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一》北风一线天

97、相濡以沫 不如相忘于江湖

　　李晨在家躺了一天。就是睡觉。睡醒了，起来活动身体。她疏忽锻炼有一个月了。感觉胳膊都抬不起来。做平板支撑没力气。她于是捡起来。刚开始胳膊酸疼，只能坚持20个数字。她没有气馁。躺一会，继续坚持。这样两三轮之后，她才觉得顺过劲儿来了。这是她自大病初愈后，五年来的第一次感冒。她从不小瞧感冒引发的肺炎。特别是孩子在小时候，因为发烧引起的不适，不及时医治有的听不见了，有的变哑巴了。特别可惜。孩子不到七岁都不敢说是自己的孩子。虽然现在医疗技术水平高，夭折率低了。但是，还是得小心翼翼。
　　她从网上买了两大盒感冒软胶囊。她发现同配方的，同仁堂要价不是最高，但绝对在前列。还有就是城市的大药房比小镇的大药房贵好多。甚至翻番了。就像她买的卫生巾一样，在五道口的超市买不到低于5块钱10个的卫生巾，但是在天通苑的菜市场超市就可以。为什么呢。姐说“平民也得生存。有钱人自然想用好的。你不小心住在了那个区域。东西自然贵，肯定不会考虑你的生活水平，而是有钱人。她想起网上看到的大米一斤99，199，299，可能真的好吃吧。比如像仙丹，吃一颗就够了。但是她真的消费不起。她觉得五块钱一斤的米就够好了。
　　她去了五道口的菜市场，买了比较新鲜的离核平谷大桃。去冰鲜市场买了冰和保温箱，铺了两层桃子，箱子就满了。她随手写了纸条，“致吾友，好吃的离核平谷大桃。孙悟空都吃不到的哦。ps，回来我感冒了，夏天感冒好难受，流清鼻涕，淌眼泪，鼻涕一把，泪一把。千万记得防备冷热不均的气温造成的夏日里感冒。记得感冒软胶囊随身携带。”然后发了顺丰。不是节日，三四天就到了。她因为拉萨有了老友在那里，反而对那里有了一定的关注。这就是宋丹丹说的“她妈妈的儿子去了山西省委工作，家里开的都是山西卫视频道吧。”人在哪里，就在哪里有牵挂，有担忧。
　　然后她拎了四个桃子去了刘力的实验室。她敲门，“你怎么来了？感冒好了吗？”“好了。”不过她还是戴了口罩。只有在人少通风的时候，才不戴口罩。“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了平谷桃子。味道挺好的。”说着掰了一半离核的桃子递给他。他眉眼都没抬起来，她见状，只好递到他嘴边，他才咬了一口。看他咽下去，就又塞给他桃子，三两口投喂完了。“还要吗？”他摇头。她拿着另一半桃子走到休息区，面对着墙，用手捂着，也小口啃起来。离核的桃子特别脆甜。是她最喜欢的水果，没有之一。她才不舍得桃子掰了以后氧化变黄呢。她记得爷爷说过，桃子吃烂的都没事，不伤胃，但是李子杏子树下抬死人。大概是因为李子杏子吃多了伤脾胃吧。而脾乃后天之本，负责水谷精微的腐熟和运化，脾还统血，若脾不统血，人的窍孔会出血。脾主忧思，茶不思饭不想，就说的是脾气虚弱。人不爱吃饭，不就没有营养摄入，人体所需的营养物质不能维系生命体，最后人就没有生命体征了。
　　想到此，她把桃子吃光了。一丝果肉都不剩。好多人喝酒喝到胃出血，以为只是胃受了伤，其实脾胃互为表里。脾属五脏，胃属六腑。她生病刚好，可得多补补。然后她就不知不觉又干了一半桃子。另一半，她真吃不下了。“哟是来实验室干嘛来着？吃桃子吗？应该不是。那我来干什么了呢？”她疑问自己。她忘了。她只是想着刘力在这里，就信步走过来了。估计是太闲了吧。
　　李晨她意识不到她这是一种行为自觉转变，不自觉地依赖和习惯。她已经把父母孩子排在了她男人的后面。她和以前完全依靠自己，不靠男人的思路不自觉转变。至少她知道向男人示弱了，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丢给男人去想办法，结果完全没问题。根本不用她操心，办得妥妥的。父母对她几乎不闻不问。很少给她电话，不像前世经常给她电话，命令她做这个，做那个。其实她不知道，她的父母认为，出了门的姑娘就不归他们负责了。不想管，已经没能力管了。孩子只要过的还可以，两口子不打仗，不闹矛盾，才懒得理她们姐妹呢。
　　但是李晨现在的自强自立思想和她现在生病以后不自觉来找她男人的行为矛盾着。因为她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所以她对自己疑问了。说明她还是有警惕之心，没有全身心信任依靠男人。“也只有只是为了来看看他的工作状态吧。确认他好不好。”她感冒好了以后，不知不觉变得柔软了。声音柔软细腻，动作也轻柔不少。要知道她是动不动就练散打的踢腿动作，她的小拳头也是硬邦邦的。她从一个刚强的女汉子开始演变成一个温柔的小女人，这个演变过程才刚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可能不会结束。
