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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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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不低的声音回荡在工作室内,不仅让所有正在进行修复工作的修复师们朝这边看过来,更是让郁烟的面子彻底掉到地上。
无法接受这种莫名被人把脸面摁在地上摩擦的言语,当即就忘掉之前告诫自己的那番话,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威慑道:“你说什么?”
李玉连这人向来狗仗人势,欺软怕硬,在他眼里,她是张伯然带进来的,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副馆长而已,自然没办法跟他的“后台”比。
所以他根本不怕她道:“我说,你这种人还不是要靠男人当饭碗吗?装什么呢?”
一句话,让郁烟本就濒临失控的情绪烧的更旺。
她眯起眼睛,越愤怒越理智,越知道该怎么攻击人道:“不好意思,我只会抢男人饭碗,而不是把男人当饭碗。”
“顺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李玉连,你这份工作还是你妈托关系花了20万才把你塞进来的吧?你到底在狂什么啊?狂自己没本事?还是狂自己像条狗?”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下来,耳边就连瓷器逐渐愈合的声音都没有了,在这种死寂与争锋相对的情况下,张伯然率先站了出来。
他站在她身后,轻轻拽了拽她的手臂,劝说她,“烟,别跟他一般见识,没必要。”
也不知道他是在拉架,还是在故意拱火。
反正听到李玉连耳中,就让他觉得:他们是怕了他。
不禁腰杆挺的更直,他咄咄逼人道:“我妈花钱至少干净!不像你!一边吊着张伯然一边又想搭上宋栖寒,还在这装独立女主,你贱不贱啊?!”
这下。
张伯然彻底拉不住郁烟了。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怒不可遏的冷笑一声,逼近他,利用身高优势给他施加外界的压迫感,“是么?那要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能合理怀疑你为了工作也向男人张开过腿?不然的话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你——”李玉连目眦尽裂的指着她,唇瓣哆嗦,似是没料到她根本不自证,反而把问题都甩给他,“——你真是胡搅蛮缠,不要脸——”
“——是我不要脸还是你?”
“你就是个勾引人的狐狸精!”
“勾引人,说明我有本事,狐狸精,说明我长得漂亮,大哥,都21世纪了,你不会还傻·逼的以为这两个词是在骂我吧?你到底会不会啊?”
“你,你,你——”
在吵架这方面,除了宋栖寒会用软外壳化解她的尖锐外,跟她正面针锋对决的,她还从来没输过。
不禁越吵越来劲,言语刀刀刀往他在意的地方扎。
“——我什么我?”她双手抱臂,眼神向下俯视他,俨然把他看到了最底层,“就算我是走了张伯然的关系进来,那又怎样呢?我能五天修好兽纹青铜鼎,你呢?你不会连一尊五岁小孩看了都能上手修复的雍正珐琅也要我给你擦屁股吧?”
“每天除了巴结领导就会推脱责任,一点正经事都不想干,光想着升职加薪了,连最基本的事情都不会做,怎么?你妈给你找关系的20万不会是贷款来的,还要你自己还吧?哦,那就能说的过去了,不然一个月6千,你也不至于连双鞋都要买假的吧?”
“别人是nike,你是nlke是吧?被告一次就老实了。”
斜后方一直在关注热闹的陈阳煦听到这话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让李玉连本就挂不住的面子被彻底撕碎。
他再顾不得其他,指着她恼羞成怒地骂道:“贱人!我穿什么鞋关你什么事?!就算是仿的也是我自己掏钱买的!不像你——”
“——不像我什么?诶哟,要么我不喜欢跟你这种男吊说话呢,无知又只会重复那么几个词汇。麻烦你睁大你的吊眼看清楚,我脚上这双叫ysl,不贵,也就一万二,我说买就买,为什么?我自己有本事啊,不像你,加起来还没我鞋的零头贵,你到底在把自己当什么东西呢?”
“你敢说你这双鞋不是靠男人买的吗?!”
郁烟越吵越冷静,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点恼火上头,那么现在,只剩把他当动物园的猴子玩,纯属看个乐子的心思。
跟这种人吵架,是最没有意思的。
还不如蒋明轩带劲呢。
“不好意思,还真不是,”她游刃有余的耸耸肩,玩味的审视着他,眼神上下打量着他,摆出一副“如果不是我给你机会,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说话”的高姿态,“如果你一定要认为这是男人给我买的,只能证明你还是太无知,太高看自己了。”
“不说别人,就说你,你女朋友让你买双一万二的鞋,你买的起吗?不会还要贷款吧,哥们儿~”
身后那群人都在看笑话,她背对着他们,什么都看不到,自然可以当作根本不知道,而李玉连不一样,他是正对着他们。
不仅他能将那些人的表情一览无余,那些人也能把他的狼狈不堪收入眼底。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
正反都不舒服。
“你——”他被气的眼角猩红,脸庞红的像猴屁股,都已经这样了,还被脆弱的男性自尊裹挟着,不愿意低个头,“——谁说谈恋爱就要给你们女的花钱!我们男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要找女朋友肯定不找你这种白金女!恶心!”
