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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灼桃李 ...

  •   沅水由南向北,流淌不息,此时的水流并不湍急,粼粼地倒映着悬挂在半空的日头。
      日色明朗,这一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忽而一阵翻涌的水声,江水由下而上分开一道,李渡被水流托举着浮到水面,脚尖在水上一点,轻盈地落到了水岸边,只留下|身后被踏碎了一瞬的波光。
      裴容与等在岸上,伸手在他侧腰上轻轻扶了一下。

      李渡那守节的孝衣只穿二三两月,入了四月就换下了,今日穿了一身豆白色的长衫子,乳白中混着一点浅淡的嫩青。
      他的衣裳都是自己买了料子裁的,这件已然穿过好些年,却新被裴容与哄着在左肩上绣了一枝艳艳的樱桃果。
      樱桃一颗一颗圆滚滚地攒在肩头,衬得他像个新下山来闯荡的小少年,年轻俏丽,不晓世事多艰,轻易就被觊觎他许久的坏男人哄骗了去。

      他后脑上用樱桃色的发带扎了个小揪,一番动作下浮起些毛茸茸的碎发,裴容与抬手捏了捏那一小团头发,解了发带重新帮他扎。
      李渡脸颊上带着点动作之后泛起的柔红,抬眼看到裴容与这样低头看着自己,还以为他是在笑自己头发乱,眨了眨眼便不再理会了,转而说起自己在江水下见到的情况。

      “这引水的大阵果真是分几次布成的,这些天我粗略看下来,布阵的时间确实和前两次我来秋陵渡的时候相差不离,想来应当和掳掠孩童的那几人脱不了干系。”

      他遥遥望向江水中央,蹙了下眉心:“这阵本身就有意添了些隐蔽踪迹的功效,加之大部分都隐没在江水下,竟叫我来去两次都没有察觉。”
      “那些人劫掠具有修道禀赋的孩童,又在此处布下引水之阵——除了这一处渡口,被他们从其他途径掳走的孩子有多少,受这样戕害的地方又有多少?”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想要做什么?”

      秋陵渡的引水大阵分三次布下,最终成于道人来访的那一年。
      这阵在周全而又不急不缓的筹谋下一点点布成,设在庙中的阵眼又被村人日渐毁损,这才叫秋陵发了今年这般的大水。

      “我总感觉这阵和日当午有些相似,樊掌门当日也是这么说。”
      他提到樊绮心,神色不由地暗了暗:“但是具体的运作我一时也弄不明朗,只能先行拓印下来,等日后再多想一想……怎么会像日当午呢?日当午今春才在明月楼拍卖的。”
      裴容与摸了下他的头发,伸手向东面的对岸一指:“这是从东海引的水。”

      “东海?”
      李渡在心中回想着江水下的灵脉:“东海路远,他们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呢?”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却忽而反应过来:“你如何知道是从东海来的水?你那禁术究竟解了没有?”

      裴容与轻咳一声:“那自然是解了,我就不能本来就有几分分辨的本事吗?天下江河湖海,都自有其气韵的。”
      李渡:“真的?”
      裴容与点头:“自然是真的。”

      李渡看他神色坦然,总算放下心来,又开始忧心起旁的事情。
      “就算这回真的是为了针对横云,那么他们又怎么能预料到横云会下山救灾呢?此处本属九州之内,是因为陈相察觉不对派人求请横云,他们才会下山来救灾的。”
      “还有明松生,堂堂一派掌门,怎么会专程来做这些事?

      裴容与纠正道:“横云来镇水的人本只有陈玉林,明松生只是顺道来的,他本来是来杀我的,只不知是受了哪个的暗示。”
      李渡回忆道:“你是说那些门派的人……青霜门和点苍门?”
      裴容与不置可否:“说不准呢。”

      李渡正要接话,却忽而听到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呼喊。
      “李仙师——!”

