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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你以为我不敢杀他?一个穷小子,也敢妄想吃天鹅肉。”

      “好大的威风。可怪了,这威风怎么专拣着老实人耍?昨晚吉田那样看我,你倒一声不吭。”

      “这怎么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欺软怕硬。也算个男人。”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只会窝里横,算什么男人,怎么——”

      啪——一声清脆耳光响起。颂音被打得伏在床上。她脑袋嗡了一下,浑身血液都涌到脸颊来。曾成然俯身贴下来,抓着她的腰,把裙子往上掀。大腿皮肤触着空气和他的西裤,凉得她不由抖了两下。他一只手往里探,她啊地大叫一声,蹬着腿奋力挣扎起来。

      “我算不算男人,马上就让你回忆起来。”啪嗒,皮带被他抽出来。她反手往后去抓他的脸,被他一手擒住,用皮带束紧绑在床栏上。她带着哭腔慌不择言:“孩子,压着孩子了!”

      “四个多月,早没事了。”但他还是把她的腰往上抬了抬。瓷白雪肤入眼,呼吸一重。这次好像能成,他盯着她憋红的脸,身体奇异地涌上一股力量。是新生的,久违的力量。她还没准备好,他忍耐着,去吻她的脸。

      “不要!”在即将碰到她时,她忽又大叫,“滚开!不要碰我!”他是打定主意要成事,不管不顾捏着她的脸面向他。

      叩叩。门被叩响。曾成然停下动作,压着火问:“谁?”女佣娇怯回道:“老爷,那位朱少爷要出门了,问老爷太太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府里什么没有,用他殷勤?曾成然对这小子是越发看不顺眼。他骂一声“屁的朱少爷”正要回绝,颂音却道:“叫他等一等,我就来。”她脸还红着,眼睫也湿漉漉的,但表情已经差不多恢复镇定,甚至对着他一晃腕上皮带:“还不解开?青天白日的,满院子都是耳朵,不做人了?”他低头,得,又偃旗息鼓了。妈的,真该毙了那小子。阴着脸替她去了束缚,往床上一倒。床上都是她的味道,他闻着又挫败又愤怒。

      “何颂音,你他妈是不是女人?这种事也能说走就走?”他不痛快,恶狠狠骂她。

      “因为我是人,不是野兽。”颂音下地整理衣裙,听他骂人,头也没抬道,“不说别的,单凭朱姐对你的忠诚,你都不该怠慢她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女人,就差把你这个恶棍当天神供着了。”

      她脸上还顶着半张巴掌印,呛人也透着可怜兮兮的味道。曾成然忽后悔不该打她,她再聪慧,也是个小姑娘。而小姑娘是该捧在手心里疼的。“你来,叫我看看脸伤着没。”他歪着身子招手。颂音冷冰冰看他一眼,充耳不闻,径直去浴室拧了冷毛巾敷脸。等瞧着不大明显了,她才出去。房间里没有人,到外面一问,说老爷和朱少爷出门了。

      她又问:“有说去哪儿吗?”

      “没有,只说也许回来晚些,让太太不必等吃饭。”

      颂音站在廊下,沐浴在春日暖阳里,一阵阵后怕。

      他脾气坏,这是早有预兆的,今天这一巴掌,就算是彻底不打算在她面前装了。

      这满院子的花团锦簇,忠顺家仆,瞧着怪唬人,可全是他搭给外人看的戏台子。他是戏台上发号施令的霸君,她就是被他号令的丑角。

      今儿多亏了朱明路,不然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得手。她隔着袖子揉揉手腕,被他碰过的地方刺痒起来,像有无数只虫在爬。她返回房间,钻进浴室,放了满缸热水,脱光衣服,全身缩着泡进去。

      到下午,汽车载着外出的曾成然和朱明路回来了。曾成然满面春风,朱明路则是面色灰败,连脊背都弯了。

      见了在厅堂坐着看报纸的颂音,朱明路像受到了惊吓,连招呼也没打,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曾成然哈哈大笑,要不是手杖撑着,他能原地笑倒。

      颂音丢开报纸,起身要走。“就那么见不得我,我一跨进门槛,你就要离开?”曾成然抬起手杖横在颂音身前,“你不想知道我带他去哪儿了吗?”