　　李晨不知道她为什么来，但是不影响她的思绪表达，“阿力，你忙完了吗？你若是还忙着，我就走了。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别走，再陪我一会。连学生都有女朋友，媳妇来探班。你好不容易才来一次。还是放假的时候来。你不知道，他们都觉得可牛了，在女人心里地位高。”“你也挺重要。但是让我都听你的，impossible 。老子不靠你吃饭很多年了。”“又说粗话。我一直都听你的。”“那你不忙了？”“今天的活收尾了。等我五分钟。”
　　还不到五分钟，他就出来了。“走吧。”带着她一起出了实验室。路上碰见其它同事，他还得瑟的介绍，“这是我爱人。”李晨已经习惯他的操作，礼貌不失微笑地打招呼。“您好，很高兴见到您。我是刘力的爱人。”说了好几遍。终于出了实验楼，“可出来了。我真不适应外交场合啊。打招呼太尴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很好。你要热情下去，人家都倒怀疑你有什么目的了。”“哦，那就好。还是保持礼貌的微笑好一点。”
　　“今天跟我去食堂吃饭吧。”“好。我是吃了好多年食堂的饭，却从未参观过啊。今日有缘，必须见一面。”北航食堂的饭好吃，是在附近工作的白领选出来的，15元一份的套餐，超级划算。后来因为人多，被举报了，白领才不得入内。只面向校内学生。
　　学院路校区有三个食堂，西区食堂，东区食堂和北区食堂。刘力带李晨去的是教工食堂，在东区也就是学二食堂楼二层。基本卡着时间点营业。分早晨，6:30-9:00，中午11:00-13:00和晚上17:00-19:00。两人到的时候，刚过五点，人还不是很多。教工食堂的饭菜还是不错的，因为人少，所以看起来更精致一些。所以有退休的老师们提着饭盒来打饭回家吃。
　　李晨选了西兰花虾仁，一碗鸡蛋羹，一块玉米，一块红薯。端着餐盘回去了。都有刘力刷饭卡。一会刘力回来了。餐盘里放着牛肉土豆，海带排骨汤，花生米菠菜，两块西瓜。一碗米饭。“你拿得可真多。吃得完吗？”“吃得完，这不是你来了，我高兴得庆祝一下。今晚一定多运动。”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外之意，“你喜欢就好。”两人分餐制已经好多年了，从高中一起去外面饭店吃饭到现在。都是一人一份。孩子也习惯了。在学校也是如此吃盒饭订餐。
　　“姐姐期末怎么样？”“据说就弄了一个期末调研，不记成绩了，只给ABC等级。”“那我们就让她多学点东西吧。”“好。回家再说。”“双胞胎什么时候去接？”“章雷告诉我说，他爸妈一起带着过来。周末还可以送过去，方便他们适应生活。”“那太好了。”“你还真是放心。”“你的生死之交怎么会不放心呢。”“说话阴阳怪气。你想要，就去找个呗。”“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啊？我有你一个生死之交就够了。”“我啥时候成你生死之交了。”“一直都是。从我高二开始，就有这种想法。你对我恩重如山，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结果，你把我睡了。哥们没了，友谊没了。还跟我闹过。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和你恢复同学朋友关系呢。”“我也没想到，到高三，对你感情日渐深厚，产生了男女之情。”“切，你这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哼。”“谁让你住在了我心里。皮肤白的发亮。我要是不下手，班里有好几个蠢蠢欲动呢。”“卑鄙龌龊无耻小人。我一心帮你提高成绩。你却暗怀别的心思。”
　　“当君子娶不到你。我当时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了。无法想象你和别人在一起，和你分开。”“但是你却把最初的友谊忘了。”“没忘，已经交织在一起了。我和你已经夫妻一体这么多年了。”“我吃好了。饭还不错。花了多少钱？”“肉菜一份十块，素菜一份三块。”