      李渡闻声回头,看到正大步朝溪边走来的曲微澜,她近日也跟着旁人喊起他“李仙师”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习惯性地就要喊她“兰姑娘”,然而才刚起了个头,又想起有人在自己身后看着,只能又一笑改了口:“曲夫人。”

      曲微澜却好似没有在意他话中的停顿,只走到他们面前,问:“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

      此时距离阵破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不栖阵破了又补,潮水涨了又落。
      死难村人和道门中人的尸身都业已归葬,江水下的引水大阵也在方才被李渡毁去了最后一点残余。
      现今四下一团宁和,早已丝毫不见当初涨水时的景象了。

      李渡仰头看了眼岸边灼灼满树的桃花,笑道:“去临安吧。”

      他抬手折了一枝桃花下来,问:“你们呢?藏真寺和定禅楼数日前就已经启程,你们怎么留到现在还未动身?”
      曲微澜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不是因为你家那两条小蛇,死活要赖在这多和你待几天,你说今天要走,我没有告诉他们,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和我哭呢。”

      李渡笑着叹了一声,递给她一个小布袋:“这是我今早新做的,你拿着和他们俩分了吧。”
      那布袋里是白乎乎的糯米糕团,从半透的皮子里隐约透出馅儿的颜色,殷红的樱桃,橙黄的杏果,还有嫩粉的软桃,都被舂作了馅儿包在米糕里,糯嘟嘟地一晃一晃,飘散出一股清甜的果香。

      “我就不特地去同他们道别了,徒增伤感罢了。”
      李渡看她目光落在自己肩头新添的绣纹上,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垂在身后的头发捋了几缕到身前,半遮不遮地掩住了那一枝俏生生的樱桃,这才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总觉得最近好一阵都没见过他们了。”

      “他们呀,”曲微澜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他们在做春天要做的事情。”
      李渡似懂非懂地歪了下头:“春天要做的事情?”
      “去山上摘花摘果子吗?他们俩都那么大了,怎么还同小时候一样天天腻在一处。”

      曲微澜挑眉笑笑:“或许吧。”

      她凝着李渡的面容看了一会,他近来不戴原本的易容面|具了,转而换了种最低级的易容符印,只能对秋陵渡这些全不通术法的村人起效,在其他人看来,就还是本来那副清秀标致的样貌。
      虽是最低等的符印,但对于李渡来说,他身上存不住灵力,一直维系着总也是麻烦的,不需怎么想都能知道究竟是为了谁的方便。

      她视线越过李渡肩头,与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裴容与对上了目光,又若无其事地错开了。
      “人世间分别才乃常事,他们两个小妖,还不如我一般看得明白。你却是看得太明白,才总是连句道别都不愿说,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李渡没有察觉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流汹涌,只笑着点了下头:“今日一别,倒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他说完这句,才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埋怨我当时不告而别呢。”
      “但我当初确实不是故意,我虽不爱当面与人说舍不得说再见,但总还是会留个口信的好不好?”

      曲微澜不置可否,忽而道:“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等李渡回应,便又什么都没说似的转回了话头。
      数十年光阴如水,她如今已然能够随意谈起这件事了:“我当初一颗心都挂在你身上,当然免不得要多为你牵肠挂肚几分。”
      “当年我便知道,你对你那亡夫珍之重之恨不能以身相代,只是我年少时还是太自信,觉得男的女的也没什么分别,你既然会喜欢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女人?”