      他话里的不怀好意太明显,颂音便道:“反正绝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漂亮!”他撑着手杖到沙发前坐下,“活了几十年,你才是真正称得上了解我的人。”

      颂音不愿听他说疯话,往门边大步走去。

      “我带他到堂子里,找了两个清倌,也替他上了节人体课。”他在她背后凉凉开了口。

      颂音站住脚,一扭身:“你就是这么报答朱姐的?”

      他笑得更厉害:“两个头牌,是他占大便宜了好不好。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还不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将来娶媳妇,不得被媳妇笑话?我是在帮他长大成人。”

      疯了,他真是疯了。颂音沉着脸走出去,想了想,还是去了客房。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她没了主意。虽跟朱明路打交道不多,但这小子明显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怕他想不开,又怕他想太开,以至于将来走了歪路。

      三犹豫四犹豫,门哗啦打开,站着面如死灰的朱明路。

      原来她的身影在窗上晃来晃去,晃得朱明路想不注意都不行。他现在恨曾成然,也有点恨颂音。

      当然,更恨意志不坚的自己。

      没追着她跑来上海就好了。他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有事?”

      颂音往后退了退,拿不准说些什么好。她不是男人,不懂男人遇到这种事的心情。

      总归不会比女人难受吧。这么一想,她忽然有了底气。

      对啊,他是男人,他不想做,堂子里的姑娘也不能强了他。既然做了,就证明他的确动了邪心。怪谁?还不是怪他守不住?

      说到底,男人混蛋起来都一样。

      她恨铁不成钢:“你到底跑上海做什么来了?”

      朱明路闻言一抬头,眼睛红了:“你问我?”

      颂音愣了愣,“你爹妈都不知道你来上海,我不问你问谁?”

      朱明路又低了头,驴头不对马嘴道:“你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么?早上我听你俩的动静,他打你好像打得很厉害。”

      “这样的男人,你还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么?”

      虽知道这院子不隔声,但不知道会敞亮到这份上。

      颂音不自在起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你妈把你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舍得让她担心?”

      “我知道,你是他的妻子,不得不维护他。可一个打老婆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朱明路跟曾成然出去一趟,破天荒没被他的手段俘获,竟产生了满腹牢骚。

      颂音奇特地盯着朱明路,像第一次认识他。

      直到把朱明路看得满脸通红,她才淡笑道:“你倒跟你妈不一样。”

      朱明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听她张嘴闭嘴就是他妈,一阵怄得慌:“我当然跟我妈不一样了。”

      有丫鬟在廊下装作浇花,鬼头鬼脑往这边瞄。

      颂音觉着了,便对朱明路道:“你是读过书的人,不该是个糊涂蛋。有些事,不该你管,就少插手。今儿早上你多了句嘴,下场如何,你总该领教到了。”

      “你妈生养你一回不容易,回去好好念书,等考上大学,也让你妈享几年清福。”

      她不开口站在自己面前,还是个鲜艳明媚的冷美人。一开口,活像活了几十年的小老太太。朱明路想不通,她怎么对着他,总要做出副正气凛然相。

      “你那么惦记我妈,为什么要偷摸走?你知不知道她为你哭得眼都要瞎了?”

      颂音沉默着没话说。

      她看他一眼,精神是差,但还没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如此就算对朱姐有了交待,她想着,毫不留恋扭头就走。

      曾成然在游廊拐角等她。
      见她过来,先一笑,而后挤眉弄眼道:“如何?他没你想得那样贞烈吧?太太,你还是不懂男人。你听过哪个男人在告别童子身后是想寻死的?”

