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后你会做我的舔狗吗》天然纯酿1052

12、长英窟年少志纹碑

　　启长英是在崔律的怀里醒来的。
　　这么说好像不太对，不过他确实是被崔律抱着，而且似乎正在山洞里乱窜。
　　启长英疑惑道：“你跑什么？”
　　崔律道：“你要不然自己回头看一眼？”
　　启长英这才听见身后传来的震耳欲聋的踩踏声，循声望去，几只飞在天上的，几只跑在地上的，成群结队的人面妖怪冲着他们飞奔而来。
　　启长英这下不淡定了：“我操，这些东西是啥啊？！”
　　崔律道：“禺疆，鬼界妖怪，吃人，夜行生物，刚才那个洞…”
　　后面的话，崔律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只一边嘴里喷火一边向他们冲来的禺疆打断了，崔律赶忙抱着启长英侧身一躲，顺着山隧道滚进了另一个山洞里。洞口狭小，容不下禺疆闯进来，几只禺疆和崔律大眼瞪小眼，用脚蹼反复搓着洞口的岩石。
　　启长英立刻挣开崔律，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都松垮垮的，根本没多少力气。
　　崔律想必也是看出来了，伸手就想去抓启长英，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你自己能动吗？还是我驮着你吧。”
　　启长英摆摆手道：“没，没事。”定了定神，站了起来。
　　启长英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崔律“哦”了一声，道：“我想着你一个伤员，大晚上的待在那洞里，可能会肚子饿，就出去随便抓了只鸡想来给你烤着吃…”
　　启长英道：“然后呢？”
　　“天太黑，我杀完鸡拔完鸡毛才发现那是禺疆，不是山鸡，而且我杀的是只小的，它家祖宗闻到它味道，就都来追我了。本来我想着干脆全杀了做个宴，但我箭也不够用了，就只能先跑再说。”
　　语毕，崔律从内兜里取出一只用油纸包裹的鸡肉，递给启长英。“师兄，你吃。”
　　启长英哭笑不得。这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肉！他摆手道：“没事，我不饿。”
　　崔律翻了个白眼道：“你可真敢说，刚才明明是你在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说什么鸡的，我才给你打的禺疆。”
　　鸡？
　　启长英刚才做梦没梦到什么鸡，倒是梦见了前世的一点东西，而这个“鸡”，就是他刚才做梦的内容没错了，只不过…
　　“你个有鸡×没节操的死妈神柏！！”
　　他梦见神柏和女人正啪着，就骂了几句。
　　启长英尴尬地笑了两声，还是接过油纸，随意抓了一点，闷头啃了起来。
　　崔律看着启长英，眼里满是笑意，问道：“好吃吗？”
　　启长英也对他笑了笑，道：“不错。”
　　“不错是吧？那你等着。”说着，崔律就拿着启长英的小破剑，从刚才的洞口滚了出去。
　　只听洞外传来几声尖锐的悲鸣，崔律就又抓着四五只没了头的禺疆滚进来了。
　　…妈呀。启长英在心里为那些献身了的禺疆们默哀了几秒。
　　而崔律倒是毫无顾虑地就开始给禺疆拔起了毛，一边拔还一边跟启长英说自己做烤鸡的秘方，传男不传女。
　　整个夜晚，两人抱在一起，启长英头一次觉得，风餐露宿也可以，睡得还算不错。
　　只是整夜，他的梦都有些迷离。
　　他梦见了神柏，只是个头小小的，没什么分量。小小的神柏被他抱在怀里，满脸春风。他明明没见过神柏小时候的样子，却不知为何，清楚的知道那就是神柏。
　　第二天起来，早点依然是禺疆。
　　这一次，做禺疆的是启长英。
　　启长英没打扰崔律睡觉，从兜里取出几张火符，用来照明。
　　崔律没感觉到光，还躺在石板上呼呼大睡，他那放纵的大字型睡姿和神柏简直如出一辙。
　　等闻到烤肉的香气后，崔律立刻窜了起来，他看见启长英正烤着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一面留着口水，一面客气道：“师兄，你好些了吗？手还痛不痛？”
　　启长英笑道：“亏了你的福，好多了。来吃点东西吧。”
　　崔律欢呼起来，抓着肉就开始吧唧吧唧。
　　“我们吧唧吧唧…今天吧唧吧唧…出了这个山洞吧唧吧唧…往外面走走？”
　　启长英见到崔律满嘴是油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你还是先吃完再说吧。”
　　崔律立刻把肉带着骨头一起吞进了肚子，还擦了擦嘴角的油脂，道：“我们今天出了这个山往外面走走？”
　　启长英道：“往哪走？”
　　崔律道：“武和教这两天就会被其他两派人控制，只要稍微提防一下猛兽妖怪，再等人来支援就可以了。”
　　启长英疑惑道：“武和教？武和教怎么了？”
　　片刻，他突然明白了。
　　“武义由入魔了？”

