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我于昏暗的厕所中找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金色小鸟。
这是经典的恐怖游戏式场景——空旷至极的简陋厕所地面上，白色的瓷砖早已被湿哒哒的淤泥侵蚀的看不出了模样，长条形的蹲坑里甚至满是没有冲走的排泄物……
我的脑袋有些胀，一种莫名的愤怒与悲伤交织在我的心头，让眼前的世界有些扭曲了起来。
一声微弱的“啾”声，让我从莫名的情绪中脱离。
我走向声音的来源，那好像是一只金色的小鸟。
我看不清它的身形，却觉得十分熟悉。
我觉得它应该是金色的。
它说自己命不久矣，并恳求我救救它的孩子。我好像并不奇怪，我能听得懂它在说什么。
我在与其蹲坑相连的隔壁中找到了这只小鸟幼崽，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擦洗干净，并装在笼子里养了起来。
***
父母刚开始对这个新来的小家伙表示了欢迎与好奇，但没过多久他们对此也不甚在意了。
虽然之前没养过鸟，但是照顾小鸟一事，我很快就上手了。
我细心照顾着它，并盼望着它平安长大。
“等它再长大一点，我就将它放生了吧。”我想。
我很少将它挂关在笼子里，它喜欢挂在深紫色的窗帘上，每次我找它都得花好久；它总喜欢啃报纸，准确的来说，它喜欢啃它所能看到的任何东西——包括我的手指，于是我将手指抹了辣酱，将手伸到它的嘴边，果不其然，它啃了啃我的手指，然后辣的直甩了好几下头，跑去喝水了；它的声音是高亢嘹亮的，有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扰民，我父母向我提了一嘴，于是我就教育了它，警告它别乱叫，但它似乎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
“我真的舍得将小鸟放生吗？”这一念头刚产生，便被另一种想法取代了，“他还小，再多养一段时日吧。”
我同以前一样继续照顾着小鸟。
***
一天，我们家里吃了一顿烤肉，这次的扇贝肉非常的可口，肉质鲜美，Q弹又汁水四溢。
第二天我将鸟笼放在了花园里，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了。
可是当我回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经空了的鸟笼和被串在昨天曾经串着羊肉的银色签子上的小鸟。
它已经死了，并且被剖开了。
我一时间愣住了，随即而来的是愤怒。
浪涛卷起那只挂着泛着金色微光的渔灯的小船，将其狠狠拖入了漩涡之中，继而是同墨一般的漆黑，天空和海洋也都看不见了，黑漆漆地团在一起。
……
我愤怒的指责着，质问着父亲。
他确实是向我道歉了，但是这只是一条对他无关痛痒的道歉——是出于礼仪而非内心，我听出来了。
这样的道歉不亚于是火上浇油，我更加愤怒了，语气都结巴了起来。
我继续控诉着，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他一下子阴沉了脸，恶狠狠地指责我，“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怎么可能好好说话？！！！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父亲，他喝了酒，脸上是泛着醉意的红晕。他的脸色阴沉着，让我感到十分陌生。
我没有错，该道歉的是他！凭什么这样的争吵看上去像是我在无理取闹？凭什么这样的争吵要我先让一步？！
我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看到他的脸色，过往争吵的，呜咽的，萦绕着愤恨，痛苦的回忆，一下子闪现在我脑海中。
到嘴边的话生生被我咽了回去，我一时间感到一些害怕甚至恐惧。
多么可悲啊，我在跑向我母亲的卧室途中想到。
他们以往对我教育中的指责，他们看似开明的教育中蕴藏着掐灭一切的暴力……早就成功了……
在一次一次的经历中，我意识到了，只有我率先让步，率先闭嘴，才能让自己过得好些。
***
母亲听完了我的话，安抚了我几句，并斥责道:“真是不应该，我去替你教训他！”
“你去杀他的鸟干什么？你闲出屁来了，要去烤她的鸟！这鸟骨头这么多，还不如昨天吃的那扇贝呢！”
“他到底是你爸，有什么话好好说。”她又转而对我和缓地说道。
我霎时间有些无力——在她说完那些根本无关痛痒的“教训”之后。
是啊，我早该知道在父亲处理小鸟的时候，母亲也是在场的啊……
在最初的无力感退去后，我觉得有些内疚。
如果不是我今天丢它一个人在家里，它是不是不会死？
如果我早些将它放生了，它是不是不会死？
……
那些快乐的，充实的，充满着阳光味道的回忆原来这么遥远啊……
我浑浑噩噩地走向我的房间。
***
当我平复完心情已经是深夜了。
我这时才发现原来我们家的瓷砖是白色的。
我走向厕所没有察觉到——这已经不是我们家那个小小的厕所了，而是那个我捡到小鸟的厕所，空旷又寂寥，白色的瓷砖上满是淤泥。
我突然听见了“啾”的一声。
我突然意识到小鸟甚至可能已经被吃掉了……
我走向声音的来源。
我于昏暗的厕所中找到一只奄奄一息的金色小鸟。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