      “实在抱歉。”
      李渡感觉脸颊有些烫,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但其实当初,我当初也不知道自己真会喜欢男人,也是最近一阵才……咳,总之,还是抱歉。”
      曲微澜如今却并不在意了,甚至对他“最近一阵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表现出些兴味,但也没有多问,只道:“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世间情仇爱恨,本来也不怎么由得了自己。”

      她掂了掂手里的糕团:“若非如此,恩公如此良善,恐怕连情|爱都能拆开来,分给这么多喜欢你的人。”
      李渡一时有些莫名的心虚,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你近来真是愈发喜爱调侃我了。”

      曲微澜抬手行了个道礼:“那便就此别过了。”
      李渡点头应了下:“就此别过,曲夫人自多珍重。”
      曲微澜:“望你自多珍重想来不太可能,我还是祝你们恩爱不疑,白首不离。”

      李渡揉了下眉心:“你们怎么都这样,我……”
      他话未说完,便被上前来的裴容与牵住了手。
      裴容与握了下他的手指,回了曲微澜的祝:“谢谢。”

      李渡:“……你们这些人都不听我说话。”
      裴容与捏了下他新扎好的小揪:“谁让你那么多前科,还屡教不改。”

      李渡瞪他一眼,转身径自往江边走了。
      裴容与纵着他偶尔的小性子,拉着他的手,跟他一起上了水中漂着的竹筏。

      竹筏承了符印,逆着江水由北向南,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漂去。
      渡口的物候早入了夏,按理来说春月里开的花早该谢了,但或许是因为李渡在雷劫下的那一式群芳妒,岸边的桃李足足开了月余还未谢去。
      江上清风悠悠吹拂,桃花李花飘落江水中,有如相送他们远去。

      村口劳作的村人遥遥望见逆流而下的竹筏,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聚到岸边。
      他们看着竹筏上逆流飘远的两个人,竟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当年的李娘娘。

      李娘娘,当初被他们伤透了心的李娘娘。
      如若知道秋陵渡的今日,他可会后悔曾经舍下命来救他们吗?

      他们还没想明白,就已经下意识地跟着追出好一段距离。
      赵学善手里还拎着从自家圈里跑出来的鸡,一直追到实在没有气力,才粗喘着气停下。
      他望着李渡逐渐远去的背影,竟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喊了句“娘娘”。

      “李娘娘——”
      “李仙君,是你吗?”

      李渡没有回应,他握着裴容与的指尖,松手将手里的一枝桃花扔进了水里。
      花枝撞碎了水上倒映的日光,顺着水流漂到了赵学善手里。

      赵学善屏息拾起那花枝,那一枝粉桃却在触手的一瞬间缓缓脱去了本来的颜色,显出数朵晃眼的金。
      黄金凝成的桃花夭夭灼灼,一时亮过了江水中映出的波光。

      赵学善展开花枝上系着的纸条,看到上面只用端秀的小楷写了三个字。
      ——给书院。

      他猛一怔愣,再抬起头的时候,便早已寻不到竹筏的影踪了。

      ……

      沅水潺潺,无有其尽。
      两岸青山向后掠去,林间山鸟啁啾啼鸣,四下一团宁和而蓊郁的生意。

      裴容与对自己新学的手艺很满意,依然握着李渡那一小团头发把玩。
      “你用我的灵力,来使这小把戏逗他们,是否需要给我些报偿?”

      李渡眨了眨眼,转身与他面对面站着:“那你低下来一点,我够不着。”
      他身量实在太高,按理来说李渡自己也尚能算高挑,与他站在一起时,头顶却只能与他唇线齐平。
      如若他不肯主动低下头来,李渡就是踮着脚也亲不到他。

      裴容与有意逗他,故意只稍稍俯下来些许。
      李渡环着他的脖颈,还是觉得有些费力:“还要多一点。”

      裴容与终于遂了他的愿,低下头给他亲了一会。
      李渡自以为已经给完了酬劳,刚要分开时却被他在侧腰上一握。
      “再去明月挂南楼宿一晚吧。”

      “也好,刚好要去镇上布庄替赵秀把银钱还了,再去一趟明月楼也是顺道。”
      李渡觉得并无不可,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去那儿要做什么?”

