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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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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男人也需要保养这件事,是在某次微服私访。两人一起去坐船,摇船桨的船夫有个小孙子,他随着船夫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一见到第五时宁就害羞的红了脸,最后在船夫笑呵呵的慈爱的招呼下,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红着脸喊了声,“阿姐。”
然后看向陆惊澜,有些不太确定的眨了眨眼,在触到陆惊澜的眼神后往后退了几步更加怯怯地喊了声:“阿伯。”
陆惊澜的那双异瞳太过抢眼,于是在出来之前专门请了人加以易容,小半张脸用的是他自己的皮肤,但其他部分就用了易容术。年龄上多了几分成熟,加之气场逼人,有些杀气,小孩不敢多看,处于敬重也喊了声阿伯。
第五时宁当场就笑出眼泪,但很快她就笑不出声了/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掐了下她的腰肢,正式第五时宁最敏感的点,她颤抖着忍住笑,最后还是索性伏在他膝头假装睡觉。
第五时宁故意问小孙子为什么叫她姐姐,叫陆惊澜阿伯,小孩一见她就甜甜道,“阿姐,漂亮。”
第五时宁这天差点笑死。
不过玩笑归玩笑,第五时宁知道陆惊澜不会同孩子计较,于是笑过后,遇上新奇的玩意,便将这件事抛掷脑后了,可谁知这夜入睡时,陆惊澜却一反常态地坐在床边。
她问他坐着干什么,还不睡觉,陆惊澜没说话,只是沉默沉思。
“你做什么呢?”第五时宁轻轻拿脚踢了他一下。
但陆惊澜还是没有说话,依然盯着她的脸看。
第五时宁向来淡定的人被他看得莫名心慌起来,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你看着我的脸干什么?有什么脏的东西吗?”
就在她快要怀疑陆惊澜是不是像狗血画本子里那样,突然失忆了,然后忘记发妻要跟自己和离时,陆惊澜终于说话了。
“殿下觉得臣长的好看吗?”陆惊澜开口道。
第五时宁:“???”
“好看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但是自家夫君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亚子,第五时宁还是如实回答了,并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突然问这个问题,第五时宁真的好迷茫。
不说别的,陆惊澜全身上下,脸是真真惊艳人。他继承了当初那位宠妃的优越相貌,皮相和骨相都是极佳,乃是上上等。特别是那双异色眼眸,流光溢彩。
眉眼深邃,勾人的紧。当初不就是差点脱了衣裳来□□她吗?
回忆间。
陆惊澜忽地凑近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炽热的呼吸喷撒在她的脸颊上,眼眸深沉,眼底翻涌着第五时宁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灼人得很。
男人的薄唇近在咫尺,第五时宁往前送了送,还未来得及卸下唇脂的软唇轻轻贴上去,然后往后退开,眉眼温软,“到底怎么了?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陆惊澜舔了舔唇,忽地开口道:“你平常时的那些瓶瓶罐罐有效果吗?”
第五时宁再次惊愕。
第五时宁异常的懵逼,不是,陆惊澜到底怎么了。这些天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让她的夫君变得如此....奇奇怪怪。
第五时宁迟疑片刻,道:“.....我觉得还挺有用的吧。”
至少不管是前朝还是她父皇那一带,后宫的妃子皇后,公主郡主们都使用唇脂胭脂,以植物练去精油,保养头发,修养皮肤,她父皇当年的林贵妃,四十好几了,仍然貌美若二十。
陆惊澜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抿了抿唇,第五时宁看得迷茫,小心翼翼问道:“陆惊澜,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男人闻言抬眸看向她,眸中略有疑惑:“臣吗?”
“生气?为什么?我不生气。”
第五时宁:.....
像极了话本子里口是心非的小娘子,嘴上说着我没有,实际上心里气得不要不要的。
第五时宁来不及想这个剧本似乎拿错的事情,她蹭到陆惊澜怀里,讨好地仰着脸在男人凸起的喉结上亲了一口。
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知道了陆惊澜最敏感的地方就是喉结了。
每次亲这个地方,总能让他高兴。
陆惊澜黑眸瞬间幽深,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下心头的那团冲动,抬手搂住了她的细腰。
“你明明看起来就很不高兴的样子,你还说没生气!”第五时宁故意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不看他。
她知道,陆惊澜一定会老实交代的。
果不其然,背后传来男人无奈的叹气声:“臣没有,臣怎么会圣殿下的气,臣此生哄着公主都来不及,更怎么可能生气。”
陆惊澜的语气无奈又宠溺,他素来不会骗她,第五时宁暗自松了口气,但还是故作冷淡地哦了声,还是不理他。
这下轮到陆惊澜慌了,他俯下身靠过去,委屈又无可奈何道:“臣...记得殿下曾说过殿下最喜欢臣的脸,臣害怕倘若有一天不知不觉的,臣容颜俱老,不在好看了,以后殿下就不喜欢我了.....届时会有旁的驸马来侍奉殿下,取悦殿下,臣不甘。却也无能为力,到时候臣真怕自己忍不住。”
第五时宁惊得眼睛、鼻子、嘴巴都快挤在一块儿了,她倏地翻过身看向陆惊澜,男人正垂着眉眼,闷声不吭地瞄着她,看起来乖巧又委屈。
第五时宁没想到陆惊澜也会问这种问题,先是觉得好笑,然后心里软软的,捏了捏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声音温软:“你是不是傻啊,我喜欢你又不是完全因为脸,是因为这个人是你呀。我想起来了,你是因为今日那小顽童的话才如此吗,你别放在心上。我同他不过玩笑罢了,稚子无辜,哪懂这些,他胆子小,都不敢看你,更何况你还易容了,又不是真实的面容,你很好看。”
第五时宁说着,瞧见男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些,心下暗笑。
然后听得身旁男人若有所思道:“不完全...那说明还是有。”
第五时宁无语凝噎,躺在床上已经不想说话了。
男人神情凝重起来,蓦地喊了声暗卫临武,第五时宁眼睁睁地看着他对着突然出现的临武一脸郑重和:“给朕置备两套保养脸部的,要有效果的,对,不要多,先来两套。”
用完晚膳,陆惊澜的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第五时宁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谁知道,更折磨人的在后面。
这天晚上陆惊澜看起来很闲,至少第五时宁画完给第五青玉新衣裳的走线图后发现他还是在厅堂内来回踱步。
刚一走出去,就看见男人正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对着一些瓶瓶罐罐,眉头紧锁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第五时宁靠在雕花门边看他,陆惊澜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视线。
第五时宁清浅地弯了弯唇,男人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第五时宁踮起脚吻在了他唇角,刚要松开,想到什么似的,坏心思地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
男人眸色深了深,眸中欲望翻涌,片刻后被男人强制的压下了。
“很晚了,去睡觉。”良久,陆惊澜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五时宁和陆惊澜住了这么久,自然知晓他压下了冲动。即便再想,陆惊澜也不会越过那条线。第五时宁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他,感情程度到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第五时宁凑近了些,轻轻抬脚,踩上陆惊澜的脚背,白皙娇软的双臂环住男人的脖子,红唇勾起,吻上了凸起的喉结。
陆惊澜用力闭了闭眼,想要克制,女人似觉不满,微微张嘴,用牙齿轻咬着,舌尖似游鱼般时不时蹭过那敏感的地方。
女人仰头笑着看他:“就寝吗陆丞相?”
