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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贪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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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她要容貌长得漂亮,要身材堪称尤物,要钱有花不完的余额,要家世有足够多的底气,要爱有无数人愿意无条件为她付出。
她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但他不一样。
他这辈子所有拥有的人事物都是靠自己咬牙争取来的,只有她不是,那就代表:她可以选择为他留下,自然也可以随时拍拍屁股走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倾尽所有去挽留她。
他没拿回自己的手机,思考半晌,才低低一笑,“确实是。”
不然当初在派出所里发疯也不会是他。
是他这个情绪向来稳定的人。
“不过你也别多想,”她倾身,把他手机放回中控台,摁下车窗吹风,“不是我不在乎你,是爱经不起质疑,所以我愿意相信你,并且给你一个忠诚于我的机会。”
“至于你要不要把握这个机会,就是你的选择了。”
“我要,一辈子都要。”
“别说一辈子,太长了,这种鬼话我一般都是听完就忘,如果你真的想证明,那以后都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我。”
“好。”
“......”
“......”
保时捷有个通病,开久了总会时不时出点小毛病。
不是这里漏水了,就是那里罢工了,问题不大,一修就好,但不及时处理,也会心里别的慌,担心真出什么问题。
这次又是。
问题比郁烟想的更简单,只是防冻液漏了,更换一下外壳就好。
不到半天的时间,修车师傅就跟她说可以去拿车了。
两人吃完饭,都没什么工作要继续做,本打算出去绕着别墅小道散步消食,郁烟突然想起来车还没拿,让宋栖寒开车送她去汽修厂。
宋栖寒把车停在门口,没跟她一起下车,但也透过前玻璃全程注视她与一位年轻男人交谈、说笑,在他的带领下去检查车子。检查完没问题,郁烟要扫码付钱时,被那男生挡了回去,看起来是没收钱。
两人看起来挺相熟,应该是早就认识。
等她把车开出来,与他一正一反凑到一起时,他捻了捻心底的疑惑,坦诚相问:“那是你朋友?”
“不算朋友,”车窗全降,微风是有若无的刮进来,吹扬郁烟的头发,她趴在方向盘上跟他讲:“以前追过我,但人现在有女朋友了,据说过阵子就要结婚了。”
“知道了。”
“走吧,回家。”
张扬带劲的保时捷918打头阵,后边跟着沉稳低调的奥迪A8L,这种阵仗不常见,尤其两人的车牌还都是数字连号,所过之处,不少人掏出手机来拍照。
郁烟觉得别扭。
一脚油门干到限速数字,率先冲上高架。
今天气温破例回暖,哪怕到晚上,都还卡在20这个数字迟迟不肯下去,高架上依旧有不少车,好在并不算堵,她降着车窗,任由舒服却不再凛冽的风拂过长发,吹的浑身凉爽。
她指尖敲打方向盘,余光捕捉到提速并到她身旁的宋栖寒。
面不改色的踩重油门,车头始终快出他几厘米。
修车厂离观海听澜不远,中间只隔着一条短暂的高架路。临下高架之前,宋栖寒忽然降速,为她空开变道空间,郁烟也不跟他客气,打头下了高架。
懒得把车开回家再走路去宋栖寒那儿,索性把车直接停进他车库,靠在车上转着钥匙等他一个甩尾,把车摆到她旁边。
他紧随其后,跟她进了家门。
一来一去时间已经逼近十点整,郁烟扔下钥匙往楼上走,打算洗澡睡觉。裹好浴袍从浴室出来,正好撞上刚进卧室的宋栖寒,她纤细的眉毛一挑,问他:“刚干嘛去了?”
“没干嘛,”他握紧手里的东西,避而不谈,“我换件衣服帮你吹头发。”
“不用,我自己吹,你赶紧去洗澡。”
宋栖寒难得没跟她争,点点头,折步走进衣帽间。
郁烟瞥了眼他如常的背影,总感觉他有点怪,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甩甩思绪,去吹头发。
......