      裴容与只是笑了笑,所以李渡一直到了晚上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才知道能让他主动来讨的报偿,绝不止白日里那一点。

      李渡被抵在榻上亲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被解了衣裳的时候,头脑便有些转不动了。
      他没什么气力地仰在被褥里,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陷在暖融融的一团云雾中,快要化在对方手里了。

      距离他们第一次的亲热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这么许多次下来,李渡已经逐渐掌握了点规律。

      裴容与多数时候都顺着他,这多数时候不包含的地方很少,其中一是他自伤的时候,再一就是在床榻上的时候。
      他骨子里就是强势的,或许是从前久居上位的缘故,他很自然地习惯于掌控身边的一应事务,平日里有点小打小闹的差池无伤大雅,但总体必须依着他的意思来。
      他这副性子在遇到李渡之后收敛了些许,但总体而言还是掩饰得不怎么样,一到了这种时候,便更是没了掩藏的兴致。

      李渡想明白这一处,也没什么与他相争的意欲,便也就任他施为了。
      直到看到他手里盛着脂膏的小瓷罐子,他才又找回些警惕。

      “不做到最后。”
      裴容与安抚似的吻了下他的眼角:“我只摸一摸。”
      他话说得好似十足体贴,手上的动作却是要往最里面摸的。

      李渡握住他的小臂:“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东西……”
      裴容与拈着那小瓷罐子给他看:“玉楼春给的。”
      李渡:“玉楼春……?”

      “之前我拿你的长老牌子去过玉楼春,他们那多得是这种玩意,或许是见我多看了两眼,便一气赠了我十几个小罐。”
      “各样的都有,我记得这是其中最温和的一种,”裴容与说得状似漫不经心,“你不也去过那儿么,当时没看到过?”

      李渡话音一顿,也跟着想起自己去玉楼春的时候——他当初是去问“和离”的事情的,自然无暇去顾及那儿有没有售卖这一类的玩意。
      他一时心虚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希望他别再继续问下去,连他拿着自己的牌子去做什么都想不起深究了。

      裴容与嘴上问得温柔又体贴:“可以吗?”
      “唔……!”李渡手里握着他垂下来的头发,没忍住轻轻喘了一声。

      他之前虽也与傀儡尝过云雨,但那云雨也并非真的云雨,鲜少能叫他从中尝到快慰,多数时候甚至还是痛的。
      傀儡身上究竟没有神魂,它能做什么、会做什么,都是李渡自己编绘的符印操控的,当年他看过了数本堪称香|艳的风月本子,才勉强将这一套流程走下来。
      他不通情事,傀儡自然也就不通情事,他没有在此道上怜惜自己的欲求,傀儡自然也就不会有。尤其是新换了身子的头几回,几乎次次都要见血的。

      他不懂为何那些话本子里、那些图画里的人会表现得如此有意趣,明明这事情一点也不舒服,一直到最近,他才被裴容与带着尝出些快意。
      现在还不疼,但是两百年来同一个死物的云雨,已经让他下意识地认定会疼,但是这回和从前的都不一样。
      即使是要再疼一回,再流一次血,他也是愿意的。

      他的手探进裴容与的袖口去摸他小臂的轮廓,那上面深长的一道疤早已好全了。
      “可以的,”他眼里盈着薄薄一层泪,“……但是你要亲亲我。”

      裴容与被他勾得眉心一跳,扣着他的下颌去含他的唇珠。
      李渡衣衫散落,他却还穿得齐整,领口浅银的绣线倒映月华,如云的发丝垂在脸侧,将肩头领口的云纹挡得若隐若现,欲有还无。

      李渡看他看得失神,觉出些含着痛的酸胀。
      他心里有一点委屈,但也没有挣扎,只抱着裴容与的肩去讨吻,看起来很好哄。

      “不舒服吗?”
      裴容与圈着他的手腕拉开他的手,不让他遮着自己的脸。
      他把两根手指伸到李渡面前,他那一双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而有力,手背上浮着几根青筋,如同细细琢刻的冷玉,此时两根手指上却附着一层咕啾咕啾的水渍。

      “适才刚化开的时候有这么多么?”
      他另一只手插进李渡后脑的头发里,轻扯着他的发丝迫着他抬头看。
      “是玉楼春的脂膏效用太好,还是别处的水呢?”