陆丞向。
那是他们当初最早的对对方的称呼,当时带着些胁迫的逼不得已,但如今却带了几分调/情的意味。
男人堵住了她的唇,疯狂的吻着。第五时宁感觉被人掐腰抱在怀里,带着情意的吻铺天盖地淹没了她,寝屋被关上,隐约间只能听见女人似小猫儿的哭声,以及,帝王低声的哄人声。
第五时宁以为一次就可以睡觉了,困得眼皮子不住往下耷拉,却又在一次次沉浮中被迫醒来。这期间,还被某人逼着回答了无数遍他好不好看。隐约间,好像记得答应了回去后要把第五青玉单独交给奶娘。
不准再心软挨着他们了。
她娇声躲开男人的亲吻,声音委屈又疲倦:“我真的困了,我想睡觉……”
陆惊澜却一点也不困,黑眸深邃明亮。
“好,洗个澡再睡。”
可第五时宁却动也不想动了,哼哼唧唧就是不肯挪窝,陆惊澜温柔又宠溺地抱起她走进汤池。
第五时宁浑身酸软,又困得不行,陆惊澜给她简单快速洗了个澡,擦干后被放在了床榻上。身边男人身上散发着和她一样的沐浴露香味,第五时宁吸了吸鼻子,满足地闭着眼。迷迷糊糊间,感觉男人握着她的腕骨系上了一条细细的金链子。
她冰得轻蹙着眉,被陆惊澜抬手抚平了。
男人幽深的黑眸里亦多了一层水色,那是餍足之后才有的样子。
陆惊澜眸色分明,视线一瞬不瞬,伸手把熟睡的女人搂进了怀中。
暖黄灯光下,男人神色温柔,黑眸沉沉:“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顿了顿,“反悔也没用。”
陆惊澜吻了吻女人年轻的脸颊,第五时宁微蹙起眉,撅了撅嘴。
陆惊澜笑了下,伸手关了灯。
屋内静悄悄的,窗外明月皎洁,繁星满天。
今晚月色真美。
2
继第五时宁和谢温景的临行饯别宴被陆惊澜搅黄了之后,第五时宁再次答应了谢温景一起在酒家小坐。陆惊澜很不高兴,但是不管他怎么闹腾,这回第五时宁都没有向以前那样好说话,任由他自顾生闷气。
约的时间是午时,第五时宁特地提前让荼锦给她挽了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和妆造后才出门。
谢温景帮过她很多,在当初第五灯出事后,也是尽心尽力,第五时宁没有办法做到对他如今的处境不闻不问。谢家那样一个将门世家,落得如今,即便是看在谢温玉的情分上,她也不能不管。当初她还喊谢温景一声大哥哥,即便中间或有龉龃,可终究还是....
陆惊澜一直缠着她,想耽误她的时间,第五时宁警告了他几次,最后没忍住将他驱逐出寝宫。陆惊澜也不灰心,摸着下巴想了想,趁他奉若神明的殿下被吻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磨着她。第五时宁最受不住他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一下子心软,允许他坐在旁边观看。
某人发挥着不要脸的精神,硬是观看,变成了积极参与——
时不时就往前蹭蹭,蹭到她膝盖边,佯装无事发生。
陆惊澜黑着脸坐在床上盯着梳妆台前由着荼锦涂涂抹抹的女人,唇线紧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的,肉眼明显能见心里不高兴。
第五时宁从镜子里看见了,没理他,上好了底妆后拿出一只较嫩的唇脂涂着唇,轻薄的质地看上去很美,本就微微红润的唇看起来更娇,整个人生动娇俏。
“涂这么好看干什么。”陆惊澜面色如墨,黑眸沉沉,声音里压抑着情绪:“殿下,您正式拜了堂的成亲夫君还坐在这儿呢。”
第五时宁见他又闹着脾气,没理他,自顾自地侧了侧脸,左右照了照镜子,寻思着感觉好像涂得厚了,有些过分红,不太适合。和谢温景践行,太隆重了反而很奇怪。
想了想,让荼锦给她洗了下去。那些胭脂水粉不见了。
陆惊澜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正想着主意如何让第五时宁不要去和谢温景见面,余光瞥见第五时宁又从胭脂盒中取出另一盒唇脂。
“这个好像还可以?”第五时宁递给荼锦看了眼,在唇边比了比,两人讨论着妆面的问题,小声嘀咕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愈来愈黑的面色。
陆惊澜双手交叉抱着,一套款式简单的黑色睡袍在他的身上被穿出了龙袍的气场。
“殿下。”
第五时宁听他在耳边念叨了半天,抽空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些委屈的意味:“你都不理臣,臣生气了。”
说完,陆惊澜故意绷着脸,等着第五时宁来哄他。
心里盘算着,正好可以亲个够,把她唇上那些碍眼的红色亲掉。
他紧绷着下颌,故意不看第五时宁。
然而等了几秒,依旧没有动静。他憋着气,又等了好一会儿,第五时宁还是没理他。
一转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面色一僵。
第五时宁眯着眼,扫了他一眼,眼眸含笑:“不是生气吗?”