　　夫妻二人吃完，离开了食堂。暑期的校园里，较平日里开学季安静了很多。有学生，但并不多。两人绕着操场走了好久。没有像以往那样牵手。各走各的。不知名的情绪在蔓延。也没有走的很快，刘力甚至走快了，还停下来等李晨。可她就是不愿意跟上他的脚步。就在后面磨蹭。离他有五六米远。
　　“李晨，快点。”她还是慢腾腾地走。刘力没办法，只好反过来向她走来。直接拉她到了操场的角落。盯着她的眼睛，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承认，我当年高中毕业后是屏蔽了一些你的联系方式给高中同学。高一运动会时，我在六班时也看见章雷去了四班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其实很多同学都看见了，至少三分之二咱们初中的同学都见到了。毕竟他在初中上台作为年纪第一发言谁不认识。”“然后呢。大学时也有不少同学过年回家向我打听你的消息。男生居多。当时你已经和我在一起，就直接拒绝了。大三我出去美国做交换生时，最担心你和我分手。很是提心吊胆了一番。”“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承受得住。”“该来的拦不住。这么多年了，我……我放你走，明天就去民政局。”“去民政局干啥？”“还能干啥，离婚。”他说得沉重无比，似是万般不情愿。
　　“请你再说一遍。”李晨懵逼，整个脑袋都懵了。“我说我要和你离婚。”他说的畅快多了。“真的？！”“是！”“理由。”“你陪我的时间够多了。我不能继续卑鄙下去，我放你走。你去找他吧。”“你去死吧。我的事什么时候由你来做主决定了？显得你很深情是吗？很高尚是吗？刘力，你他妈就是混蛋！我是你的物品吗？随便让出去！”
　　李晨气得用脚使劲踩了他，踢了他的腿。用手抓住他的衣服。“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两个孩子回来，让你压力大了？”“没有，没有。我是为了成全你和他。”“成全个屁。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成全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大学怎么不呢？我还告诉你了，我不需要你的成全。要是你不喜欢了，过够了，那可以，咱俩一拍两散。我不是输不起的人。当我看走眼了。离了咱就老死不相往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没想和你相忘于江湖。”“所以你他妈假装深情，演偶像剧呢。还想藕断丝连吗？我告诉你，离婚，可以。但是一旦分开，永不相见。孩子我都带走。名下的东西，除了那辆破车，一切你都留下。我给你买的衣服腕表全部都留下。让你的新老婆给你买去。”李晨气得浑身哆嗦起来，她本就刚刚感冒痊愈的身体，不停地咳嗽起来。
　　刘力吓坏了，生怕眼前的人儿一口气没上来，香消玉殒。赶紧抱紧她，给她轻拍后背。“你他妈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你干得事让我恶心。我嫌弃你脏，你少碰我。”“我错了，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离开孩子们。如果离婚就永远不能和你见面，老死不相往来。那我不要离婚。代价太大了。我没有爱上别人，没有新老婆。我也不想成全，可我怕你厌了我，弃了我。与其，不如。所以我就……”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是吗？”“我和你不是敌人。生死之交的情谊不是这样的。所以你也没把我当成生死之交。我也不是你的生死之交。我没救过你的命。你也没救过我的命。我们只是因缘际会遇到了而已。我很感激你高考时独特的安慰方式。让我觉得有男生陪着也不错。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现在和我一起生活憋屈吗？”“不憋屈。”“开心吗？”“开心。”“有危机感吗？”“有一点。”“哪来的？”“章雷给的。”“你爱我吗？爱过我吗？以后还会爱我吗？”“以前爱过，现在依旧爱。将来还会爱。”“你这不听清楚吗？怎么脑子想不开，想和我离婚呢？”“我不是……”
