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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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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的想法,胡婶子悬着的心微定,好在她心底还是有成算的,不只是争一时之气。
“不瞒你说,你胡叔也跟我说过想要搬到城里去,毕竟他工作就在城里,那样他回来也就没那么累了,而且城里的各方面配套设施也更齐全便利,搬过去属于利大于弊的,本来我还有些犹豫,现在我觉得时机成熟了。”
这就是蝴蝶效应吗?她的重生还是影响了事情的进程。
姜穗穗心知他们最后还是搬去城里了,不过是在一年后,却还是表现出意外的神色。
“是啊,一直不想搬出青石镇,就是想着万一我们搬走了,芳芳回来找不着我们了咋办?”
胡婶子释然一笑,心底的石头第一次落下,“其实这只不过是我的执念罢了,芳芳被拐的时候才刚满一岁,哪里记得清楚家在哪儿?反倒是我们一直窝在青石镇,消息闭塞,还给孩子她爹上下班添了乱,早该搬走的。”
“我得把城里的家安排好,等我家芳芳回来了,就能住城里了。”
看着眼里含泪的胡婶子,姜穗穗也跟着红了眼,“一定会的。”
能不能找到芳芳姜穗穗不确定,但胡婶子家的祸事,应当是能避免了。
有了搬去城里的想法还是因为姜穗穗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情,差不多一年后的六月,胡叔突发脑溢血因抢救无效去世。
悲伤欲绝的胡婶子在办完胡叔的葬礼之后的一个月独自搬去了城里,后来的姜穗穗才从胡婶子无数次悔恨的言语里了解到,其实在那之前胡婶子就松动了,有了想要搬去城里的想法,两人说好了七月就搬。
却不想七月确实搬了家,胡叔却没等到,也让胡婶子的后半生一直活在悔恨里,若不是还有找到女儿的执念,胡婶子可能真会想不开随胡叔一起走了。
“要是我们已经搬进城里就好了,最起码可以早点送他去医院,我是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可真远啊,就这么狠心的让他一走就走了这么多年,最后死在了这条路上。”
“穗穗你知道吗?他是在我怀里死的,我感受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失去温度,送到医院的时候身子已经僵了,医生说,要是早点儿送过来,没准还有的救……”
但再多的悔恨都换不来爱人的生命,在年复一年的复盘中,将过错全都推给了自己,终生不得解。
因此姜穗穗才有些刻意的在胡婶子面前卖弄可怜,引起她的同情,她了解胡婶子,最是柔软的心肠,加上本就有这样的想法,别人一推,她很大可能就会做出搬家的决定。
这样一道去了城里,她能有个熟人照应着的同时,或许胡叔也能避开这桩祸事。
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
胡婶子抹了把脸,振作道:“既然你打算去城里住,住所选好了没有?”
姜穗穗脸颊泛红,不好意思的摇头,“没有,只是有了这个想法,准备等安安满月了,我再去城里找,哪知道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女人低着头,因睡觉而散开的长发自带卷度,海藻般披散在单薄的肩头,衬得她脸儿小小,哪里像个刚生完孩子的妇人,分明就是待字闺中的女孩。
胡婶子懊恼,“就是我那边还没弄起来,不然你就先来我家住好了,哪里要忧心这些。”
他们在城区有一处住所,但因为没想好要不要搬过去住,家里还没有收拾过,哪里能住人。
“我知道老城区有一处房子正在出租。”宋柏舟适时开口。
见三人都感兴趣的看过来,才更加具体的补充,“周边住户人口简单,邻里和睦,生活也很便宜,环境还不错,以前住的是一对小夫妻,因为丈夫工作的调动要去邻省,觉得房子空着浪费,就想租出去。”
“他们也说过,只要租客爱干净能爱惜房子,租金什么的都好商量,毕竟请人看着房子还得花钱,这样租出去还能收点租金补贴家用,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了解,具体情况,以及合不合心意,得你们自己去看。”
宋柏舟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出于礼貌跟他们介绍一处房源,不带任何感情倾向,他只负责说,租不租与他无关。
胡婶子两眼放光,对宋柏舟有种莫名的信任,不自觉就开始推销起来,“那正合适穗穗住啊,她最爱干净了,你也看到了她家,这所有的摆设装饰都是她自己弄得,好看又不落俗套,我都纳闷了,她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这么多巧思。”
哪有让个未婚男人去看小媳妇房间的道理,胡叔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若不是相当合适,依小宋你的性格不会跟我们开这个口,房子在老城区什么位置?咱们今天可以看房吗?”