陆惊澜胸口一哽,憋屈地盯着她,第五时宁绷不住,笑出了声,“陆惊澜你比以前更可爱了啊!”
第五时宁向来是温婉的,很少有人见过她大笑的时候,也只有在陆惊澜和家人面前会露出这别样的一面。
陆惊澜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堂堂宣国帝王,从来没有这样被人闹过。
也只有第五时宁。
陆惊澜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自家殿下,怎么都得顺着,宠着。
但是....惩罚还是得有。
陆惊澜眯了眯眼,似是桃花瓣的眼尾勾了勾,绿色的眼眸微闪,他忽地笑了,站起身朝着第五时宁一步步走去。
第五时宁本来笑得正开心,看见他的表情,莫名地有点虚,背靠着背梳妆台,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你要干嘛?我跟你说,你不要——”
话音未落,红唇已经被人噙住。
“不要什么?嗯?”
陆惊澜压着声音,声线又沉又酥像是羽毛笔轻轻地抚过心尖,最后一声尾音上扬,带着诱惑的撩人,叫人莫名的心底一酥软。
第五时宁下意识地呜咽了声,陆惊澜的眸色更深更沉了。薄唇在她唇上辗转厮磨,吮咬着,采撷着她的空气。第五时宁被亲得七荤八素的,迷迷糊糊间余光还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性感诱人,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满满的。
第五时宁没忍住想,这个男人要是去青楼当个什么小清关,估计得勾走一大片女人的芳心,然后天天喊着要嫁给他。
嫁给他好像也不错的样子,陆惊澜对除了她之外的人不在意,对她却是温柔捧着,除了....某些时候。这是从战事结束开始,第五时宁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期待的念头。
陆惊澜见她眼神飘忽,知道她又走了神,不满地咬了下她的舌尖,带着惩戒的意味。
第五时宁吃痛地哼一声,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男人眸色陡然一深,第五时宁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掐着腰放在了梳妆台上。冰凉的铜镜抵在后背,第五时宁穿的是件轻薄的沙质抹胸,寝宫内每时每刻都放着冰缸,倏然抵在冰冷的镜子上,刺激得抖了抖。
第五时宁换不过气来,陆惊澜松开了些,让她喘口气。第五时宁看他还有再亲的架势,挣扎着惊叫道:“放我下去!”
陆惊澜掐着她的腰不让她摔下去,勾着唇,语气恶劣意味十足:“殿下可千万别动,你后面的那些瓶瓶罐罐要掉下去了。”
第五时宁一听,瞬间僵住。
那些化妆品都是她平日里最爱捣鼓的。
陆惊澜见状,挑了挑眉,护着一动也不敢动的第五时宁,倾下身去,再次俘获住她红润的娇唇。
....
“殿下还生气?”陆惊澜缩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瞄着贵妃榻上面色不虞的女人,肉眼可见红肿的唇在她姣好精致的脸颊显得格外突兀。
第五时宁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眼神凉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陆惊澜心虚地握拳咳了咳,悄悄地往她的方向蹭了蹭,“我不是故意的。”才怪。
第五时宁信他才有鬼,没说话。
陆惊澜见她没抵触,又往她的方向去了些,抬眸看她,一副乖巧的样子:“殿下,臣错了,下次不会了。”
他低下头,把姿态放低到极致,露出乖顺无邪的一面,“殿下....您说如何,臣便如何。”
第五时宁脑海中莫名冒出话本子里跪在地上求饶的小人形象,视线一移,莫名地和眼前的男人重合,丝毫没有违和感。
不由得“噗嗤”一笑。
虽然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但见她笑了,陆惊澜也安心了。一口气刚要送下来,就看见面前女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乜睨着他,勾唇一笑:“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你就在宫里好好反省,本宫去赴约了。”
走到门口,第五时宁倏地转身盯着一脸懵逼的陆惊澜,似笑非笑道:“别让我知道你跟过来噢。”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陆惊澜最后的幻想,眼睁睁地看着娇俏动人的殿下去赴别的男人的约。
恨得直咬牙。
他一想到谢温景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就来气,当初他对第五时宁的觊觎害的他几次弄丢了公主,险些要了他的命。要不是第五时宁,陆惊澜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该死的谢温景。
“哈哈哈哈……”盛临幸灾乐祸地大笑,丝毫不顾及面色已经黑下来陆惊澜,边笑边往他心上扎着:“所以你还真这么放心的不去看看?”
盛临是当初坐在马车里,跟他一同在长安接道撞见第五时宁去求人的好友。在为数不多的虚假交情中,陆惊澜跟他关系还算不错,想着今天盛临难得休沐愿意陪他来消磨这段没有第五时宁的时间,磨了磨牙决定暂时忍着他。
可是盛临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脑海里自动脑补出向来高冷严肃的陆惊澜委屈又不得不乖巧的模样,越想越忍不住大笑:“陛下,我一想到你哈哈哈哈.....”
陆惊澜舌尖抵了抵牙根,开始在脑海里寻思着要不要把临武叫出来直接就地解决了这个烦人的家伙。
忽地,目光一顿,唇角微勾。
“你笑什么?”
