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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游隼 ...

  •   江扬踩着预定的会议结束的时间点抵达中央会议大楼。
      他停好车出来的时候,楼里一行人也簇拥着出来,外面是列队的兵士,看服饰是第一军团的,应该马上就要下班了。

      由于只是名义上隶属于厄简、实际上完全被史戈拉·胡掌控,第一军团在待遇方面比第二军团、第三军团、驻队流浪者军团乃至皇家亲卫军都要略高一些。联邦大帝给他孙子拨了一整颗卫星的使用权,砸重金改造成了军事训练基地,对第一军团开放使用。哪怕是皇家亲卫军想要使用,都得向史戈拉·胡打报告,然后拨款上交使用租金。

      皇家太孙也不缺这点钱,不知道要来有什么用。
      只不过第一军团的数量和整体质量确实比其他军团高一些罢了。江扬远远望着列队的盔甲兵的身形,心底叹了一声。
      斑鸠啊斑鸠,你未来要跟这些人抗衡,怕不是什么好打的仗。

      “今天辛苦了诸位,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报喜鸟笑吟吟地拍了拍大执政官霍曼的肩。

      江扬想起史戈拉说的有关霍曼和麦古的猜想,留神去看霍曼的表情,果然有点僵硬。隔着四十多米的距离还能看出不自在,看起来是真的有点什么。

      “您说。”霍曼赔笑,给自己找补了一句,“阁下见笑,我今天身体稍有不适,态度不妥,见谅。”

      “大执政官先生赶快回去休息吧,我只是想见见那位江军团长。”报喜鸟转头对厄简说,“听说这是联邦各大军团长中唯一一位凭少将衔级任职的,不见低人一等,只见后起之秀、才华洋溢啊。”

      听不太清楚但理解了大致意思的江扬:“……”
      你是褒义还是贬义?

      他是年龄比较小,军衔升不上去。不过按照联邦的规定,隶属于本初星系的军团长可以由衔级在少将以上的人担任,这一条规定还是因为厄简才有的。

      厄简当上元帅的时候才31岁,衔级是中将,战乱中立功升的,老元帅阿尔吉·金计划隐退,并早早选定他作为接班人。但是联邦军部开会时,一部分人认为,厄简的衔级仅为中将,也已经是破格提拔的结果。

      前任的老元帅力排众议,为表公平,将所有职位的最低衔级都往下调了一级,因此原本只有中将能够担任的军团长,最低门槛变成了少将。当时联邦出现了不小的职位上下变动,老元帅丢下一个大锅就宣布隐退溜之大吉,联邦大帝甩手掌柜,史戈拉·胡还年轻稚嫩,属实给厄简、霍曼和人事部的一众人带来不少麻烦。

      邱椋也是这次调动的受益者之一,此人27岁就得以晋升第二军团军团长,和这次混乱的人事调动脱不开干系。

      报喜鸟大概是褒义,江扬看见厄简微微点头,表情看不出满意,动作还是比较诚实的。

      “麻烦元帅帮我这个忙了。”报喜鸟每一个动作都彬彬有礼,说的话却有些不客气的意味,只是很快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他已经下班了,那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厄简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回答道:“不麻烦。”

      元帅大人打开终端,给“第二军团军团长江扬”敲了个“来”。

      江扬对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来”字:“……”
      总觉得在叫什么宠物似的。

      按照史戈拉的吩咐,现在是江扬该出场的时候了。

      他从停车场地走出,靠近大楼门口的途中,元帅大人难得一见的恭维话也愈发清晰:“……其实江军团长自从与您相遇后一直心怀仰慕,为您的来访准备了许久,今日也是早早等候在此……”
      “呃。”元帅估计三十年没说过这么长的话,卡了一下壳,顶着报喜鸟的一脸震撼和霍曼的瞠目结舌继续往下编,“……刚刚还问我会议几时结束来着。”

      已经走到近处的江扬:“……”
      一抬眼对上江扬视线的麦古:“……谢谢。”

      霍曼迅速地遁了:“车来了,我先回去休息,失陪了诸位。”

      厄简待不下去,带着第一军团的一大帮人离开了,只留下一小队护卫,剩下的全是麦古带来的人。

      麦古接受了他临走前表示的歉意,大度地说“没关系,我正好逛逛”,随后江扬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走了。

      江扬一路跟到军部大区门口,麦古都没说一句话。他身边那个爱笑的亲卫队长也不在,只有一行沉默得诡异的士兵,整个场面活像在押送逃犯。

      麦古停在了大门口,正对面是大路,平常人迹罕至,此时蹲了不少媒体。无论是麦古还是江扬都没有给那些飘在空中的摄像头一个眼神,江扬福至心灵地直觉麦古要说些什么,侧过身子微微俯下身,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麦古顺势开口:“就送到这里吧。”