      “他要死了,你可就少了一个信徒多了个仇人。”颂音道,“为了儿子,朱姐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

      曾成然无所谓地伸个懒腰:“气头上的话,你还当真呐。我又不是杀人狂,也没有杀人的瘾。”他往前走几步,又道:“你那个肚子,我想着还是不放心,一会儿早点开饭,吃完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早上欲念入脑,他没顾得上细看她。事后一回想,她那腰肢仍是不盈一握,小腹更是平得半点起伏都没有。

      作为女人,自然是美不胜收。作为母亲,可就有点不寻常了。不过他没往别的地方想,只想是不是她受了惊怒,导致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了?

      甭管是不是,上医院一查就清楚了。

      *

      汽车驶过两条街道,颂音忽盯着车窗外问:“我妈在哪儿?”

      她是难得找江华韵的,更别说叫妈了。曾成然道:“怎么?你要见她?”

      “以前做检查,都是朱姐陪着我。”她没动,只轻轻说一句。曾成然看眼她苍白的侧脸。视线往下,她的两只十指紧紧握在一起,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她在害怕,他忽然福至心灵。
      他向司机吩咐一声,握住她的手道:“我说让大姨子多陪你几天,你不信我,非要让人家走。”

      “我紧张地快吐出来了,你别跟我说话了。”

      “就是正常检查,慌什么?”

      “都怪你,本来这一月,没吐没晕,我还高兴呢。可你又非说孩子有问题,一想到这个,我魂都要没了。”

      曾成然安慰她:“我不是说可能嘛。我儿子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车子转了几圈,停在一所二层洋房前。才四点多,房子里已麻将声大作。开门的佣人觑着曾成然脸色,讪讪道:“吃了中饭,隔壁白太太上门,说闲着无聊,硬撺掇着太太起了牌桌。”

      曾成然不耐烦:“赶紧叫她出来。”佣人去了。不多时,穿着家居长衫裤的江华韵过来,脸上残妆未散,眼圈发黑,显然是打了通宵。

      “还舍得过来哦。”她指间夹着烟,刚说一句,看见颂音从曾成然背后走出来,立时变了脸。

      “合着现在才带她来认门。也是,你俩如今是一家人,我倒成了外人了。”

      曾成然没搭理她的酸话,只道:“要出门一趟,还不把烟掐了去收拾。”江华韵丢了烟蒂,恨恨踩两下,扭头上楼。颂音这时道:“我想去趟卫生间。”佣人欲上前带路,颂音问:“楼下的卫生间是公用的吗?”

      佣人不理解她的意思,曾成然明白了:“去楼上吧。楼上清静。”今儿江华韵的牌友在,卫生间肯定有外人用过。佣人闻言便带着颂音上了楼。

      屋里布置都是按照江华韵喜好来的。颂音踩在铺着厚实地毯的楼梯台阶上,回首望了眼曾成然。他静立着目送她,眼底含笑,像在看个宝贝。

      江华韵的高跟鞋声在走廊上响起,颂音扯扯马桶的冲水绳,拍着裙子走出去。两人在房门口相遇。江华韵脸色铁青,想也没有好话,颂音便先开口道:“曾成然很久以前就认识我爸和大伯父,是不是?”江华韵疾步往楼梯口走:“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是他带着大伯父抽烟片、带着我爸赌博的,是不是?”颂音紧随其后。她追到楼梯口,错开一步挡在江华韵身前,不依不饶道:“你若不知情,那就是无辜的,既然无辜,你躲什么?”江华韵闻言心底狂跳,烦乱中随手推了她一下。

      穿着黑裙的细影受了这一推,轻飘飘后仰,顺着台阶翻滚落地。
      江华韵没料着这一出,顿时僵在原地。佣人尖叫奔走,棋牌室里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整个房子天塌地陷般热闹。

      细影滚到地面停住不动,白地毯上蓦地晕出一片红。江华韵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下去的,还没到跟前,先重重挨了曾成然两巴掌。她歪倒在楼梯扶手上,看着众人围着地毯上的细影忙活,有喊叫医生来的,也有喊赶紧送医院的。她的目光去寻曾成然,想向他解释两句,却不想看到他跪在细影旁边,两手虚空摊着,想碰又不敢碰的狼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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