陆惊澜抬了抬下巴,还了他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盛临不明所以,朝他所示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青色玄装的妖冶青年正坐在趴在戏子的窗台前,抬眼间朝人抛媚眼,那双桃花眼如同把钩子,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戏子扑了一层厚厚的粉都盖不住他脸和耳朵都红透了。
青年生得妖孽,却更偏女相,颇有阴柔之美,吸引了不少男女的视线。
盛临先是一怔,看清青年面容的那一瞬间,脸色瞬间铁青,咬着牙也不理会陆惊澜的幸灾乐祸了,抬步就朝他走过去,揪住那人的衣袍带,附在他脖颈间低低的,看似暧昧:“郡主,你不是说你去了外祖父家吗?”
陆惊澜修长的手指抵着下巴,幸灾乐祸地想着,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惨了。想想自己家殿下,才干不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番外篇2 和亲if
被送到陈国和亲之后,第五时宁被变相软禁在宫中,身边的下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使一些陌生穿着陈国服饰的宫人。
第五时宁感到非常的恐慌,害怕她在床上坐了很久很久才等到陆惊澜来。而此时他将桌上的茶杯砸向陆惊澜,陆惊澜本想躲,但想了想,又笑着,看向第五时宁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还主动的往茶杯上送了。
下一秒。
啪的一声茶杯碎在地上,溅了一地的碎碴子,宫人们紧张害怕的看向陆惊澜,第五时宁瑟缩了一下睫毛,微抖看着陆惊澜额头上鲜红的伤口,血液妖艳的血液从他的额角缓缓流下,经过他的眼尾,就像一颗血红的泪痣,妖冶而又诡异。
陆惊澜笑了笑,其他人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等待着他的发话。
第五时宁随着陆惊澜一步一步向前慢慢地往后退,直到被定在了冰冷的墙上,退无退无可退的时候他才发现此刻的陆惊澜已经和两年前她见到了那般清风明月的文臣不同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再看到,陆惊澜那双绿金色眼眸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那种恐怖就像是在明朗的夏日中,被一条毒蛇盯上阴暗的角落,里总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窜到她的身后,勾着她的脖子,慢条斯理地抚弄,幽幽碎碎地轻声问道:“亲爱的殿下,你怎么在发抖?”陆惊澜弯唇。
他轻轻俯身,唇角轻点第五时宁的唇瓣上,一点一点咬着厮磨着,轻柔的呼吸声动作,温柔到极致的拨开垂在第五时宁脸边的长发,嗓音含糊,却字字珠玑,“殿下怎么在发抖?是在害怕臣吗?”
第五时宁怎么都没有想到?曾经在,宁国皇宫高高在上的,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陈国来和亲。
更没有想到陆惊澜作为宁国的丞相,居然真实身份会是陈国的皇子还是一名私生子。据这些天她所探听到的,陆惊澜他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宫女被所有人都看不上,但也恰是如此的阴阴戾残暴的手段,逼的所有人都开始害怕他,不得不臣服于他。
她攥紧了手指,咬着牙没出声。
面对着这样的陆惊澜,说没有过害怕是不可能的。
第五时宁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在从前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想过父皇,只是需要自己帮第五灯挡枪,明枪暗箭的帮他挡住就好,替他成为那个靶子,吸引住身边所有的危险。
她想即便有危险,能一家人这样团团圆圆的也非常好。
可如今她落在了陆惊澜手中,每每见面两人总是要闹得不愉快,那张好看阴柔的面容次次都是带着伤从她这里离开的。
每到这个时候,第五时宁就开始后悔当年。
后悔当年,为何在长安大街上没有命令下人打死陆惊澜?
在陈国的被软禁的这些天里,第五时宁没有哪一天没想过要逃跑,可每一次逃跑都会被抓回来,之前的暗卫和人马也联系不上。
她猜测应该是被第五灯收留了下去,到不能怪他们没用,只说是实在是陆惊澜安排在她寝宫内外的人太多了,光是明里的侍女,齐刷刷的就有百来人。
暗处更是时时绷着剑,弓弦紧绷。
曾有一次有刺客来袭,只知道院门便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第五时宁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场面,真实血腥。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惊澜身边有较好的人,只是有一次她见到了一位手持着长笛的公子。
那人嬉皮笑脸的,身上那股散漫劲儿和陆惊澜有那么一些相似。
他跟陆惊澜的接触算是比较多的,第五时宁了解到他叫盛临。这夜入睡,第五时宁躺在床上,忽然看到门外被人推开,走进来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她知道那是陆惊澜。
于是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殿下,好久不见啊。想臣了吗?”陆惊澜轻声道,男人俯身跪在床榻边,手指轻轻悠悠地覆上她的眉眼,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几日不见如隔三秋辰,真是想殿下想得紧呢。”
“陆惊澜,离我远点。”第五时宁知道挣脱不了,只是静静的躺着,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闭着眼,什么也不想,但眼眶却无端湿了。她知道怎么说话会让陆惊澜痛苦,让他生气发怒,于是故意冷笑道:“你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恶心,让我想吐。就像你这双眼睛,丑陋粗鄙不堪!”
陆惊澜搂着第五时宁的手臂一僵。
周身气息陡然沉了下来,第五时宁知道她又惹他不高兴了。
“殿下,你真可如此认为吗?您不喜欢,臣便去换一种香囊好了。”即便陆惊澜成为了陈国的皇帝,可他在第五时宁面前,依然自称臣。
这点曾让陈国的宫人们感到忐忑不安和震惊。
只是,第五时宁早已习惯。
她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陆惊澜的阴谋诡计和装模作样。她抗拒所有的,有关陆惊澜的一切。
“殿下。说起来,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第五时宁倏地转身想要,拨开陆惊澜搭在她腰上的手,可是这一下子用力过度——
啪的一声。
她竟不小心一巴掌挥在了陆惊澜的脸上。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也变得凝滞,第五时宁蓦地僵硬了身体,不敢去看身后陆惊澜的脸色。
下一秒,她被卡着下巴强行掰过来,被迫与陆惊澜对视。
四目相对间。
陆惊澜神色阴沉眉眼冷戾,但他没对第五时宁动手,只是叫来几个穿着陈国服饰的宫女。端来一些水为第五时宁梳洗打扮,可她们刚一靠近,第五时宁就拉过最近的人,从那名侍女的发髻上拽出发簪。
抵在她的喉咙间。
那宫女吓得尖叫起来,陆惊澜的神色愈发阴沉,他厉声的质问:“谁?是谁又带了这种尖锐的首饰?你们一个个都要违背朕的旨意吗?”
