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想不出来叫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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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打算吗？”邱椋问。
“没有。”岑遂刚把他身上那堆东西拆下来，一边往沙发上堆一边道，“我就留在飞船上吧，这毕竟实打实装了这么多过期药呢。”
鸷鸟准备了“药厂”的包装盒，但他们不可能真的把那种违禁物运到联邦来。那些盒子里填充的都是过期的感冒药，从鸷鸟外勤部的宿舍区收集来的，寒鸦让他们顺便清理掉。
邱椋没卸掉他的中年成功人士装扮，正常的审视动作都做得贼眉鼠眼：“你不回去看看她？”
岑遂愣了下，随即露出阳光的笑容：“哪个‘ta’？”
“你妹妹。不然还能是你那位‘爱而不得’？”邱椋皮笑肉不笑，“你不是待在窝里会闷死吗？不出去玩几天？”
“人多眼杂，不了吧，我又不像你搞了这么一身……呃。”岑遂斟酌着用词，最后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语气词表达他的嫌弃与敬佩之情。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暴起：“什么爱而不得？你你你你……这明明是！明明是……”
邱椋翻了个丑陋的白眼：“高攀不起？癞丨蛤丨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异想天开？还是什么旷世奇谈苦情虐恋前世今生……哎你什么表情？别激动，没事的猫头鹰，还有联系方式也很厉害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岑遂本来有点情绪，这会儿全被气飞了，作势要去踹这位糟心的上司：“别成语接龙了，滚去找‘你’的‘久别重逢’！”
邱椋完美地扮演了一个灵活的胖子，躲开这一脚，拎上公文包扒掉身上贵重的定制外套，不要钱似的也往沙发上一丢，舱门在他背后精准地开启。
“我草，你不冷吗？！”岑遂看着他几步跨上陆地，一层衬衫裹着那副虚假的、笨拙而臃肿的躯体，赶紧追在后面喊，“你他妈带件厚衣服走啊！这边今年提前入冬！”
邱椋的神态和动作在下地起就已经伪装得天衣无缝。他背对着自家副官，比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渐渐升高的本初太阳将他的影子笔直地投在身后。
影子很黑，和那人连成了一条线。
“行吧。”岑遂嘀嘀咕咕地关上了舱门，目光却投向军部大厦和皇城尖顶的方位，看它们沐浴在新一天的晨曦里。
真好，你总有你的去处。
他回到自己的客舱，突然懊恼地一拍额头，无声地骂了句脏话。在房间里踱了五六圈，最后只是笑笑。
“忘了让他去看看那丫头了……不去也好。”
风铃叮当作响，咖啡店迎来面熟的老客。
“江先生上午好。”岑霏刚磨好新的咖啡豆，抬头招呼了一声，“您很少这个点来呢。”
“嗯。”江扬友好地应答，“今天早上出门急，现在暂时清闲了。”
“那挺好。”岑霏将咖啡粉装袋包好，半个身子探到操作台前，“美式吗？”
风铃又响了一声，江扬避过朝内开的玻璃门，给后面进来的人让了路。
岑霏摆出标准服务态度：“先生可以先看看喝什么哦。本店的柑橘冰美式和香草拿铁是招牌可以看一下。”
江扬回头看了眼，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略显臃肿，驼背，大冬天的只穿了衬衫西裤，面容又熟悉又陌生的，但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对自己的脸盲很有自知之明，觉得在哪儿见过那就是完全不认识，于是转回去展示付款码：“美式不加糖。”
在他看不到的视角里，“中年男人”的眉毛狠狠拧了一下，手要去扶自己的额头，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好的。”岑霏说，“后面那位先生喝什么？”
男人：“卡布奇诺。”
那声音低沉沙哑，江扬没太放在心上，背对着吧台，朝他常坐的位置走去。
“先生，您的卡布奇诺。”岑霏端着托盘走向窗边的座位，见中年男人在盯着最里面的座位走神。
江扬几分钟前就已经走了，大执政官发来了信息，让他去接受监视仪器的测试。
瓷托盘“啪嗒”触碰到桌面，拉回了男人的注意力。
“辛苦了。”他朝岑霏笑笑，“拉花很漂亮。”
岑霏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不会搭话：“谢谢。”
“大早上的，就你一个人值班？”
很多顾客会问这个问题，岑霏熟练地回答：“高峰期会有别的员工来帮忙，但我是老板。”
“这么年轻就是老板？”男人适时露出惊愕而欣赏的表情，“你比我厉害，我这么大年纪还是社畜呢。”
“唉，没那么厉害，这是我父母留下的店面，我也是被迫接手。”
她这么年轻，父母年纪肯定也不大，怎么留下的店面不言而喻。
“……抱歉。”男人喝了一口咖啡，眉毛又拧到一起，紧接着他又努力舒展表情，“能做到这么好，你现在也挺喜欢这个工作的吧？”
“那倒也是。”岑霏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忍，关切道，“您……是咖啡不合您胃口吗？”
男人苦笑着摇摇头，不再勉强自己：“我喜欢喝甜的，这对我来说还是有点苦。很奇怪吧？我也觉得我的口味像小孩子。”
“这已经是本店最甜的咖啡了。”岑霏被他逗笑了，“您和刚才那位江先生倒是完全相反呢。”
她弯下腰悄悄地说：“他特别喜欢美式，有时候还喝精萃黑咖，不喝一点甜。”
中年男人配合地压低声音，表情惊恐：“天呐。”
倒是和以前一样。
“我还有别的订单，先去忙啦。祝您享用愉快。”
“好的。”中年男人注视了一会儿她的背影，又把目光转去了那个空荡荡的角落，不知不觉间将一整杯咖啡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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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扬一点都不怀疑所谓的“监视装置”的制造效率。史戈拉·胡可以算得上这玩意儿的专家，厄简也在他身上施用过类似的手段，联邦中央军部最不缺乏的，一是弦歌酒宴，二是藏在暗处的眼睛。