一对一吵不过,就搬出男女对立这套,强迫他人站队。
她以前不是没见过这种人,只是,更加打心里瞧不上他的同时,又有点心生怜悯。书读的再多有什么用?别说专业知识烂的一批,就连最基本的认知和格局都没有。
这种人,别说出人头地了,活该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他越这样,就越证明她身居高位,不由得更加从容,思绪飞快的找他言语里的漏洞去攻击他,“拜金?我就拜金怎么了?你不拜金,那你上什么班、想什么加薪呢?我对象从来不嫌我拜金,还生怕我不花他的钱,为什么?他有钱啊,不怕花,而你,穷的要死,你怕。”
“说到底,李玉连,你拿什么攻击我,什么就是你最在意的事情,你不会一边说我跟男人牵扯不清,一边又在背地里羡慕,恨不得跟我牵扯不清的男人是你吧?”
“省博里没镜子你自己还没尿吗?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话音落下,工作室里久久没再有过声音。
对面的李玉连被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用他那双小的不认真看都看不清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恨不得想杀了她。
但又因为嘴巴和脑袋一样不灵光,光是用颤抖的手指着她,却无法再说出什么让她觉得难受的话语。
外强中干,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她懒得再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轻笑一声,云淡风轻的落下最后一道攻击,“就这种吵架水平,回去多练练吧,别脑袋不灵光,嘴巴也不中用,搞得我连骂你一无是处,都怕侮辱了这个词。”
“真没劲儿。”
说完,她没再搭理他。
重重的撞过他的肩膀,将他撞的向后踉跄几步,狼狈的不行,而她,昂首挺胸的走向操作台,一副“我都懒得说自己赢了”的胜利者狂妄姿态,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见好戏落幕,工作室里的人面面相觑,却不约而同的恢复了自己手中的动作,郁烟知道李玉连仍然在背后死死盯着她,恨不得用尖锐的眼神把她抽筋扒皮,也听到他暴跳如雷的无力找补,但这些,对于她来说,只是失败者最后的不甘罢了,不足为奇。不一会儿,身后响起稳重的脚步声,身旁站来一个人。
倒负离子水时侧眸看过去,不出意外是张伯然。
他的视线与她的目光交汇到一起时,他才轻声开口,叮嘱道:“以后万事小心点,我怕他恼羞成怒在背后给你使阴招。”
“知道了,”她弯眼笑笑,承了他的好意,“没给你惹麻烦吧?”
“当然没有,只是吵个架而已,又没动手。我就怕这种人见不得光,正面吵不过就背地里整你,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没事,该来的总会来的,跑不掉。其实我刚也在想,别跟他正面起冲突,防止他背地报复,但后来想了想,也不是我不招惹他他就不整我的,还不如把恩怨放在明面上,大家都有眼睛,也不会看不清。”
“也是,”张伯然接过她手里的负离子水,长叹一口气,“跟这种人在一起工作,就像身边时刻埋了一颗雷,说不清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就会爆。”
她着手准备着封护,对这件事情看的很开,“所以,天天穿防爆服是没用的,找个机会铲了他就好了。”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这叫谋士以身入局,后半句记得吗?”
“记得,举棋胜天半子,问题是咱俩现在也没有棋能胜天半子。”
“谁说没有?眼下就有颗好棋。”她笑,笑的坦率又张扬道:“不过万一失手的话威力很大,或许会波及你我的前途,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张伯然知道她敢说这话,就是已经想好了完全的对策,他用笑眼横她,状似抱怨,实际,“赌就赌,没了这份工作正好合我妈的意,收拾东西美美继承家产咯。”
“有你这句话就行,靠过来,我跟你大概说下计划。”
“好,你说,我认真记。”
“......”
“我靠!这你都能猜到!你别是会读心术吧?!”
“......”
“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搞。”
“......”
“这个我得跟他们商量一下,尽力争取吧,应该不碍事儿。”
“ok,”郁烟用只有两个人才勉强能听清的声音跟他耳语完,立马撤开安全距离,手下搞着封护,略微有点心不在焉道:“就是这事儿要对不起宋栖寒了,平白无故利用他这么一下,还把他蒙在鼓里,你说我要不要跟他提前说一声?”
张伯然抚摸着下巴,沉思道:“别了吧。如果他足够信任你、支持你的话,是不会介意当你的垫脚石的。”
“行吧,那就这么做吧,完了我好好跟他解释一下就好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
“我也是。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没想弄他的,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说那句话。”
“哪句?”
“我要拿男人当饭碗。接下来,我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我不仅要抢男人的饭碗,还要给他砸的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