出来陈国时,第五时宁的状态很不好,她悄悄的藏了一把刀,想要自裁又或者是逃出去。
但被陆惊澜给发现了。
从那以后第五时宁的宫殿中就再也不允许有这些尖锐物品的出现,就连那些宫女们都不允许头上佩戴尖锐的饰品。
只能素面朝天,久而久之并有一些人心生不满。
尤其是对第五时宁,她们厌恶憎恨这位新来的邻国公主,明明毫无地位却能在陆惊澜面前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还能那般对待陆惊澜。
在被陆惊澜威胁后,第五时宁老实了一段时间。
因为陆惊澜拿第五灯来威胁第五时宁,想到还在宁国的第五灯,第五时宁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她从此再也不敢弄那些小心思了。时间越长,宫女们也开始放松警惕,偷偷的在发鬓间夹带一些小巧的首饰,胆大的就带个发簪,只露出个簪头来。
胆子小一点的,也敢轻轻的插个小卡子。
如今第五时宁突然从她们头上拔出发簪底,在那脉搏强烈跳动的脖颈间,每一个人都慌张,其他人已经尖叫起来。但是在陆惊澜的阴森恐吓下,他们不由得噤了声。
陆惊澜神吸了一口,“好殿下,放下那簪子,别弄破了您的手。”
他好言好语的说道,可眼底笑意微冷,眉头紧皱。浑身紧绷,随时等待着从第五时宁手上抢走。
暗中已经能感觉到微微地风,那大概是暗卫也在暗中等待着时机。
第五时宁轻笑一声,讥讽道:“陆惊澜,你的话我真的还能信吗?”
闻言,陆惊澜的神色更加凝重,他一瞬不瞬,他盯着第五时宁怔怔地看了了片刻,而后夜清笑说,“既然如此,那第五灯似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说是不是?殿下.....”
说着他扔了手上的剑,“这宫女你要杀,便杀吧,你喜欢杀,多少人我都寻来多少可以吗?”
第五时宁手下的力道微不可察地一松动,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下手杀掉这个无辜的宫女,即使他们曾经对她心里暗有怨怼。
可听到第五灯名字的那一刻,她还是没忍住,情绪崩溃,歇斯底里道,“我呆够了,在这里每天不能出门,实在是太难受了!”
陆惊澜愣了下,而后很小声的嘀咕,“原来是这样子,既然如此,那臣以后每天都来陪殿下出去走走可以吗?而且今日,臣过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殿下。”陆惊澜顿了一下,第五时宁感觉他原来想说的话并不是这句,只是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行为迫使得他改变,这种转变让第五时宁感到十分不安,他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时宁这边松了手,陆惊澜在下一秒瞬间冲上来,扼住她的腕骨。
将那枚簪子扔向了远处。
宫女害怕的浑身颤抖,捡都不敢捡。陆惊澜一个眼神,立马就有影卫过来,拖着那宫女离开了。
第五时宁心头一震,连忙出声道:“不要为难她....”
陆惊澜顿了顿好,“臣答应您,殿下,但是您要保证此后再不可以出现这样的事情。”
第五时宁答应了,接下来她看着他将那些宫女全部清出去,每个人挨个检查头上身上那些首饰。
宫殿外哭声连片。
他们全部都离开后房间里面只剩下了陆惊澜和第五时宁。
第五时宁靠在床边,神色阵阵,眉眼里的光彩,在不服从前,陆惊澜看着这样的第五时宁,心尖像是被插入一把刀。顿顿的隐隐的疼痛,无声蔓延着四肢百骸。
陆惊澜和第五时宁在床边坐了会儿,忽然陆惊澜出声。声线低磁道:“殿下,不是想出去走走吗?臣帮你穿鞋更衣,臣带您出去看看外面的风光。”
彼时正是春日烈焰的时候,第五时宁坐在床边,刚想说话就感觉脚踝被捏住。
她低头垂眼,看见陆惊澜捏着她的脚,轻轻的穿上鞋袜,又从厢房内拿来衣衫披在她的身上,想了想过了几秒,又拿来一件大氅。
第五时宁皱眉不肯穿,“天气不是说的暖和了吗?”
为什么还要穿这件衣服太厚重了,她本能的想要逃避这些厚重的枷锁,他们就想一把把镣铐,框在她的身上,跑的时候总是拖累着。
陆惊澜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陆惊澜轻笑着低头在唇边吻了吻,“殿下,外边天冷,小心着凉。”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间看见一个小孩子从树上爬下,爬上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妇女。
第五时宁好奇地看了过去,视线不由得被吸引,那质子的年龄就像当年的第五灯。见状,陆惊澜轻声解释道:“那是皇嫂和她的小儿子。”
第五时宁不由得叹了声,倘若第五灯在,也吸魂爬树。
她叹了口气,顿了顿。
想起那些往事神色有一些恍惚,陆惊澜低低的叹了口气,深深的凝望了她,唇瓣微动,神色却莫名的凝重。
第五时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近来也有所耳闻,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于是头也没回地盯着那个稚子顽童打断陆惊澜的欲言又止,“不该说的就别说。”
闻言,陆惊澜神色微失落。
他静静的几秒然后低声,“可是你知道吗,殿下。几年过去了,第五灯小太子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太子了,人都是会变的....殿下确定他真的如同当年那般单纯吗?如果他真的单纯,他就不会不知道当年您的存在是先皇——”
“住嘴!”第五时宁蓦地出声打断他,唇角微冷,眼底神色凄凉。两手打了他一巴掌,清脆的一声。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个刺眼的红巴掌印,身后远远跟着的宫人和影卫,震惊的不敢说话低头盯着地面。
第五时宁慢慢悠悠的回忆着。视线从他的脸上掠过,像是无所畏惧般昂着,脖子不怕他反,打回来当然她知道陆惊澜也不会打回来,毕竟她挑衅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他真要是会报复,自己早就死了千万回了。
“回去吧,没意思。”第五时宁还真感觉有些冷,她收紧了胳膊,转身却发现陆惊澜没跟上来,他站在原地,身后的太阳将他的身形笼罩得闪闪发光,只是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如水般阴沉。
第五时宁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觉得此时此刻的陆惊澜,莫名寂寥失落。风将他的话声吹得支离破碎,第五时宁只依稀听见他轻声叹道:“殿下,太子殿下真的变了,他已经他背叛了你。他放弃了你。”
当即,第五时宁就变了脸色,转身就走。
头也不回。
两人再次闹得不欢而散。
第五时宁不相信陆惊澜说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背叛第五时宁,皇祖父和皇祖母可能会因为第五时宁的骄纵不再疼爱第五时宁,父王母妃可能会有了新的孩子,更疼爱他们,第五时宁的心腹们可能被旁人巨大利益收买人心.....
