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替嫁冷戾将军后》清圭浆果

4、疑惑

　　顾引青拗不过他，又怕把人惹烦了，便也没再拒绝，只是偷偷观察着这位将军。
　　贺无昇坐在离床边最远的横椅上，和他保持着距离，表情一会兴奋一会懊恼一会沉思，动来动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快隔了大半间屋子，没有最开始那样的压迫感。

　　他有些搞不清楚这将军到底是什么想法，因为生病又昏沉沉的，一时有些发愣。

　　不多时，太医到了。
　　是位老太医，佝偻着背提着个药箱，在几位侍从包围下匆匆赶来。

　　贺无昇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起身迎接。

　　老太医看见他便擦了擦汗，都说镇北将军可怕，这一看确实是冷峻傲岸，不怒自威。
　　他本不愿来的，但又不敢忤逆，只怕这一趟来将军府是凶多吉少啊。

　　“参见将军。”老太医拱手作揖，却一下被人扶起来，他抬头就看见镇北将军一脸紧张急迫。

　　贺无昇像倒豆子一样问道：“太医，我夫人全身特别烫还没有力气，刚刚差点都昏倒了，还一直在咳嗽，你快看看这没问题吧，会不会很严重啊，是能治的对吧？”

　　贺无昇不可能不紧张，在游戏里，顾引青因为那个消不掉的生病debuff，每月都要扣生命值。
　　而且越到后期，扣的血成几何倍增多。最后贺无昇的仓库里全是给顾引青治病的药，可什么珍稀道具都用过了，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条越来越短。
　　只怕在游戏时间线没几年之后，顾引青就会……

　　贺无昇讨厌这种顾引青有一天会不在他身边的感觉。

　　老太医愣了一晌，他也早听说过镇北将军被赐婚后抗旨的事情，原以为他会对其新婚妻子冷眼相待，现在看嘛……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哎哟，可瞧瞧这新婚小夫妻，镇北将军看来也就只是块头大。

　　太医瞬间底气足了，慢悠悠走进去给顾引青诊脉，道：“将军不急，臣这就给夫人看。”

　　贺无昇也想凑近看，又怕吓到顾引青，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顾引青倒是很镇定，他自己的状况他自己最清楚了，正看见贺无昇在后面摇头晃脑的，一脸的焦急不似作伪。他一时默了默，不禁有些茫然。

　　太医面色沉沉，把完左手又把右手，甚至让人把顾引青脸上的口脂这些都卸了。
　　老半天，终于一拢袖子，闭着眼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贺无昇立刻道：“怎么样？”

　　老太医斜瞥了贺无昇一眼，慢悠悠道：“夫人先天禀赋不足后天久病失养，劳心伤脾。最近又肝气郁滞，治嘛……”

　　贺无昇呼吸一滞道：“到底怎么样？”

　　老太医摸摸胡须：“治还是能治的，就是……”

　　贺无昇舒了口气，能治就好，复又紧张道：“就是？！”

　　“就是可能要悉心调养好几年，不能出一点差错，就算好了，一旦不注意又容易复发。而且，需要的药材不仅难寻，价格可不低啊。”

　　贺无昇终于把气喘匀了：“太好了。”

　　顾引青见贺无昇一脸不过如此的放松表情，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将军，不必麻烦了，臣之前也看过大夫，还剩几包药没有喝完。”

　　贺无昇把他的意见驳回了：“能治当然要治啊。”游戏里顾引青的生命值一直让贺无昇耿耿于怀，现在居然能治让贺无昇很惊喜，就更不可能放弃了。

　　顾引青垂下眼睫，低声道：“多谢将军体恤，但是…臣没有那么多银子，还是算了吧。”

　　贺无昇睁大眼睛：“哪里要你给了？”

　　顾引青有些迟疑道：“将军与臣有书契，此乃臣之己事，臣独自处理就好。”

　　贺无昇见状更急了，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好理由：“外面都说我父亲成国公重病是因为我煞气太重，要是夫人你一来将军府也生病，那岂不是坐实我煞星的言论啦？这个药是为了我，夫人你不用给。”

　　顾引青想了想，是有几分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样吗？”

　　“是啊，”贺无昇点头，“所以老婆你一定要好起来。”

　　顾引青狐疑看着他，但对方态度太理所当然，一时竟想不出理由反驳。

　　那边太医已经迅速把药方写好了，他看着两人谈话，在心里啧啧一声。
　　将军夫人虽病着，仪态不减，自有文人风范，若不是微微潮红的面色和不时咳嗽，很难让人觉察到他还病中。
　　这两人一冷峻一清润，看起来竟也十足的般配，怕是真成了个好姻缘。