      江扬回答:“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之后您的护卫工作将由我负责,有不足之处务必直言,我将尽己所能保障您此次行程顺利。”
      “多谢你了,孩子,今日先就此别过,有空请你喝咖啡。”麦古拍了拍他的肩膀,比刚刚拍霍曼的那一下稍显不自然些。

      江扬心头一跳,总觉得他还有什么没说,但飞行器已经停在路中央,中年男人带着半遮面的亲卫挨个上去了。

      他冷静下来,分配身后第一军团的护卫:“护送报喜鸟先生去临时大使馆,然后各自归队,就当是元帅的命令。”
      士兵们对这位军团长不算很熟,但知道他与厄简元帅关系亲近,加上他面目舒心、态度端正,也愿意卖这个面子。领头的应了一声“是”,边上停好的备用飞行器跟随而来,士兵们鱼贯而入。
      “长官慢走!”
      江扬浅笑着点点头:“好的,多谢。”

      此时天色渐暗,秋天天黑得比较早,江扬走了两步,迎面对上天边蔓延的金红的落霞。

      车已经按照指令开过来了,他坐上驾驶座,想了想,把目的地设置成军部大区边上最近的咖啡馆。

      他不确定麦古那句话是不是一个暗示,如果麦古那位亲卫队长还在,那他也不会怀疑。然而上午与那个人擦肩而过时,那双眼睛近乎刻意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基于先前对斑鸠和麦古目的、行为模式的猜想,鸷鸟投他所好、悄悄安排一些什么东西,是很有可能的。
      麦古对军部大区的建筑物分布和出行路线掌握度很高,和霍曼疑似存在不为人知的联系,不难看出,他极有可能是联邦人,甚至曾经在中央任职。

      霍曼曾经的同事?还是政敌?

      更何况此人看起来深不可测,霍曼对他的忌惮不小,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离开联邦中央,早早地去那么偏远的南十字座?
      有这样一个人在,为什么斑鸠才是鸷鸟的首领?

      【024:如果我加入了鸷鸟,你们会给我什么名号?】

      ——咖啡馆到了。江扬停好车,关上还没收到回复的个人终端,推开了玻璃大门。

      这家咖啡馆他来过不少次,运营思路比较开放,白天仅开放前厅,给路过的上班族提供咖啡和提神饮料,晚上就打开后厅,作为蹦迪酒吧。江扬只在白天来过,此时进门,被结账吧台排起的队伍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店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名字叫岑霏,江扬听她偶然提起过自己的身世,一个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的孤儿,后来她被一户人家收养,养父母是这家店的主人。四年前因为意外去世,她就一个人撑起了这家店。

      小姑娘在江扬还不是军团长的时候就跟他混了个面熟,在这个时间点见到他,发出了一声语调上扬的“噢”,惊讶但也不多问:“柑橘冰美式?还是说晚上要喝点温和的,香草拿铁怎么样?”
      江扬想了想,晚上喝咖啡确实有点奇怪,于是遵循了她的建议:“拿铁吧。”

      点完单,他习惯性地坐在角落的位置等待咖啡制作。后厅传来的鼓点和金属乐|透过墙壁传来,不至于恼人,却也颇有存在感。吧台后的调酒师手下如飞,杯盏与酒液、水果在空中不断飞跃、翻滚,又总能找到稳固的降落点,眼花缭乱却恰到好处地汇合成一杯漂亮的鸡尾酒。

      岑霏负责的是咖啡那一块,没什么人排队,因此得以安静地完成拿铁的制作,江扬瞥见她利落的动作和嘴角轻快的弧度,可能是别出心裁拉了个花。

      “做完啦!慢用哦。”她步调轻盈地端着托盘走来,陶瓷杯平稳地落在桌面,与木头磕碰出好听的声响,像落入调酒师摇杯中的龙舌兰。
      “晚上还是不要喝太多咖啡,对胃不好,出征在外更要注意身体啊。”她提着托盘,好心提醒道。
      “谢谢。”江扬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嘴角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我会注意的,不会经常喝。”
      “那我去忙啦!”小姑娘雀跃着离开了。