晚上折腾的有点久,早上没忍住多赖了一会儿床,郁烟揉着太阳穴走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西式早餐。
他正边摘围裙边打电话,见她下来,眼神示意她先吃。
她随手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下一口,咀嚼着,迈步往自动猫粮机所在的位置走。
经过他这几个月的好生喂养,小猫们全都已经长大了,不仅个个肚子上长出赘肉,毛发也都光滑细腻的,一把摸上去,手感好到不行。
尤其是薯饼。
从一开始的只有三斤多,一跃长到现在的八斤三两。
往地上一瘫,简直完美对应它的名字。
唯一不曾改变的,还是宋栖寒一想摸它、一想抱它,它就躲,不让他挨,一看见她,就疯了一样往她怀里扑,好像有什么皮肤饥渴症。
她咬住三明治,一把抱起它回到餐桌前,边撸猫边喝豆浆。
宋栖寒打完电话回来,坐到她对面。
装腔作势的问:“今天不上班,我送你去省博?”
“你可别,”她用豆浆把三明治顺下去,清清嗓子,“你那车牌太显眼了,还是我自己开车去吧。”
“真不要?”
“真不要。”
“好吧,明白了,我拿不出手。”
“?”
“宋,栖,寒,”郁烟微蹙唇角,一字一顿的喊道:“你要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去公司加加班,别一大早让我骂你。”
他敛眼轻笑,一副没憋好屁的模样,“嗯。”
“你笑什么?”
“没什么,快吃吧,上班要迟到了。”
指针眼见着就快到一刻,郁烟一口闷完豆浆,叼着三明治放下薯饼拎包换鞋。薯饼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脚后,看起来很不想让她走。
她弯腰摸摸它的脑袋,冲宋栖寒扬声道:“走了。”
踏出门外,瞬间被外面异常的气温热到皱眉。
一边咀嚼三明治,一边踩着外楼梯下车库,不等走近,她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栖寒偷偷用口红往她五面车窗上都写下——
郁烟,我爱你
我叫宋栖寒,lxfs是:187****7777
郁烟:?
郁烟:......
着实没能绷住,她闭眼提了口气,冲站在落地窗前看好戏的宋栖寒吼出一句:“宋栖寒!!!!”
宋栖寒见她脸都涨红,手一拉,用百叶窗阻挡了她的视线。
气的她暴跳如雷。
一个劲儿站在原地大喘气。
不久后,窗外传来汽车扬长而去的咆哮声。
宋栖寒重新拉开百叶窗,透过层层叠叠的缝隙往车库看,里面已经不见保时捷的踪影。
他嘴角勾着笑,踱步回餐桌前,有条不紊的吃早餐。
薯饼因为郁烟“残忍的离它而去”,整只猫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它蹲在门后静静等待许久,似是确定郁烟不会再去而复返,才耷拉着尾巴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沙发,跳上去蜷成一团。
才刚把头埋进身体里,就听到门外又传来动静。
它猛然睁开眼睛,竖起耳朵辨别那道响动是不是郁烟的脚步声,听了三秒,又兴致缺缺的阖上眼皮,对门外来的人再无半分兴趣。
下一秒。
那人站定在门外。
门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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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六,郁先生在家休息。
郁烟没跟他说过她是周一才休息的事情,他就在心里默认为她跟他一样,也是周六日休。
用过早餐后,专程驱车过来,想亲眼看看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门铃被摁下的半分钟后,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被从里面的瞬间,他举起手里的花束和礼袋,故作返老还童道:“surprise!烟烟!爸爸来——”
欣喜的眼神与波动的目光相交汇的刹那,他眼里的情绪激流勇退成平静与质疑。他后退一步,瞧了眼门框周围贴着的手写对联,再打量打量站在门内的宋栖寒,周身的温馨气场不着痕迹的变为凌厉的压迫感。
“——宋栖寒,”他动作停顿一下,放下举起的手,目光矍铄的盯着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宋栖寒有点懵,不知道郁先生怎么会来敲他的门。
旋即忆起郁烟过年的时候把那套手写春联让他贴到了门口,暗地里估摸着郁先生应该是凭那套春联才找过来的。
以为这是郁烟的房子。
他摁下心里的千回百转,后退一步,摆出请的手势,不卑不亢的恭请未来老丈人进门,“郁老,烟烟去上班了,您先进来吧。”
郁先生扫了眼客厅里陌生的装修风格,心下也有了衡量。
正好他早就想找机会跟他谈谈,一直以来因为公事繁忙也没抽出空闲,没再踌躇,掩盖掉大部分情绪,又变回那副无法轻易被人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的深城府,拎着礼物走进去。
客厅的硬装是偏性冷淡风的黑白灰,甚至大部分软装都跟随硬装的风格,看起来死板又没人气,压抑的让人有些不想进来,偏生透亮的眼光照射进来,漂亮的小猫们在互相打闹,茶几上摆着潋滟的红玫瑰,沙发上搁着印有“H”标的花色毯子,宋栖寒身上还挂着与之格格不入的围裙。
整体下来,中和了硬装的沉郁,多了丝令人舒服的温馨气。
一眼就让郁先生琢磨出——
郁烟长时间在宋栖寒这里生活,并且家务都是宋栖寒在做。
得出这个定论,郁先生再看向宋栖寒的眼神很明显有了丝松动。他把花束和礼物袋放到茶几上,坐进沙发里,看宋栖寒走到岛台后给他倒水,没忍住,悄悄抬手摸了摸睡觉的薯饼。
薯饼和郁烟一样,都是外表漂亮,内里鬼精鬼精的。
估计是在他身上嗅到了郁烟的味道,它懒懒的站起身子,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即,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在他身边打转。
见他并不讨厌它,它才变本加厉的抬爪踩上他的腿,站在他两腿上昂着头冲他撒娇,要摸。
郁先生被它搞得心都快化了。
表情维持着八风不动的老谋深算,故作一点都没有被它迷住的样子,声音低沉而洪亮的问刚把水杯摆到他面前来的宋栖寒:“这是你的猫还是烟烟的猫?”