但,第五灯是最最最最不会背叛第五时宁,和第五时宁站在对立面上,兵戈相见的人。
他比第五时宁要小三个年岁,很早就已经比第五时宁还要高上许多了。
第五时宁们自小便总打架,可能是因为母妃多摸了一下第五时宁的脑袋,也可能是为了争一匹朗越上贡的汗血宝马。
那会儿就是见证谁在老师那学的功夫更扎实的时候了。
起先,第五时宁仗着身高优势总压着他抡拳头,耀武扬威地让他妥协。可后来他的个头、身形逐渐超过了第五时宁,教第五时宁们习武的老师也不再只夸第五时宁一人了,反而是愈发真诚发自内心地欣赏起第五灯。
后,每一年的围猎中,第五灯总是能轻松打到猎物。又或者是在第五时宁们偷偷溜出宫,第五时宁被一个不长眼的小流氓调戏时,亲眼看见他把那魁梧的小混混撂翻在地。
从那时第五时宁便意识到——
那个打不过第五时宁就会可怜兮兮地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已经长大了。
可即便是这样,第五时宁每每抡起拳头吓唬他时,他还是会害怕似的到处躲,嬉笑着向第五时宁告罪:“阿姐,阿姐,第五时宁错了第五时宁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嘛——”
被第五时宁抓到了,挨上两拳,还会哭丧着脸假装很痛的样子骗第五时宁。
他这人特别欠。
第五时宁用膳的时候,他就故意去夹第五时宁筷子快要碰到的菜,连着几次,惹得第五时宁气急败坏站起身要揍人才肯罢休。更欠的是趁第五时宁不注意拔走第五时宁头上的发簪,让第五时宁去追他。这种事情太多,第五时宁已经数不清了,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但是吧......
这孩子又真真是很护第五时宁,第五时宁说过的话,他会一直记得。
帝王明目张胆的疼爱有时候会将第五时宁送上风口浪尖,让第五时宁成为一部分人嫉恨的目标。皇祖父时常夸赞第五时宁骑射,又公开表示第五时宁的帝王权术学得精通。长此以往,第五时宁的风头比起第五灯那个太子还要盛,一度有不少人揣测,将来第五时宁的皇祖父会不会让第五时宁接他的位子,成为一代女帝。
女帝在奚国并不稀奇,之前是有过先例的。
第五时宁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会对第五时宁下杀心倒也不惊奇。毕竟第五时宁只要还活着,就会分走皇祖父母,父皇的大部分的宠爱和注意力,剩下一些又被阿灯占去,他们没有被苛待,但也没有得到宠爱。至少先除掉第五时宁,他们分到的资源会更多。
第五时宁对此深表理解,日后新皇即位,很难保证不会被找个借口处决。从前互相之间不需要行礼的兄弟姐妹,在那之后将伏地,俯首称臣。
可阿灯不会算计第五时宁。
第五时宁俩都无意于皇位,第五时宁们一母同胞。理性点讲,第五时宁们利益上并无冲动,他若是想要便拿就是了,第五时宁又不与他争。
时间流云般眨眼就过去了。
宫宴这天,第五时宁被荼锦轻轻叫醒。她的神色又紧张又欣喜,连掀第五时宁纱帘的手都在颤抖。
“公主,陛下想见你。”
第五时宁下意识以为是陆惊澜又抽什么风了,要抛下华岚殿那位携第五时宁一起去赴宴。刚要翻个白眼不配合,脑海中某个念头飞快闪过,瞬间福至心灵。
荼锦为第五时宁梳了她的发式,又把身上的宫装脱给第五时宁。
第五时宁们俩互换了身份,她会假扮第五时宁在殿内熟睡。第五时宁和她身形相差无几,低着头几乎没可能有人注意到第五时宁。
第五时宁在净身房附近的林间见到来人时,很是震惊。
谢温景却温和地弯起唇角,离第五时宁两步远,递给第五时宁一个锦囊,许久没说话。
良久后,他轻叹:“公主瘦了。”
闻言第五时宁怔了一瞬。
初来时,第五时宁不肯进食消瘦得很快,陆惊澜便处死了第五时宁身边所有伺候的宫人,以此要挟第五时宁不准折磨自己。可至亲已亡,第五时宁压根不在意朗越的宫人如何,他又拿荼锦要挟,第五时宁便开始吃东西。
造化弄人的是,从前担心长胖的第五时宁,后来即便吃得再多再精致,也没长过肉了。
第五时宁的神经依然紧绷着,没想到来的竟是穿着小太监服饰的谢温景,即便这样,他也依旧眉清目秀。这要是被陆惊澜那个心眼小的知道了,还不得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在异乡,身死都无妨。”第五时宁并无悲苦要诉,接过那锦囊掂量了几下,一时间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先说哪个,只得问他:“阿灯呢,为何忽然在宴前找第五时宁?”
