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喜乐兔

8、第 8 章

　　茶足饭饱后，尘一对萧世说：“我其实最近在查一个事，一路追查到这里，总觉得源头就应该是在这里，可是已经陷入僵局七八天了，我想听听看你的想法。”接着对长寿说，“长寿，等会我们可能会聊的比较久，你枯坐着估计也没意思，要不出去转转吧，听萧世说你才来人间，肯定想多出去看看吧？我让影泽和你一起怎么样？”

　　说是让影泽一起其实就是含蓄地表示，让影泽保护长寿。长寿像是寻求意见一样地看看萧世。要是有影泽保护的话，萧世倒是放心的，就对长寿说：“你要是想出去玩的话就去吧。”长寿吃饱了一直坐着也觉得不舒服，而且昨晚逛夜市都没逛够，白天看的也更清楚。

　　尘一也对影泽说：“我每次看案子你都不乐意看，不如一起出去逛逛吧？”

　　影泽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长寿大大咧咧地说：“你想的真周到，性格又有礼温和，简直比萧世还要好一点点。”

　　萧世有点不满地扭头看着长寿：我一路上对你各种照顾的，结果一顿饭下来，我倒不如个刚认识的人了……

　　影泽微眯着眼睛，一副面对敌人的防备样子：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如果他敢对我的人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尘一倒是坦然，反而还对着萧世得意地笑：“哈哈哈，我比萧世还要好？”

　　长寿完全没注意到萧世和影泽的样子，接着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萧世。”说着扭头看萧世。

　　萧世收回目光，掩去眼中的开心，心里微微一甜，对着尘一不动声色地挑眉以示挑衅。

　　影泽也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重新懒散地靠在椅子上。

　　尘一拍拍影泽的肩头说：“跟着长寿出去逛逛吧，一定要记得保护好长寿，别做危险的事，你自己也要注意小心。”

　　萧世觉得尘一的嘱咐有点过于郑重了，有点不对劲但是也没多想，就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拿出大概十两左右的银子给长寿：“别乱买东西，我们带的东西太多的话不方便，如果钱花完了就赶紧回来，记住了吗？”

　　长寿点头如捣蒜，眼睛盯着银子发光，这次没有萧世跟着，他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还有别惹是生非，记住我上次告诫你的话。”

　　“嗯嗯放心，再说了还有影泽保护我呢。”

　　“就算是这样你自己也不能惹事。”

　　“保证不主动惹事，我就是逛逛，然后买买东西就回来找你。”

　　“嗯那去吧。”

　　影泽用力地握了一下尘一的手，就随着长寿出去了。

　　尘一和萧世一人目送一个，直到他们离开关上门才收回目光。

　　萧世说：“我收到你的信的时候你就说你在查一个事情，说事情麻烦，想让我帮忙，就是这个事吗？”

　　尘一严肃地说：“对。”

　　“到底是什么事？”萧世一直没想明白，“你在人间怎么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尘一缓缓道来：“我大概半年前在人间遇到过一个半人形女妖，年岁大概就跟长寿差不多，也是刚来人间，对什么都很新奇，修为的话，比长寿好一点。本来和她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她碰巧找我打听人间的一个铺子，不知道你听说过没？这家店的老板可以接受和妖怪买卖东西，在妖界还是有几分名气的。”

　　萧世微微一笑：“陈家铺子。我当然知道。”

　　尘一看萧世的样子似乎还有点内情的样子，打听道：“怎么你很熟？”

　　“你知道我出身北国，北国现任妖王白承宇和我也是朋友，他在人间游历就是住在陈家铺子。”

　　“原来还有这段故事……”尘一想细问，但眼下不是打听旁事的时候，“改天我再和你好好聊聊，既然你知道，我就继续说了。那孩子跟我打听陈家铺子，我没去过，但是也是有耳闻的，就给她指了路，之后就分道扬镳了。当时我们是在梅城遇到的，陈家铺子是在满城，如果腿脚快一点大概三四天就能赶过去，那孩子肯定说边吃边玩过去的，就算是费些时间，十多天的功夫就是一般的人类也能到满城了。可是过了大概过了大半个月，我竟然又在梅城见到了她。”

　　“也许她觉得梅城好玩，先玩上几天，再去满城找陈家铺子。”

　　“确实也有这个可能性，但依照常理来说我觉得很奇怪，就留心多看了她几眼。初见她的时候她蹦蹦跳跳的神采飞扬，可是再次见她，她神色暗淡毫无精神，低着头默不作声地陪在一个中年男子身边，那个男子身着绫罗绸缎，连脚上的鞋面都是绸缎做的，上面还有精细的刺绣，头上的发冠用的也是难得的黄玉镶嵌着金边。身前身后哗啦啦地跟着五六个随从，黑压压的一坨，都不用别人告诉我，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或者是个有权的，钱权不分家，也许是个既有钱又有权的也说不定。”

　　萧世失笑：“你这个千年老妖，现在却对人类的事了如指掌，有了这么深刻的认识。”

　　“你别笑我，我是真的挺喜欢在人间混的，我此生也不想清心寡欲得道成仙，修炼当然也不会断，但只求能保全周遭罢了。”

　　“我知道，你继续说。”