“烟烟养的,”他坐到一旁,弓着身体双手支在膝盖上,不疾不徐道:“之前出去吃饭碰到的流浪猫,病的很严重,又怀孕,烟烟心地善良,把它们都救下来了。”
郁先生这才放下架子,用指尖顺着薯饼背上的毛。
眼神依旧犀利,“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冬至,12月22号。”
“听说是她先对你不轨的?”
“不是,我骗了她,”虽然不知道郁烟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但无非也就是她把他睡了一类的有所偏差的事实,他没瞒他,敢做敢当道:“是我先惦记她的,也是我先对她不轨的。”
“她那晚喝多了,才以为是她先对我——”
“啪——”
郁先生听完脸都绿了,他“腾”的站起来,吓的薯饼乱窜,他居高临下的指着宋栖寒,胸口剧烈起伏道:“宋栖寒!我就烟烟这一个女儿!从小我和她妈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说轻薄她就轻薄她!你还是不是个东西?!啊?!”
“对不起,对不起,郁老,”宋栖寒站起身来,扶着他坐下,好言认错,“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可以向您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亏待烟烟分毫,甚至会用命去护她。”
“别跟我保证!”郁先生一把甩开他的手,不让他碰,七窍生烟的坐回去,脾气大的不行,“我也是个男人,我还能不知道?男人的保证就像狗叫,叫完就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把我手里的股份都送给烟烟了,昨天签的合同。”
“?”
“我的工资卡和存款卡也都在她手里,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切断我的经济支柱,让我过不下去。”
“?”
“郁老,我是真的很喜欢烟烟,”一提起郁烟,他的眉眼都温柔下来,他双手交握在一起,“人这辈子有两条命,一条是肉·体,一条是灵魂,肉·体是父母给的,这个我没办法选择,但我的灵魂是烟烟给的,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一个人,关心一个人,所以,您放心,无论是命还是爱,我只会给她。”
窗外的太阳升的更高,照射进来的阳光面积也更大,郁先生半个身子浸泡在阳光里,晒的有些燥热。
他白了宋栖寒一眼,嫌他花言巧语,“大话说得好,你能为烟烟去死不成?”
宋栖寒想都不想就点头。
“如果有需要,”他语调坚定道:“我随时可以为她去死。”
郁先生深深呼出口气,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姿态搞得无从下手,他重新抱起薯饼,有一下没一下的摸它,“说这个没用,讲点实际的,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我在追她,她还没同意。”
“要我看,你根本配不上她,她有的是比你条件更好的人能选择,趁早打消你的念头,别耽误她的幸福。”
“我放不了手,郁老,”宋栖寒并拢掌心,揉了揉脸,半晌后,挣扎的声音从指缝中泄露而出,“我尝试过,一开始只是远远看着她,看她谈恋爱,看她在陈竞航身边笑,我以为我能控制住,不去打扰她,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他承认他是个贪心的人。
他想让郁烟在他身边笑,也想拥有她更多。
这种宛如藤蔓疯狂繁衍的念头,哪怕放到现在,都仍然有增无减。
“只要她对我笑一下,我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