他面色从容地走近皇城正殿，被引进熟悉的休息室——上次婚礼时，他和予岚在其中有过“黄金十分钟”的交谈——史戈拉·胡、厄简等人都在里面。他还看到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一头长发烫成卷毛，搭着厄简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
全联邦上下敢这样对元帅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史戈拉·胡，另一位就是他，联邦中央研究院的院长，洛多凡。
据说他和厄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江扬看元帅大人宁和的神态，讶然之余也算是相信了这个传言。
江扬出现在门口，洛多凡最先发现了他，友善地打招呼：“江少将来了。”
江扬：“洛院长，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洛多凡笑笑，上前同他握手，“元帅和殿下托我负责一些技术问题，今后我应该是和你联络最多的人之一。”
“之一？”江扬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直接去询问史戈拉·胡。
理论上他是不能和联邦的人直接沟通的。不论他的真实立场究竟几何，一个正常的政权组织不可能允许他擅自和敌对势力的核心人物进行自由交流——因此只能偷偷地搞。至于在双方的监视下进行私密交流，这是鸷鸟与联邦技术上的博弈，跟他江扬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
但不代表这是唯一的通信方式。
“您的完整计划是什么？”
“外交部协调过，后续双方会开放通商，你会得到多元化的渠道和备选方案。”史戈拉·胡说，“在此之前，我们暂时只使用你个人的基础条件。”
他这番话说得很抽象，和议会那帮人一个调子。江扬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在心里翻译：往他身上植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他改造成一个“可靠的”信号发射与接收器。
意料之中，但是情理之外。
“这是拟定的协议，根据你的那份提案改出来的，你觉得可以的话，就签字、按指纹。报酬会在你任务完成之后一次性清算。”
江扬接收了文件，在心里冷笑一声。
霸王条款，一如既往是联邦的风格。
史戈拉·胡的顾虑很大程度上会给他——江扬个人的计划带来一些麻烦。这个人控制欲太强，对别人的怀疑程度太高，但好在有些问题他不会细想。
比如江扬的目的。
他笃定江扬会从中得到什么有利于江扬个人利益的东西，或者有关江扬所挂念的事情——他认为这就是江扬的动机——可以逻辑自洽，于是便不再细想，但他并不知道江扬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期高压且高效率的工作不允许这位继承人有深入思考的时间，这是他的权力给他带来的那片阴影。若不能在死角处打上光源，他这辈子都要受困于这片阴影。
可惜了，你不相信任何人。
江扬在文件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录入了自己的指纹。
在全场人员神色各异的注视下，他坦坦荡荡地抬起一只胳膊：“不是要注射？来吧。”
……
公寓顶楼。
“好久不见，主人。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书管家温柔的声音落地，九年无主的房间一片灯火通明。
叶叶从天花板上爬下来，和地毯融为一体的糖糖也悄然变色，变为原本的菠萝状。
“兔子，菠萝。”中年男人终于换回了自己的声音，优雅而又轻佻，与先前沙哑下沉的调子迥然不同，“还有管家，好久不见。他帮你们交了水电费？”
“兔子”叶叶脸上拼出了一个爱心形状。
他拍了拍叶叶和糖糖，两个机器人各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于是他摘下个人终端，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去除了脸上的妆容，又脱掉衣服，解下身上绑着的棉花团。
“看起来跟以前变化不大？”他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您依然年轻而富有魅力。”书管家回答，“我相信无论是江先生，还是束迦星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92.8%的人类会为您的脸和身材着迷，这是非常可观的数据，您在人类的外貌审美中遥遥领先。”
“谢谢。”邱椋笑起来，“希望冲着我保养优秀的脸，江先生不会把我赶出去。我今晚住下，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书管家尽职尽责：“好的，主人。”
“这地方真是好久没回来了……诶？我床上是不是少了点……”
话音未落，整个房子的灯全部亮起，邱椋原本只打开卧室的床头灯，人还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扒拉着空的枕头套——重点是刚脱下衣服，这会儿尚未找到自己的裤子，日光灯就明晃晃地打在他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来。
“我打败束迦星92.8%人类的好身材就这么被看光了。”左右屋里没人，窗帘都拉着，他也不着急，对着空气问，“这是在做什么？”
下一秒，卧室床边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
等身投影的“江扬”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毫无波澜的眼睛正对上那双白花花的腿。
邱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我想不出来叫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