　　“我不觉得你卑鄙。当年你想独占我，不想让别的男生靠近我，很正常。这没错。”“你现在成全我，我理解成你只是不爱我了的借口。玩腻了，过够了。当然我也可以腻了你，不和你过了。但我这个人呢，一旦离婚，就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那种的，我很向往的。孩子我全部改姓。移民去国外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和章雷结婚，这是我最末的选择。因为我从不觉得我非得结婚不可。我即使不和他结婚，我和他也是生死之交。而你和我，就是一定程度的仇人了。毕竟从少年夫妻走到了尽头。缘分没了，怎么可能一笑泯恩仇。你想清楚了，离婚证很好拿，去民政局也很容易，坐公交，地铁还是打车都行。但是，一旦离了，你就得出去租房子住。或者申请单位宿舍。我就把你的一切屏蔽了。你的江南实验室也没有了。我把国内的一切处理完了，可能过几年就带孩子出去念书去了……”
　　李晨太冷静了。和刘力分析离婚他的生活状态。一想到他离婚了，老婆没了，孩子也没了。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他要出去租房子住。像刚来的同事那样。什么都得事事考虑。他的脑袋就炸了。他的学术生活也会大受影响。“晨晨，我不要离开你。我错了。我刚才失魂了。”“你确实魂不附体了。你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下一次，再犯浑，没有解释，直接民政局。红本换绿本。我和章雷之间的关系，事情不需要你来成全，不需要你来安排。不要把男女之间的感情都定义为夫妻。有些事不是靠性来解决的。你和张辰睡了，你和她就是感情好了吗？”
　　李晨的话太犀利了，炸得刘力魂不附体，“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的，她发我照片了。还让我让位于她呢。我还留着照片呢。”“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我没管过你，是觉得你只是被盯上了。你是好意帮老乡，可她对你有不轨之心。哎，只能说我的男人太优秀了。”她居然用无可奈何的自嘲语气说话，“你不生气了？”“生什么气。不都刚才发出去脾气了吗？还嫌我不够愤怒吗？那要不要再踹你两脚，揍你两拳？”“不用了，你个女人力气这么大，踹得真疼。”他现在才感觉到腿疼的后劲来，这个女人太狠了，不敢惹怒她。同时又无比庆幸李晨没有认同他的胡言乱语，真的去民政局和他离婚。
　　“宝宝，你还好吧。我背你走一会可以吗？”“不需要。我怕你趁机报复我。”“你怎么知道。”已经九点多了，两人还在双杠那里面对面站着，只不过刘力揽着李晨的腰。“宝宝，别练了。你要是撑不下来，摔着了，就没法上班了。”“乌鸦嘴。不就让你做个防护吗。哼。我自己弄。”李晨发了一通脾气后，心情竟然格外痛快，她玩双杠有一会了，竟然不想走了。看刘力紧张的样子，算了，不吓唬他了。她前世被车撞了之后，玩双杠也摔了一次。所以其实她是有阴影玩双杠的。
　　“我们走吧。”刘力牵着她的手，加快速度。最后小跑起来。回了家属院。到家就二话不说，拽她去了卫生间洗澡。两身相对时，他觉得他的主场气势又回来了。还是他的女人。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新婚快乐。不由得的激动起来，手里的动作也温柔起来。“晨晨，记得我们新婚时，你有多害羞还照顾喝醉的我。其实我当时的意识是清醒的。”“所以你就耍醉呗。”“这天没法聊了。”干脆，抱起她，埋头苦干。
　　爱的潮水涌来时，他居然傻气表白，“我爱李晨，永远都爱。至死不渝。”“信了你的鬼话，我就输了。”李晨暗自吐槽。“知道了，我也爱你。再惹我生气，我就还踹你。”“暴力女。”“知道就好。”出去，他殷勤地给她擦头发，吹干头发，抱她去睡觉。睡觉姿势都是搂抱着她。嘴里喃喃自语，“李晨是刘力的女人。刘力是李晨的男人。”“别念了。睡觉。快成和尚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比喻一同处在困境里，微薄的力量相互救助，不如放弃执着，以全新的自我拥抱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