      “盈盈不舒服吗?”
      裴容与还不肯让李渡亲,抓着他的头发问他:“好孩子有问就要答,知道吗?”

      李渡委屈得眨了两滴泪下来:“舒服,但、但是好奇怪……”
      裴容与这才又挑着眼尾笑,俯下身来舔吻他的唇,掌心贴在他的后脑,帮他慢慢揉着被扯得有点痛的地方,另一只手上的动作却还是半点不温柔。

      李渡仰着颈子喘息,忍不住含着泪抱怨:“你手指也太长……”

      裴容与握了他的手腕按在脸侧,覆上去比了比,果不其然是比他的手大出一圈,手指也更长一截。
      李渡忍得辛苦,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裴容与也向下一握,两只手便成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他抬眼看着裴容与那一双碧色浅浅的眼睛,它们生得真好看,眼尾的弧一翘,就轻易地勾进了他心尖上,脸颊上的疤也消去了,并生的两粒泪痣点在眼尾,像春月里的泉眼。

      李渡头脑中忽而一片空白,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到了。
      他闭着眼喘息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呆呆地伸手去摸了摸那片水渍:“怎么,我……”

      裴容与这时候又恢复了些平日的体贴,知道他面子薄,便一边将他汗湿的头发捋去耳后,一边轻声地哄他:“盈盈好厉害。”
      李渡一只手还和他扣在一处,红着耳尖轻轻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手背:“……你进来吧。”
      裴容与呼吸一沉:“别闹。”

      李渡:“我没有闹……裴郎,我、我想要你也舒服……可以进来的。”
      他躺在自己的衣衫里,豆白的外衫上一枝樱桃俏生生地缀着,恰好开在他醺红的面颊边。

      裴容与:“进不去。”
      “不是你说想……想要我的吗?”李渡抬手去解他的腰带,耳根和眼尾都是熟红的,“为什么又不想了?”

      裴容与倒没有再阻止他,李渡被他揉得手上不稳,但还是一点点解了他的腰带和衣物,真当碰到的时候,却又不禁愣了一下。

      阁间内没有点烛火,只有窗外透进的一点月光,李渡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试探着张开手指去握,却发现自己根本握不住一圈。
      他面上还含着染出的颜色,却又是一副天真的纯然的神情。
      “好大……”

      他话音刚落,就被摆成了个侧躺着的姿势。
      李渡看不见他,刚想要转回身去,就感觉到他的温度从后贴了上来。
      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处,有种别样的温情。

      他转过去看裴容与的脸,却被蛰得一痛,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磨破了皮。
      裴容与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结果,但还是无奈地蹙了下眉,拢着他腿帮他擦药。
      李渡还有点止不住的颤,靠在他怀里小声地同他说话:“可以进来的。”

      裴容与动作一顿,只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回答:“进不去,你会痛的。”
      “我不怕疼,我愿意疼的,”李渡仰头亲了一下他的鬓角,“看到你舒服,我也,嗯,我也感觉很舒服……”
      “裴郎,只是因为我会痛吗?”

      裴容与轻叹一声,捧着他的脸颊看他:“我想等到你真肯放下心来爱我的那一天。”
      “我要的是同天下道侣都一样的同心契,不要你只是因为心疼我,才同我结的契印。”

      “我可以慢慢等。”
      他低头吻了一下李渡锁骨间的小窝,那里盛着红艳艳的一颗小痣,细巧得惹人爱怜。
      李渡心头一颤,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只能抱着他的脖颈贴近他怀里。

      深夜里月华如练,滴溜溜地从九天上滑落到人世间。
      李渡枕在裴容与肩上望出小窗外,发现今夜又是一轮满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灼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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