　　崔律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这次万家夜猎情况百出，闹得死伤惨重，想必是武义由入魔，想以这次夜猎为基础，把整个修真界的新兴苗头都干掉。
　　崔律道：“之前开了符把师兄传送到这附近的，我想，应该是武义由的分身。”
　　武义由利用身份之便，把整个夜猎场合用结界包裹起来，想在这里把所有修士都一网打尽，趁机收取灵气，用于修炼。
　　然而一次性吃这么多口饭，是个人都会撑，崔律一路带人找结界的漏洞，终于破了阵，解开结界，和结界外的叶海日一行人汇合后，崔律就带着新备的箭来找启长英了。
　　至于武义由，在事情败露之后就一直消失不见，不管是山中还是教内，都不曾找到他，想必是早有准备，提前跑路了。
　　启长英沉思道：“再把时间往前推些，那个温家抓出来的道士空壳，难道也是武义由的分身？”
　　崔律道：“那件事我略有耳闻，想来一定也是他的阴谋，如果不接下这件怪事，白木宗可能会因此折损两个弟子；而接下这件事，才更是赔了夫人折了兵，没处理好的话，不仅没了一个四掌门，又没了一个弟子，还要在修真界丢脸。”
　　难怪上一世的神柏对这件事一点没反应，旧江春也在启长英死前都还一直待在白木宗，根本不是上一世他不曾参加这项出行任务，而是神柏根本没管，死个弟子又怎样？无所谓，哪有脸重要。不愧是标配人渣。
　　启长英叹了口气，道：“做掌门太难了。”
　　崔律笑道：“听师兄的语气，难道是在心疼我爹？”
　　启长英瞪了崔律一眼，道：“怎么可能，就算是掌门，他不也照样做他的人渣？”
　　崔律笑了：“师兄，您总说我爹是人渣，就不怕我找他告状去？”
　　启长英道：“不怕。”
　　崔律问：“为何？”
　　启长英道：“更可怕的东西见过了，现在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说罢，他站起来，手里举着燃烧的符纸。
　　“崔师弟，一直待在这洞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一同先在这山洞里摸索一下。”
　　崔律听了，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师兄可知道要往何处走？”
　　启长英闭上眼冥想了一阵，指着其中一个方向道：“这里。”
　　崔律乖乖跟了上去，一边在启长英身后乱窜，一边问道：“师兄，为什么走这边？”
　　启长英道：“这一带有魔气萦绕，可能有魔修在这里修炼过。”
　　两人慢慢在山洞里探索，四周的石壁从错综不齐的各种山石逐渐变成了打磨过的石英。
　　没想到还真有东西。启长英心里嘀咕着。
　　石英岩上刻着字，抚摸上去有点硌手，启长英本想识别一下岩石上的内容，只是那字张牙舞爪的，似乎不像他们的文字，可能是哪个蛮夷魔修在这里修炼时写下的，他就没有继续研究，反而是崔律停在了石碑前，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狂舞的字迹。
　　见崔律没动身，启长英转过头，正好看见崔律正一个字一个字地点着，便也凑上去：“怎么，你见过这种文字？”
　　崔律笑道：“何止见过，我写过。”
　　这下，启长英对崔律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就算在白木宗内，能和这崔律同样见多识广又处乱不惊的人，恐怕也是屈指可数，启长英又开始纳闷了，卧洄律究竟为什么不肯收他？
　　启长英问道：“这字写了什么？”
　　崔律道：“有人在这里修炼，差点走火入魔，靠写字缓解，这石英墙上写的，是他给心上人的情书。”
　　“情书？有趣。”启长英试着努力认出几个字，奈何这字太过龙飞凤舞，只能放弃，“想必他和他的爱人一定有很深的羁绊，才能让他在走火入魔之际还保持一点理智。”
　　崔律道：“也许吧，只是他没和这个人在一起。”
　　没在一起？
　　“墙上说，他的心上人为救他而死。从此以后，他发奋修炼，飞升了。”
　　“后来，他断不了对此人的思念，下凡了，又在人间走了一遭，懂得了很多东西。他希望以后能再和对方一起来这里，如果到时候他的心上人不记得这种字了，就让他把内容读给他的心上人听。”
　　启长英评价道：“想不到讲的竟然是个神的故事。”
　　更想不到的是，神居然真能从天上跳下来。
　　“神？他不是神。”崔律忽然道，“七情六欲未断，心里惦记了人，就没了做审判者的资格，还怎么能被称为神？”
　　启长英疑惑道：“审判者？那是什么？”
　　崔律没再往下说，只是扶着墙面，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崔律只叹了口气道：“走火入魔。”
　　牛头不对马嘴，这让启长英更困惑了，但崔律不肯说，他也不好问，两人只能扶着石英墙面继续往里走。
　　山洞内部结构似乎构成了一座窟。但是这窟里没有神像，也没有壁画，只有满墙的文字。
　　有的龙飞凤舞，有的工工整整，有的是刻上去的，有的好像是用血写的，有的早就被磨得面目全非，有的仍然端正。
　　这山似乎被全部挖空了，硕大的整座石窟里，只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从膝盖处延伸到天花板上，每一个字都挤在一起，让人看着心里有些难说的恐慌。
　　一个人究竟要走火入魔到什么地步才能在这整座山里刻满文字，又是有多痴情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飞升，启长英不敢想象。
　　那个人在窟里等了很久，等到能把心里的一切都放下了，等到能用全新的一个模样和别人相处了，才慢慢地、释然地，从窟里离开了。
　　崔律淡淡地说：“这种东西居然还留着，真不怕被人耻笑。”
　　启长英却摇了摇头道：“能对一个人如此纯粹，又如此奋不顾身，我很佩服。”
　　崔律看了启长英一眼，没说话。
　　两人扶着墙，就着微弱的火光，往窟的深处走去。
　　启长英隐约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那些碎片般的记忆在他脑中像浆糊一般搅和着，若隐若现，似乎记得，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满墙的文字一直延续着，连墙面的材质都换了不少，那文字却长长的挤在窟内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
　　最先打断这些文字的，是一块石头。
　　窟的中心，立着一尊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