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温》拾玖如

9、Chapter 9

　　待终于熬过那阵让人窒息的痛感，陈默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拿起手机拨了120，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清楚自己的学校，之后就躺在地上等待急救车的到来。

　　没多久一阵嘈杂声在楼下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陈默的宿舍门被敲响，只是陈默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门口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接着就就是钥匙开门声。

　　陈默被抬上了担架，送上救护车的时候，陈默还在走神的想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扭正了嘿，这算因祸得福吗？

　　周围嘈杂的声音里隐约听到了白阳的声音，救护车动静可不小，连旁边的男生宿舍都惊动了。可惜陈默的同学基本都不在学校了，白阳又一再强调自己是她的朋友，也跟着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

　　医生在陈默身上摸了几个地方，陈默咬紧牙关，医生问她哪儿疼的时候，她只能轻微的点头或摇头。

　　最后确诊为急性阑尾炎。

　　但是手术的话需要家属签字，白阳作为同学不能代签，医生问现在打给谁能立刻来给你签字，陈默的脑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知韫。

　　凌晨三点，也只有陈知韫能来了。

　　医院很快就联系上了陈知韫，陈默听到值班的小护士给陈知韫说你妹妹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让他尽快来签手术同意书。

　　陈默笑了出来，引得右腹部更疼了。

　　陈知韫赶来的时候穿着T恤短裤，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的陈默，一瞬间眉毛就拧紧。

　　“你怎么回事？”

　　陈默耷拉着眼皮，有些费劲的转动头，一脸委屈。

　　白阳在旁边拉了拉陈知韫，提醒他先去签手术同意书，陈知韫回头，表情一瞬间有些凝滞，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又回头瞪了眼躺着的陈默，转身出门去找医生。

　　陈默知道陈知韫生气了，虽然她不知道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陈知韫周身散发出的冷空气，激的她打了个寒战。

　　过了一会儿几个医生鱼贯而入，把陈默移到转运床上，推进了手术室。

　　陈知韫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陈默的面庞，直到人被推进了手术室，他才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白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知韫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出神，他上前想去打个招呼安慰一下，但是陈知韫突然看过来，白阳还没开口，陈知韫先开了口：“谢谢你啊，你是小默的同学？”

　　白阳一哽，随即点点头：“我是她的学弟。”

　　不知怎的，白阳感觉陈知韫在听到自己说是陈默的学弟后，整个人的感觉变得冷漠了起来，表情像是在回忆什么，眼神里也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你是小默的那个学弟？”

　　白阳点点头：“是啊，您是学姐的哥哥是吗？”

　　陈知韫的表情忽的又变的高深莫测起来，他站起身，礼貌的伸出一只手，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好，我是小默的丈夫，陈知韫。”

　　白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也不自觉的皱起眉：“您是学姐的男朋友？”

　　“我是她的，丈夫。”陈知韫再次强调道，和白阳握手也敷衍的碰一碰。

　　而白阳的手已经完全僵直，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

　　“你……”

　　“我们已经登记了。”陈知韫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看着白阳脸上逐渐变得落寞的表情，缓缓开口道：“谢谢你啊，这位学弟。”

　　白阳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待在这有什么用，而他的大脑像是被人用一个棍子搅着，混乱不堪。他慌忙的跟陈知韫道了别就走了。

　　脑海里也不断重复着刚刚那个男人的话，他也只能走，自己没有身份，也帮不上忙，再留在这也是徒劳。

　　陈知韫还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眼睛盯着手术室上方亮着的红灯。

　　阑尾炎手术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也是在身上动刀子的行为，等到“手术中”的灯灭掉，陈知韫的眉头才稍微松懈了一点。

　　陈默被推到了病房里，手术用的局部麻醉，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只不过脸色过于惨白了，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黏连在脑门上，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医生交代术后大概半个小时麻醉效果就会过去，到时候病人的伤口可能会疼痛难忍，等她说疼的时候把医生叫来就可以了，这期间注意一下伤口是否出血。

　　陈知韫都一一记下，他特意给陈默申请的单独病房，方便后续的照顾，陈默注意到陈知韫脸色非常不好，也不敢多说话，就躺在床上眼睛四处乱看。

　　陈知韫坐在病床前，就看着陈默的眼珠子乱瞟，然后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折腾了半天已经四点半了，陈默感觉自己腰上原本因为麻醉产生的厚重麻木感褪去，被刀割过的痛感逐渐清晰起来。