      江扬目送她回到柜台,转而打量起面前的咖啡。岑霏别出心裁的拉花是一只白天鹅,弯曲的细长脖颈和漂亮的大翅膀,在液面上舞出一种神圣安宁的美感。

      天鹅,天鹅,也是鸟,又是鸟……

      一阵异样的感觉在脑海中轻轻拂过,江扬动作自然地将陶瓷杯端起一点,果不其然发现压在杯底的纸条。
      【后厅有人请你喝酒。】

      是岑霏的字迹,写得工整可爱,完全不潦草,估计对方是有备而来,早早等着了。
      江扬想起麦古的亲卫队长那双眼睛。

      他将那张纸条叠好,花五分钟喝完了咖啡,去洗手间将纸条冲进下水道。出来的时候他的领口已经散开,领带不知道去哪儿了,大衣和衬衫有揉皱的折痕,头发也捯饬过,边角处有湿漉漉的水迹。朝看过来的岑霏点点头,转身去了后厅。

      酒精与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劲爆的重金属音乐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冲进他的听觉神经,一直冲进脑海,掀起光怪陆离的浪潮。来蹦迪的有男有女,不少穿着各式各样的制服,江扬艰难地在其中锁定了一些可能见过的面孔,暗自庆幸这里的光线太混乱,加上他对自己的一通折腾,被认出来的概率大大降低。
      真被认出来了也不怕,就说自己是执行公务好了。反正他不会真的喝酒。

      酒池里还有一个更大的吧台,专门用来调酒的,只有后厅开放的时候才营业。吧台边坐了两三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远远地抬了下手,江扬想了想,照那个方向穿越拥挤的人群。

      他终于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舞曲正达到高潮。
      台上的乐队鼓手狂躁地甩着头发,吉他手滑出一串顺畅至极的solo,电音的爆炸让台下的人群几近沸腾。

      年轻男人好像也很享受这种氛围,端着酒杯“芜湖”地跟着人们起哄,还站起来一把揽过江扬的肩膀,仰头将一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江扬差点被扯了一个踉跄,往常他对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零容忍,但想到这也是一种伪装自己的方式,憋住没发作。男人换掉了鸷鸟亲卫队的制服,脱下了面罩,江扬也算是看清了除眼睛之外的其他部分。
      比他略高两公分,长了一张意料之外的娃娃脸,与这里的氛围同样违和。

      江扬在他耳边道:“亲卫队长,你是什么鸟?”
      “游隼。”男人自报家门,怕他听不清,直接喊了,“其实我是鸷鸟的暗杀队队长!”
      “哦。”江扬没什么表示,只觉得耳朵有些疼,“你跟斑鸠什么关系?”
      “斑鸠?糟心的上司和糟心的下属!”
      江扬笑了:“可以。”

      他又问:“你今天去医院做什么了?”
      游隼愣了半秒,随即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似的,笑容咧到了耳根:“去求婚。”
      江扬:“?”

      游隼张口就来:“我未婚妻植物人十八年,前几天突然醒了,这不趁着……趁着报喜鸟来的机会去完成求婚仪式吗!万一明天她又死了怎么办?”
      江扬叹为观止:“……看起来成功了,恭喜。”
      游隼给个台阶就下,自觉三言两语跟这位长官混熟,这就装模作样地往江扬背上拍拍了:“谢谢!好日子,你要喝什么?我请!”
      江扬也没推拒,只说:“我酒精过敏,来杯果蔬汁。”

      半个小时后,江扬坐上车,朝自家公寓开去。
      喝完那杯果蔬汁之后,他和游隼聊了一小会儿,东扯西扯没几句正事。临走前他刻意凑近去和游隼拥抱分别,确认刚刚在他衣服上闻到的消毒水味儿已经彻底被酒气覆盖,这才告辞从场上离开。

      “你就不怕我是去杀她的?现在过去可能还可以见到最后一面。”
      “不。她要是死了,现在我见到最后一面的就是你。你当史戈拉的天罗地网是摆设?还是你对你们干扰监控的技术力有这么极端的自信?”
      “……嗐。老大真没看错你。”

      江扬靠在驾驶座椅背上,阖眼休息。
      他知道予岚不会出事,还有一个原因,是鸷鸟的所有人对他过度地敞亮。

      游隼并不是什么级别很高的职位,他没有权利擅自决定对江扬说谎。至于什么“去求婚”之类的胡诌,估计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很难说清楚。
      他越发觉得这些计划之中有一种扑朔迷离的神秘感,和斑鸠给他的印象完全不符,布置得更像是麦古的手笔。没关系,他的质疑已经发出去了——

      恰在此时,终端“嗡”地震了一下。

      【斑鸠:看你喜欢什么鸟了。非要我选的话……】
      【斑鸠:杜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游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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