　　“那人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妖绝对是人，以我的修为眼力来说除非是比我高出许多的妖，不然瞒不过我的。于是我就更加不明白了，为什么她一个妖会跟着一个这么财大气粗的人的旁边，看样子也不是自愿，我远远地跟着他们，一直跟到他们进了一个戏园子进去听戏。那男人把戏园子包了下来，我进不去，就悄悄地化成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虫子飞进去。那男人坐在正中间，旁边坐着就是那个女妖，随从稍微离远一点站着。台上紧锣密鼓开始唱起来，台下他强行去拉那个女妖的手，并对她动手动脚的。可是那个女妖只是身体有点抗拒的样子，满脸的勉强愁云，可是并没有用妖力反抗。”

　　萧世想想说：“她是妖，就算是那怎么弱的妖，打退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她并没有实质上的反抗的话，难道是她有难言之隐？”

　　尘一点点头继续说：“我当时也想不明白，但也没有贸然出手，就等他们听完听完戏，我在门口等着，装作偶遇的样子，和那个女妖搭话。”

　　尘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尘一特意化为半人形漫步走来，刚好撞见从戏院出来的一行人。

　　尘一装作吃惊的样子大声说：“诶呀！你怎么会在这！”说着就轻易绕过前面的两个随从，到了女妖的面前，大力地拍着女妖地肩头，“也太巧了吧！”

　　女妖被吓了一跳，抬头愕然地看着尘一似乎没想起来他是谁。

　　“是我呀是我！你不是说要去找陈家铺子吗？找到了吗？”尘一装作熟络的样子，暗暗提醒女妖。

　　女妖才意识到眼前的妖就是前一段时间她在路上搭话问路的那个人，惊讶褪去眼中微微泛红。尘一顿感事情不对。

　　那男人不满：“你是谁？”

　　尘一笑着说：“我们以前是朋友，你是谁？你们怎么在一起？”

　　男人对着女妖抬抬下巴，示意让她自己解释。

　　女妖皱着眉勉强平静地说：“大人雇佣我当打手，我现在住在大人的府上。”

　　“雇你当打手？”尘一当然不能相信这种烂到不行的说辞，“你自愿的？”

　　女妖轻轻点点头，却红了眼眶。

　　那男人不耐烦地说：“问够了吧？别站在这挡路，让开。”

　　尘一默默往旁边让了一步，看着他们离开，女妖回头看向尘一，一颗泪从眼角滑落，双眼中满是祈求和痛苦。

　　尘一稍微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萧世追问：“后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连当面向你求救都不敢，她应该能感受的到你的妖力，以你的实力救她出去易如反掌呀。”

　　尘一接着说：“后来我趁夜去了那个大人的府上，虽然很多屋子都贴有防妖的道符，但是那道符功力不到家，挡不了我。我找到那个女妖，总算把事情问清楚了，她名叫小梅……”

　　小梅回忆起当时的事。

　　向尘一问完路，小梅就被花花绿绿的人间吸引住了，怀里抱了一堆好玩的好吃的，很快手里的一点钱就没了。但想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小梅就动了歪心思，偷偷用妖术变出十几文钱，走到一个卖团扇的小店里，选了两三把团扇后到柜台上问掌柜的：“这些多少钱，我要了。”

　　掌故的笑脸相迎，边说边打算盘珠子：“10文的1把，15文的2把，一共40文。”

　　小梅故作镇静把手里的钱往桌上一放：“给钱。”

　　“好嘞。”掌柜的却挡住了小梅想要拿扇子的手，“您稍等。”说着就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符，把府往钱上一放，刚才小梅变出的钱就立刻消失不见了。刚才还满脸堆笑地掌柜的立刻变了脸，怒目大叫：“来人呀，把这个妖给我赶出去！居然敢来空手套白狼！真当我们人是好欺负的，拿笤帚给我打出去！”两三个伙计举着笤帚就冲过来，小梅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再加上本来就理亏，慌忙就化为一阵风逃走了。

　　掌柜的还在大叫：“你再敢来，我就让捉妖师捉了你把你打回原形！”

　　小梅听的心惊，跑了三条街才敢现形，摸着还在突突跳的心口，刚才买的东西全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还是赶紧去陈家铺子，然后换些人类的真钱，再好好玩吧。小梅这么想着却被一阵香味吸引，四处一看，原来是街角有一家果子店，刚出锅的一批桂花糕极香。

　　可是小梅没有钱了，就只能望着桂花糕流口水。正发呆的时候，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撞到了腿上，一低头是个半大的孩子，原来是追逐打闹间没看清楚路就撞了上来。孩子一抬头看是个妖，顿时就害怕了，几乎要哭出来：“对不起。”

　　梅子并不在意，反正也不疼，但有了主意，蹲下问：“那你有没有钱？你给我买块桂花糕吃我就当你没有撞过我。”

　　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问：“你想吃桂花糕？”

　　“嗯嗯，太香了。”

　　“可是我也没有钱。”孩子有点紧张，“你是妖，你也没有钱吗？”

　　小梅失望地说：“你也没有钱呀……妖本来就没有钱，钱是人类的东西。”

　　“那你可以换钱呀。”

　　“我知道，所以我正准备去陈家铺子换钱。”小梅奇道，“我听说人间并没有没多愿意给妖换钱的铺子，难道梅城也有这样的铺子？”

　　“有的呀。”小孩笑着说，“我带你吧。陈家铺子在满城，离这里还有很远呢，不用跑那么远的。”

　　小梅又惊又喜：“你这个小孩看着不大，知道的还挺多的。”说着就跟着这个小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