,鼻骨凹凸不平,嘴里的黄牙四处乱呲,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楣味、长期不洗澡的馊臭、太拥挤而产生的呼吸热气,还有股说不清的腐肉味,如天罗地网般将丹妮斯兜住,她又一次干呕了起来。

      骷髅女像那九个孩子一样呆滞,愣愣地收拢地上的窗户碎片,腐臭味正是从她身上传来,她身上的某件器官已经垂到体外发烂。

      丹妮斯实在不想再闻下去了,她不想问骷髅女或几个孩子任何问题,她现在只想着一件事——

      沿着吱嘎吱嘎的破旧楼梯跑下,一楼同样狭窄,堆放着十一个人的生活物资,挤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有老鼠能从犄角旮旯的缝隙中跑过。

      地下室的门很好找,毕竟那里是唯一没堆杂物的地方,丹妮斯拉开木板,一股陈年老灰扑面而来,地下室的味道更为复杂,为丹妮斯已经被熏麻木了的嗅觉系统刷新体验。

      藏在里面的人受惊不知磕到了什么,引起一堆老鼠吱吱乱叫,丹妮斯想直接放把火下去算了,但又不甘心。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个男人,她的行为充满针对性。

      地下室存着几袋糙麦,还有很多灰尘,足够了,丹妮斯用魔法让麦子迅速发芽、生长,无数麦秆缠绕在一起,结成绳子,像怪物的触手般搜捕她的猎物。

      空间本来也没多宽,男人很快被抓到,麦秆绳展现出了惊人的力量,将这个家伙向上托起,送到丹妮斯眼前。

      丹妮斯稍稍后退,留了点距离,她可不想被这种脏东西的血崩上。男人在大吼大叫,一会儿咒骂丹妮斯应该上绞刑架,一会儿哀求丹妮斯放过牠。

      两条麦秆绳强硬地怼进了男人嘴里,男人抗拒,咬紧牙关,于是牙齿便被向里推倒、脱落,噎在喉咙里,男人满嘴的血将嫩绿色的麦秆染得通红。两条麦秆绳一左一右使劲,将男人原本凹陷的脸颊高高撑起,牠长大嘴巴,血液呛得牠只能在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

      麦秆绳继续向两边拉扯牠的脸,最先开裂的是嘴角,随即一切都顺势而行,嘴角开始的裂口被越撑越大,直到碰到男人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麦秆绳放开了男人,落在地上瞬间枯萎,男人的下颌耷拉到前胸,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支撑它,血在牠身下汇成一汩,引得四周老鼠目露精光。

      “你看,你有好大的一张嘴啊。”丹妮斯蔑视着牠,“你一定可以说好多污言秽语。”

      唉,自己真是个不擅长开玩笑的人,一点都不好笑。丹妮斯在心里吐槽自己。

      地上的男人再也说不了任何话了。

      屋外似有骚动,居民的反应比看见有人在天上飞还大,丹妮斯一脚踹开房门,发现人们正在四散奔逃,步子溅起秽物,把丹妮斯给逼退了回去。

      待人们跑得差不多,丹妮斯才出得了门,她向两边张望,也没看见吓人的东西啊。

      “哇!”小女孩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丹妮斯朝上看去,发现屋里的孩子中,有一个将半截身子探出窗户,痴迷地望向天空,原本呆滞如死物的眼睛里迸射出清澈的光。

      丹妮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空中有一黑色物体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像一团包裹着雷电的乌云,要为这污秽的地方赐下暴雨,将一切洗刷干净。

      待其离得更近,丹妮斯才发现原来那如雷电般的声音不过是庞然巨物的呼吸。黑色的鳞片吸收了一切光线,强大而有力的翅膀每次挥动都卷起阵阵气浪,宏伟的身躯填满了整片天穹,人类在此生物面前显得脆弱而渺小,只能昂首仰望。

      晨曦初露的天光被她取代,黑暗笼罩了这个小镇,直到她的尾巴在空中划着波浪线离开,光明才重新到来。

      这是丹妮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除了震撼,再无其它词语可作形容。

      丹妮斯忍不住飞得高了一点,希望能多看看那条龙。透过层层云雾,丹妮斯仿佛看到了龙背上有什么东西,被巨大的龙身衬托得像颗小米粒一样,只剩一抹灿烂的金色随着阳光闪烁,令丹妮斯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地面上,马蹄声由远至近,还有盔甲随颠簸相撞的金击之声。

      “哟,天上有只超大的鸟!”

      “啥......说了让你少熬夜看书,眼睛都坏了。那明显是个人啊。”

      “人?是当地的女巫吗?”

      丹妮斯被地上女人们的聊天吸引,朝下看去。

      “嘿!”身着盔甲的女人用手搭在眼睛上挡光,朝丹妮斯喊:“女巫!姐妹!我们是肯特亚女巫军,你想不想加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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