　　陈默也不乱看了，想着忍一忍是不是就过去了，于是她闭上眼睛，专心的忍耐腰上传来的痛感。

　　陈知韫垂眸，就看到陈默闭着眼睛冷汗涔涔，他忙站起身查看：“小默？疼了吗？”

　　陈默没有出声，而是睁眼看他，陈知韫紧张的神情映入眼帘，她看着陈知韫的脸，幅度极轻的点了下头。

　　陈知韫忙按响了床头的应急灯，医生很快过来给她打了针止疼剂，然后扎上了输液针。

　　“大夫，能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发阑尾炎的原因吗？”医生临走前，被陈知韫拉住询问情况。

　　医生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解释道：“具体原因我们不知道，但是发阑尾炎的普遍原因都是因为不良的生活习惯，像长期饮酒或者不注意饮食，也或者过度劳累，还有可能是受凉，都有可能。”

　　陈默在听到医生说“长期饮酒”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接下来陈知韫的训诫了，陈知韫一直让她少喝酒，但是她总是偷偷的喝，这下还被抓了现行了。

　　等医生走后，陈默躺在床上，已经准备好接受洗礼了，但是陈知韫坐在床边，没有说话，而是用湿润的毛巾擦了擦陈默额头上的汗。

　　陈默更紧张了，她的心里还是有点怵陈知韫的。她连她老子都不怕，却怕这个比自己就大了几天的毛小子。

　　陈知韫确实比陈默成熟些，还总喜欢用一种管教的姿态限制陈默的行为。

　　不过陈默习惯了，从小在家被陈明印管教，长大结婚了被丈夫管教，只不过换了个人而已。

　　陈知韫看着陈默一脸“英勇就义”一样的表情，把手里的毛巾放下后问：“昨晚和谁喝的酒？”

　　“昨，昨晚？我自己啊。”

　　陈默不明白陈知韫怎么突然问到昨晚，昨晚她肚子疼的厉害，就喝了两口梅子酒，剩下的事就是阑尾炎发作然后被送了过来。

　　“那……为什么你的学弟会来？”

　　“他啊……他……好像是看到我被救护车拉走了，想来帮忙的。”

　　“你跟他很熟吗？”

　　“还行吧。”

　　陈知韫不说话了，头也没抬，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毛巾，在膝盖上叠来叠去的，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陈默躺在床上也看不到陈知韫的表情，她只能两眼看着天花板等着陈知韫的问题。

　　但是等了半天陈知韫都没动静，止疼剂很快就有了效果，这么一夜过去，陈默渐渐有了睡意，她想就这么睡过去，但是陈知韫还在这坐着呢。

　　“陈知韫。”

　　“嗯？”陈知韫的声音有些哑了，他也跟着折腾了一宿，还是睡到半截被喊来医院签字。

　　陈默让他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一会。

　　陈知韫只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点滴，摇了摇头：“你睡吧，我不困。”

　　其实在等陈知韫回复的时候，陈默已经闭上了眼，一直强撑着一口气本能的在等陈知韫的回答。

　　等听到陈知韫的声音后，那口气也松懈下来，陈默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等她再醒来，发现点滴已经打完了，而陈知韫此刻不在病房里。昨晚混乱的时候陈默的手机落在了宿舍里，陈默抬着头，勉强能看到墙上的钟指针指向三点的位置，看来自己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有手机也没法联系陈知韫，陈默只能盯着天花板数上面的线条。

　　数到第三遍的时候，陈知韫回来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把陈默的手机放在了她的床头。

　　陈默猛的把头撑起来，又因为动作太猛扯到了伤口，又砸回枕头上。

　　“你去我学校了？”

　　“对啊。”

　　“你就给我拿了个手机？”

　　“不是。”陈知韫拉开椅子坐下：“我把你宿舍里的东西都给你打包带回家了。”末了陈知韫顿了一下，接着道：“带到了我爸妈家。”

　　“那……我呢？”

　　“等你过两天出院了，跟我走。”

　　这人怎么连个商量都没有？陈知韫只斜着眼瞥她：“要是再让你这么放纵，下回被割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人说的什么话！“我也可以回家住。”

　　“陈默。”陈知韫突然叫了陈默的全名，他很少叫陈默的全名，陈默不由得一愣。

　　陈知韫叹了口气：“上午你爸给你打电话，我替你接了，他让我转达你，陈乐回来住你的房间，让你住到我这来。”

　　对哦，今天陈乐从外面回来，陈明印和李明月要忙着接儿子回家。

　　正常。

　　陈默垂下眼，“哦”了一声，忍痛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