被丈夫提醒了的胡婶子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但见宋柏舟依旧十分克制的正襟危坐,目光清亮的看着与他交谈的人,不乱瞟半分。
心底更是高看了他几分,对他的人品有了更深的认识,愈发觉得他值得信赖。
“在城东,随时可以看房。”
姜穗穗眼神微闪,老百货、菜市场、县小学都在附近,确实是个好位置。
胡婶子也想到了这些,“还真是不错的地方,生活便利,重点是距离我和老胡的家也近,就隔了两条街步行一刻钟,平时串门子也方便。”
说着看向一旁的姜穗穗见她朝自己点头,当机立断做出决定:“那这样吧,正好老胡的货车也开回来了,咱们事不宜迟,先收拾东西,天亮就搬走,不管看不看得中那个房子,先把行李搬到城里再说,大不了先找个招待所住住,也省的陆家再整什么幺蛾子。”
“好,都听婶子的。”
意见达成一致,就开始各自收拾行李。
胡婶子住处未定,但她娘家十年前就在她哥哥的工作的升迁下搬去了城里,身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又怜惜她的遭遇,还是很受宠的,实在不成,她大可以回去住一段时间,等房子修完再搬走。
胡婶子夫妇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宋柏舟,姜穗穗便专心收拾起了行李。
其实她的东西前段时间便断断续续的收拾了一些,属于陆家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准备带走,便是她想,想必陆家也不会允许。
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带,这样他们可能会怀疑是不是陆远留了很多钱给她,才使得她如此有恃无恐。
这其中要把握的度就很重要,既不能拿多了让陆家人不满,又不能什么都不拿。
先找出最重要的钱票,刚重生时从张小霞手里保住的三百块,以及她婚后三年存下的一百来块,加起来将近五百块,这笔钱在她找到合适的工作前,可以说是她们母女生存的来源,也是她敢于脱离陆家的底气,十分的重要。
姜穗穗将这笔钱缝进自己的小衣中,存放妥当之后,就开始收拾母女俩的衣物,最后做样子的将床单被子以及一部分日常用品收拾起来,勉强凑了三个尼龙蛇皮袋,才算结束。
一切收拾妥当,姜穗穗坐在沙发上慢慢环视着这个前世居住了六年的房子,起身踮起脚尖拿下了挂在墙壁上的结婚照。
取下照片,点火,看着火焰一点一点的将照片烧尽,所为丈夫留在这个世界的证据又少了一些。
若是真有灵魂的存在,只求你能庇佑我们的女儿吧,让她能够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
“呜哇~呜哇~”
仿佛某种心电感应,与此同时,一直乖乖睡觉的安安突然传来哭声,姜穗穗赶紧回到房间,尿布依旧干燥,依着经验,这个时间段哭,通常是饿了。
姜穗穗熟练的抱起女儿,轻解衣裳露出一侧丰润,果不其然,小家伙一朝接触便停止了哭泣卖力的吸/吮起来。
性子不知像了谁,吃着一只,另一只还得用手牢牢的护着,从这事上便能看出小家伙霸道的个性。
姜穗穗宠溺的伸出食指将小家伙鼻尖的汗水抹去,看着她的眼神柔到了极致,便是旁观者都能感受的到她这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满满的爱。
……
而与姜穗穗房里的岁月静好比起来,隔壁的胡家就要热火朝天、兵荒马乱的多。
他们东西多又杂,老胡又是节俭的性子,什么都舍不得丢,认为总有一日用的上。
这就导致了他们的行李收拾了十个尼龙编织袋,都没有装完。
“哎呀,这个板凳就不要了吧,凳子腿都要散架了,还有你那堆破烂,带去城里做什么?把新家弄成废品站吗?”
“这凳子有用呢,加几口钉子的事,哎哎哎,别扔别扔,这些铁丝是我从工地上捡的,以后用的上,别扔!”
“胡有财!这些破烂除了能卖钱有什么用?你还当个宝留着,丢不丢人!”
“……”
忍无可忍的胡婶子叉着腰,指着丈夫就准备一通骂,结果刚摆好架势,就看到刚回来的宋柏舟,脸色立马由阴转晴,笑眯眯问:“小宋回来啦?行李袋借到了吗?穗穗那里有没有多的呀?”
“啊,抱歉胡婶子,要不您还是自己过去吧,我过去可能……不太方便。”宋柏舟侧着脸,第一次没有直视对方回答问题。
胡婶子一排脑袋,“瞧我这脑袋,是不好叫你去的,我自己去吧!”
说完放下跟胡有财拉扯很久的铁丝,风风火火去了姜穗穗那里。
逃过一劫的胡有财赶紧招呼着一旁的宋柏舟,“小宋快来帮我把铁丝拿车上去,不然就要遭受你胡婶子的毒手了,我可不能……”
“唉?小宋,小宋你去哪儿啊?”
“我想起来我东西落车上了,我回去找找。”
胡有财一脸莫名的看着背影一反常态的透着落荒而逃意味的宋柏舟,嘀咕道:“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风风火火的?”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一轮旭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耀目的光辉倾洒而下,朝霞为大地染上了一抹暖光。
一口气跑到屋外的宋柏舟大口的喘着粗气,通红的耳根在晨光的照耀下显露无遗。
不久前的画面如同刻在了他的脑海一般,挥之不去。
属于成熟女性的动人曲线,那抹粉白,固然叫他口干舌燥,心潮澎湃,却都不及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爱意。
让他止不住的心热,若是被她爱着,不敢想会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扑通、扑通……
时隔多年,宋柏舟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
而来源,还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