悬着的心弦忍不住思绪发散,第五时宁不敢想生了什么变故。
谢温景连忙否认安抚第五时宁,“未曾,只是陛下担心你的处境,便让臣先行来给公主吃颗定心丸。”
第五时宁并不在意什么定不定心的,只要大家好,就好。
第五时宁咧开嘴笑了笑,手中的锦囊掂量着沉甸甸的,摸着像一堆珠子。“这里边是什么?是阿灯需要第五时宁做什么吗?”
第五时宁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阿灯。
第五时宁真的太想太想他了。
等到宴会结束后,第五时宁们就可以见面了,届时第五时宁一定要把陆惊澜的那些秘密都告诉他,绝不能再让朗越的贼子侵犯第五时宁奚国一丝一毫。
第五时宁想回家。
可下一刻,谢温景眉心微蹙,露出忧愁的神情。
第五时宁心头忽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时宁仰头看向他,六年过去了,他从前的温润依旧,可眉眼间却多了些许第五时宁看不懂的情绪。他也低下头看着第五时宁,动了动嘴唇,似乎欲言又止。
半晌,谢温景才垂眸说了句:“公主,陛下他...不能来见您了。”
“为什么?!”第五时宁倏地激动起来,而后咬紧了唇肉,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陆惊澜那个混蛋为难他了,你说,第五时宁这就去找陆惊澜!”
谢温景将第五时宁拦下,像小时候那样安抚第五时宁的情绪。
可第五时宁不断追问起缘由,他犹豫后回道:“陛下被繁忙的政务缠身,又在朗越这样敏感的地界出现,着实不太方便见您。”
第五时宁怔怔在原地,心中像是突然空落了一大块。
也是。
阿灯和第五时宁这样一个成为朗越妖妃的公主见面,倘若被人知晓去了,定是会被人诟病的。
倒无关地界敏感,只是第五时宁的身份尴尬罢了。
第五时宁失魂落魄地回到宫内后,荼锦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忙拉过第五时宁换回平常的裙裳。
“公主,你怎么还是不高兴?”荼锦问。
锦囊沉甸甸的躺在手心,第五时宁恍惚地应了声,想起谢温景临走前的叮嘱——
“公主,以后尽量少联系陛下吧。”
“想家了,就吃颗梅子。”
第五时宁缓缓低下头,注视着掌心的锦囊,鼓囊囊的,原来装的是梅子。第五时宁打开来,里面是数十颗水梅。
是只有奚国才能产出的水梅。
阿灯还记得第五时宁喜欢吃。
荼锦也注意到了这些梅子,她手下编织长发的动作慢了下来,语气中满是怀念和怅然:“是水梅啊公主。”
是故乡。
“陛下始终是念着您的。”
第五时宁弯了弯唇,笑容却不怎么达眼底。
回来的路上,那寥寥几个宫女和太监都没认出第五时宁来。这太反常了。
直觉告诉第五时宁,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弟知道第五时宁想家就爱哭,他不会让第五时宁不要联系他,却又不说原因的。
握着锦囊的手指渐渐收紧,第五时宁挣扎几秒,抬眸看向镜子里中的年轻女人,拿出第五时宁最爱的那支步摇,做出了一个决定:“荼锦,给第五时宁更衣。”
“第五时宁也要去宴会。”
荼锦万分惊诧,她从来没见过第五时宁要去赴什么宴,特别还是在陆惊澜和华岚殿都在的情况下。
她觉得这样太不安全了。
除了第五时宁,殿中都是那些可恶又危险的朗越人。华岚殿的母族势力本就看不惯第五时宁,想除掉第五时宁,这去就是自投罗网。
可不去,第五时宁就不能亲眼确认第五灯是否真的还活着。
梳妆更衣时,荼锦磨磨蹭蹭的,极力劝阻第五时宁。第五时宁知道她不想第五时宁陷入危险,可倘若陆惊澜真的对阿灯做了什么,第五时宁又还有什么在这世间苟延残喘的必要呢?
而且,“荼锦,你今天好奇怪。”第五时宁不解地看着她略冒汗珠的鼻尖,“你难道不希望第五时宁见到阿灯吗?”
