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默默藏如许》劉席聿

45、45. 祭司跟她的同伙

　　45. 祭司跟她的同伙

　　自从学校查垃圾袋以来，学校用餐的浪费现象一并纳入管理重点，如此，从前只要经济条件允许，大可以在食堂点餐并不用考虑自己究竟想吃哪些，能吃多少，会剩多少的学生，不得不开始对自己的用餐变得小心翼翼。
　　因为，在食堂没有吃完的饭菜被过多剩下，根本不用谁说，新装在食堂里的摄像头，都会如实拍摄到。
　　早餐通常用塑料袋盛装包子馒头等，用一次性纸杯承装豆浆或汤粥，如果不是拿了餐盘坐在食堂吃完，现在大多数女生用比较容易清洗的保温餐盒跟保温杯承装了带回教室或寝室一时成为风尚，不得不说这行为跟那抵制浪费的摄像头本身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此，每天早上的教室里不断弥漫起青菜包、榨菜包、汤包、肉包、烧卖、馄饨、粉面、炒饭等等的各种香味，更可怕的是，这气味随着每个学生打开保温桶的时间不同，浓度呈现随机分布，大多数在早自习后呈现一个早高峰，接着逐渐变成上午第一节课课后，再往后，整个上午下午，整个教学楼都被这些若有若无的气味笼罩跟绑架。
　　住校的学生们一旦接受并习惯一种趋于自保并且不急不慢的养生模式，整个学习生涯，仿佛都有了长久而坚韧的动力。
　　事实上，有时候一个同学带个大的保温桶，一并带上班上七八个人的早饭也是有的，尤其是回寝室的路上，比起提心吊胆地扔塑料袋，显然不麻烦地清洗保温桶来得更稳妥，最重要的是，这从根本上在择清自己与阴谋垃圾袋的关系。
　　“实在吃不下了，先放在那把，庄可妡小乖乖，我一定在中午之前把它消灭。”卓年年好不容易说服庄可妡每天帮她带早餐，不记得这是第几天，卓年年今天胃口不好，剩在庄可妡保温盒里的两个小花卷便像原本就生在那里，一旦被预定的主人弃之不顾，花卷接下来命定的归宿很可能不再是哪个学生的胃里，而是教室后面的黑色垃圾袋中。
　　如果卓年年知道那些麦子如何发芽、成长，经历了多少蹂躏、多高温度、多大压力的“锻造”才有如今岁月静好般躺在庄可妡饭盒里的模样，或许卓年年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掉食用的权利跟义务，可惜现在哪怕早上排队等餐都由室友代劳，卓年年似乎可以更“心安理得”早晨在寝室喝了几口燕麦奶之后，惨兮兮以减肥之名，对自己小小的饥饿，更不消说对他人的劳动成果，视而不见。
　　不一会儿就到中午了，卓年年终于没有如她所说在第四节课哪怕结束后，给庄可妡饭盒里的花卷一个痛快，她用手肘不好意思地怼了怼林默，林默迅速底下脑袋整理书本文具准备拔腿往教室外跑。
　　“林默，最后一次了，你就帮我吃了吧，怪浪费的，我保证，明天我一定不这样了……”
　　卓年年此话一出，庄可妡立即熟练从桌边布袋里取出餐盒，卡擦卡擦，三下五除二打开，一番操作行云流水，两个还冒着微弱热气的小花卷呈现在林默和卓年年面前。
　　虽然天气完全没有冷到可以看出温热水蒸气，林默闻到那股熟悉气味，看着那两个无辜的花卷，仿佛感受到两个小家伙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生怜悯。
　　艰难掏出自己盒子里的金属筷子，她终究还是不忍那两个算不上精致，但也算花了心血的食物在这最后生死攸关的一刻走向原本不该埋葬它们的垃圾桶。
　　卓年年跟庄可妡眼睁睁巴望着林默，俨然献祭的祭司跟她的同伙，庄严中带着无奈，憧憬中带着羡慕和期待。
　　林默刚吃了一口，还没有咽下去，“默默，我就吃一小点啊……”卓年年一如既往、死乞白赖、厚颜无耻地从庄可妡饭盒里另一个小花卷身上扯下几丝花卷引以为傲的螺旋衣衫。
　　等林默吃完一个，剩在饭盒里的另一个花卷已经仿佛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
　　又到了最困难的环节，这些天，蔬菜包里的蔬菜、肉包贴肉馅的内皮、烤番薯焦香的外壳、肉松面包的肉松、蛋炒饭的蛋、牛肉粉的牛肉……卓年年可以说是隔天变着花样，让自己满足点餐欲的同时，让林默充分当好了一个她食物中巨量碳水的消化机。
　　“卓年年你吃不了那么多，就干脆不要点，就算一餐没吃饿得慌，肯定饿不死的，有了这，低血糖晕倒也不会。”张一曼扔了一盒带糖巧克力到卓年年书桌上，她实在有些看不惯卓年年这样明目张胆占用林默胃口的举动，可惜林默一个闷葫芦，每次被卓年年央求着开吃，吃到几乎要吐出来，还是不懂拒绝。
　　食堂不是战场。
　　教室也不是食堂。
　　在这莫名其妙的节点，偏偏就这么合拍上，食物的香味着实很影响所有学生的学习效率，可是罪魁祸首不抓出，谁也没法真正为这场几近闹剧的事件喊声“卡”。
　　更何况，2班早已成为大多数人心中的狙击对象，尽管具体人物尚未锁定，或许只不过挽留最后一点让那捣蛋者“自首”的余地。
　　“听说邹竟兮摔倒的真因找到了！”
　　“还叫邹竟兮呢，人家都已经改名了。”
　　“改名了，叫起来不还是邹锦xī吗。”
　　有很多同学在宿舍楼里议论纷纷。
　　晚上，小论坛里有人传出几张文华楼多媒体教室的照片。
　　从图片上看，平平无奇，不过是事发当天大概现场参加布置的哪些同学随手拍的一些现场照片。
　　同学们议论纷纷，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直到发图片的账号指出照片右上角，也就是磕破邹竟兮后脑勺的第一排座位的抽屉里，仿佛有个半打开的餐盒，大概是哪个学生当时吃完晚饭，不记得及时扔进张一曼跟李妙音提出去扔走的大垃圾袋里。
　　“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呀？”金言实在已经熄灯的寝室里纳闷道。
　　“是这个！”庄可妡惊了一句。
　　论坛里的人还没点破天机，庄可妡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文：刘席聿修订于：2023-08-03

　　“住校的学生们一旦接受并习惯一种趋于自保并且不急不慢的养生模式，整个学习生涯，仿佛都有了长久而坚韧的动力。”——《更星洛洛藏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