　　“将军，这是药方。这些天夫人不能吹风受寒，就算发热也不能脱衣，忌吃寒凉之物。”
　　太医又去一旁交代了贺无昇一些事情。

　　药方放在桌面上，顾引青扫了一眼，看着里面好几种贵价药材，一时不禁思绪万千。
　　他以前……府里给他和娘亲的钱很少，总是让大夫把贵的药换一下，像人参换做黄芪这般。

　　后来，娘亲死了，家里人就总说他是个烧钱的药罐子，明里暗里克扣。他就把药渣多煮一次，这样就能再多撑一天。
　　更别说，药方上面有些药材，连伯府都不能随意拿得出来。

　　不过将军府刚立不久，留的药也多为行军打仗，方里有些药府内也确实没有太多。
　　贺无昇便立刻着人去京城里的药铺询问，又命人送太医回去。

　　等太医走后，贺无昇面色蓦然沉了下来：“门口那两个，进来。”

　　两个家仆便低眉顺眼进来了：“将军，有何吩咐。”
　　他们都是跟着汪伯一起从宫里来的，能近距离照顾将军的仆役在下人等级里并不低，将军府待遇也不错，冬日寒天，两人的衣着虽素，却严严实实，里面甚至还有暗绣。

　　顾引青把头靠在大迎枕上，微微看了一眼，是刚刚在外面说话那两个仆人，眉头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

　　贺无昇捕捉到了他的表情，确定顾引青肯定也听见那些话了，近乎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声音又狠又戾：“吃熊心豹子胆了敢议论我夫人？”

　　一刹那，两个下人只感觉被什么猛兽盯上了，冷汗瞬间遍布全身，动弹不得。

　　顾引青看着眼前的人，这样的贺无昇和传闻中暴戾的煞神的身影逐渐重合，就算知道这怒意不是向他，可身体还是不自觉轻轻一蜷。

　　贺无昇察觉到了，怕吓到顾引青，稍微平息了一点怒气，压住了一些声音，冷道：“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怎样说他就等同于怎样说我。”

　　“将军！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两人终于反应过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是他们眼瞎，以为将军不在意夫人。谁知道现在又是叫太医又是嘘寒问暖的，他们刚刚
　　不知触到了将军多大一个逆鳞。直接认错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个活头。

　　贺无昇嗤笑一声：“道歉有用的话，要…捕役来干什么。而且，你们要道歉的不是我，”说着转头问顾引青：“夫人，你说怎么办。”
　　他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声音也变软了。

　　顾引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贺无昇会来问他。

　　两个下人瞬间转了个方向，往床那边磕头：“夫人，小的知道错了，是小的不该长嘴，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一回吧。”边说边抽着自己嘴巴子。
　　他们算是明白了，求将军还不如求夫人来得有用。

　　顾引青没看他俩，怕理解错了贺无昇的意思，想了想，道：“按大宸律法，该处杖刑二十，逐出府内永不录用，但家有家规，不知将军府……”
　　将军府的主人总归是贺无昇，两人书契里也说了各管各家，现在越过贺无昇做决定，若是这次是贺无昇试探他，他不敢想后果。

　　却未曾想贺无昇答应的很快：“好，就按夫人说的办。”他继续道：“再把所有人都找来看他们的杖刑，以示警戒。”

　　顾引青一怔，看着贺无昇不自觉眨了眨眼。
　　想来罚那两个下人可能也是为了名声，毕竟再如何他如今也是名义上镇北将军的妻子。
　　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侍卫把两人拖了下去，心里不禁也有些发怵。
　　之前镇北将军虽然看着也可怖，但建府以来这些天，从没有罚过下人。这次看来是真触到逆鳞了。
　　将军府薪资高，出去也有面，若不是他们都是宫里的，怕是没有这个机会。至于这两个人得罪了将军，别说被逐出去后能不能找到新差事，只怕都没人敢收他们。

　　不久，外面传来了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和求饶的喊叫。

　　这声音属实有些凄厉，贺无昇便把门关上了：“他们自己敢在背后议论你，是他们罪有应得，夫人你不要有负担。”

　　顾引青“唔”了一声。
　　贺无昇又道：“而且…他们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这种话顾引青早就习惯了，男妻不能科举上朝堂也是早就知道是事情，道：“臣没事的，多谢将军关心。”

　　顾引青答完，就看见贺无昇还是一副期期艾艾，欲说不说的样子，猜之后是什么重要的事，便敛住心神。

　　贺无昇小心觑了他好几眼，才开口：“他们说，你今年就考了会试，但是男妻一辈子都不能当官，是真的吗？”

　　顾引青料到了他不会说什么好话，只是传闻说贺无昇最厌烦文人儒生，一见便欲杀人，虽然总感觉贺无昇现在的反应不像要发狂，但心还是不禁提了起来，出口却仍是沉稳的：“是，但臣还余一门未考。”

　　贺无昇陡然沉默了一下：“那你岂不是不能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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