荼锦霎时卡壳了,她咬磨着嘴唇欲言又止。
第五时宁换上了一身鎏金云织曳地长裙,当她去到宴会上的时候发现坐在陆惊澜身边的贵妃心里十分的难受,她想如果可以,宁可不要在当年见到陆惊澜。
第五灯也出现在宴席上,却是穿着宁国服饰,却对身为陈国帝王的陆惊澜恭敬有加,不得不微笑面对。
第五时宁忽然想到,曾几何时,当年的第五灯看到陆惊澜是如何的恶语相向,可如今也变成了圆滑而知世故的成年人了。
见到第五时宁来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的惊讶,可她却不紧不慢的在落座,紧接着第五灯喊了第五时宁一声:“姐姐。”
第五时宁微笑着看着他,同样也看着像坐在席间的谢温景,也是在此时,她听到第五灯让陆惊澜提出的要求——想要她回国修养。
陆惊澜果断拒绝了,而当询问条件的时候,竟是说不可能。
陆惊澜盯着第五灯,一瞬不瞬地低声道:“殿下...永远是我这边的人,既然过来和亲了,就不能再回去了。回去也不安全。”
事后,第五灯找了个机会和第五时宁见面,惯来话多道停不下来的姐弟俩,这一次却相顾无言。问起宁国的政事,第五灯闭口不谈。
这个细节,让第五时宁心口一凉。
第五时宁清楚的认知道,她和第五灯众人就注定逃不开这场皇权的厮杀,与其脱谢家下水,为什么不脱陆惊澜下漩涡,就毫无心理负担。
只是,她怕的是,在陈国待了这么久。
第五灯不会再信任她了。
番外3 谢温玉
战场上士兵们奋力厮杀,在极度不对等的兵力差距下,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逃跑。
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回不去了。
脸上、身上喷洒的热血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战友的,谢温玉紧紧握着的长剑已然有了裂痕,被一层层的鲜血覆盖,他的虎口被震得欲裂开,耳边嘶吼声震耳欲聋。
血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额头顺着下颌汩汩滴落,也模糊了视线。
他忽地就想到了第五时宁。
那个一见到他,眼眸瞬间就亮晶晶如同缀了星河的姑娘。
数年前,他与她并肩而立在高高的宫楼上俯瞰皇城。他翌日便要去西北边疆,击退琼梁。这些时日里,宫内一直传出福嘉公主情绪低迷的消息,陛下也因此愁闷,上朝时好些官员都被迁怒。为了讨公主开心,陛下让所有宫里都高高放起纸鸢,可福嘉公主仍旧没笑。
谢温玉知道为何。
两人在巍峨的宫楼上无言良久,谢温玉弯唇轻轻笑起来,垂眸望着她:“阿宁,等我给你带西北的特色回来。”
少女原本便是板着脸的,闻言脸色更不好看了,嘴唇翕动几下后终是忍不住转头,眼眶微红:“一定要你去么?那兵部尚书分明是故意逼你去的,朝中另外几位武将才是最熟悉琼梁作战策略的人,西北边境地势复杂,你从未与他们交战过很容易吃亏!你若是现在反悔,我便去求父皇改主意。”
她声音也难以察觉的哽咽。
谢温玉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他见不得第五时宁难过。
可是,他想等这一仗胜了后,回来用军功向元景帝讨个请求。
“琼梁一日不退出西北边境,大周便一日不得安宁,他们占据得久了,根深蒂固了,危害就愈发大。琼梁这颗锈钉,是一定要拔除的。”
微风拂乱了少女的发丝,谢温玉抬手替她把那缕青丝理好,垂眸对上第五时宁强忍眼泪的模样,心脏被揪紧得疼。
“阿宁?”他突然出声喊她。
再给我一点勇气吧。
第五时宁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后来你又突然看见安然无恙的我,”谢温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笑容却依旧如沐春风,“你会向我跑过来么?”
“那是自然!”第五时宁毫不犹豫道。
但下一秒,她好看的眉头便不安的紧皱在一起:“谢温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说好了要平安回来的。”
谢温玉微怔,迎上她澄澈分明的双眸,少女脱口而出的回答在耳边萦绕,漂浮的心绪中像是注入了一股温热的力量,定心神咧嘴笑道:“这就够了。”
她此刻在做什么呢?
谢温玉遥望着远处的故国,想起那封来自盛京的污蔑和造谣,又想起他几乎尽数折灭的手下将士,心中深知——
盛京,已经是他谢温玉回不去的故乡了。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哪怕是听着喜欢的姑娘描述她喜欢的男人,也挺好。
“好遗憾啊,”谢温玉轻轻笑了声,低不可闻,“没能再见你一面。”
当浑身的力气都用光,当最后一只折戟也沉了沙,谢温玉胸口一凉,滚烫的血液汹涌而出,身体里的精神气被尽数抽走。他轻笑着,闭上眼,嘴角有血液溢出。
....
当他再次醒来时,第五时宁已经和陆惊澜成亲了。
并且,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
可当再次和第五时宁见面后,他却发现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没关系,只要殿下还好,他就无碍。
可当两国战争再次爆发后,谢温玉又一次在第五灯的恳请下上了战场,这一次,他成功了。联合第五灯和陆惊澜将南蛮驱逐,使了个计谋,诈死,然后绕到后方奇袭南蛮。
但也是这一次,谢温玉亲眼看着第五时宁得知陆惊澜受伤后,焦急落泪的模样。
当最后的最后结束时,第五灯问他想要什么,曾经年幼的孩童长大成人,清澈的眼眸不再,余下的只有对一位青年将军的忌惮和试探。
第五灯不信任他了。
更不会再信任谢家了。
于是,谢温玉垂下眼,轻声道:“陛下,臣什么都不要了。”
陛下。
第五灯微微怔忪,他已经听到这个称呼很久了。
当年唤他小灯的兄长谢温玉,时隔几年,也在他的猜忌和皇权的更迭中变了称呼。
“再替公主守一次江山,守边疆抵御外敌。”
谢温玉轻笑着挥了挥手,告别第五灯,宁国无虞,第五时宁才能平安无事。他知道,第五灯仍旧对他心存怀疑。毕竟他当初从战场上失踪了那么久,早就成为一个染上叛逃黑历史的人了。
就算曾经战功赫赫,被人称为谢家小将军又如何。
帝王之位,高悬在上。
上位者,始终无法放下怀疑。
任何人坐上那个位置或许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谢温玉理解。
只是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溅在黄土里,叫他怔了半晌。
后来第五时宁向问第五灯问起谢温玉的下落,第五灯闻言顿了顿,负手说:“谢家哥哥走了,他说,他此生不想再搅进朝堂皇权的算计猜测里了,就当当年的谢文玉已经死了。”
他只想云游四海。
让第五时宁不用找了,有缘自会相见。
第五时宁听完沉默,也以为是他真的对自己失望,对宁国失望了,失魂落魄地走了,“是啊,是我们让他失望了。”
这场皇权夺位里,他们曾经都以为能永葆初心,都曾憎恨父皇心狠手辣。可到最后,他们终究是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第五时宁走了。
她走猴,第五灯忽然转身闭了闭眼。
他忽地想起谢温玉离开那天所说的话,当年的兄长一如从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本就活不久了,当年被人救下来,以毒攻毒,我的身子早就不如从前。前些日子毒发,神医说也就十来日的光景。陛下不用再担心谢家的存在了.....”
第五灯愣了下,瞬间红了眼。
“那我阿姐呢?”
“殿下啊.....就不必告诉她了。只说,我还想四处转转,不想困在这皇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