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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仙乐线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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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头铁,不仅不怕,还莽了上去。
这不,客栈生意冷清,没人敢进店吃饭,门口那五个壮汉手里拿着棍棒,白天来,夜里来,只是为了让我的客栈早点倒闭。
你问有没有人管?哈哈,谁敢管小镜王呢,你看那缺德玩意,半个月禁足解除后,买了对面的铺子,让别人在那开了个和我一样的客栈。当然也没生意,谁让那是小镜王开的呢。
这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连我手底下的那些被压榨惯了的长工,都觉得这店没前途,以后可能发不起工钱,准备跑路。戚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这馊主意,用这手段。
保险起见,我把店铺“转让”给友人,自己准备溜号。然后恰好在这个时候,皇极观来人,说国师算卦后来觉得我与道法有缘,愿意收我作弟子,其他的面议。
我…当年虽然师从四卿,但与四人还算是平辈,真正算得上师傅的是乌庸国师。我这一去,瞬间降了一辈,还得管他叫师傅。但听侍从说算卦,我担心梅念卿又算出其他什么来,便同意去观里见面。
我将店里的事情打点完后,又把红红儿托付给友人,便前去皇极观。我就不信了,这货还能腆着脸让我管他叫师傅。
再见故人的场景我想过很多回,但对于梅卿,只有一个,那就是牌桌。哦,对,他改名了,叫梅念卿。
牌桌上另外三个国师不约而同地看向我,是熟悉的那三张脸,梅念卿手里拿着叶子牌,头也没抬道:“等一下,马上打完!”
“别打了,不会赢的,你打了这么多年,有赢过一把吗?”
我抢过梅念卿手里的牌,扔了出去,又帮旁边那人摸了张红中凑成十三幺。
“看吧,又输了,赌狗不得好死。”
梅念卿挎着个批脸,把牌面看了又看,摇头道:“不打了不打了,你摸牌不算的,这局本该是我赢,我刚想拿那张牌的。”
“你就说赢过几回,一回都没有吧,就连和纸壳人打,都打不过。说吧,什么事。”我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这才正经起来,收起叶子牌道:“我想问当年的事。”
“三卿的吗?你不是问过他们本人了吗,还想着来问我。”
“不是…殿下当年做出那些事,实在是与他过去的行为大相径庭。”梅念卿道。
“那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做?”
“他应该不管那些人的,如果他一开始就置身事外,我们的关系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到底怎么了…”
“那三卿背地里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反问道。
梅念卿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没联系过我。”
“三卿阻碍祭祀害众生,见殿下失去法力便给他下温柔乡。你走之前殿下是不是问过,你也是来杀我的?你是否想过,殿下杀死三卿其实是为了自保。三卿心有不甘,将怨气附身在殿下身上。而你作为殿下心腹,在这个关键点离开,考虑过殿下的感受吗?”
“也罢,良禽择木而栖,我就不提当年这件事。你最好别管,要么一开始选择插手这件事,那就一直管下去;要么作为局外人,保全自身,置身事外。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建议。”
梅念卿被我说的支支吾吾,他当年离开时从三张人脸上问出的信息不多,只知道自己的友人被殿下杀了,且从没怀疑过是友人有错在先。毕竟,当年的殿下在他们眼里跟疯了一样。
“你当年,一直留在他身边?”梅念卿看着我的脸,想看出什么来。,“现在呢?”
“没有。估计是没算准我的死期,我被人淹死了。”我摊手道,“运气好,没死透,钻到另外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体里,但这一醒已是千年后。想陪也没机会。”
“那你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梅念卿又问道。
“你说呢?”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手压在他肩上,“说了很多事别管,管闲事的死的快。做个局外人活着便好。”
梅念卿脸色一变再变,让我觉着好笑,我便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又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拍得他够呛。
“想什么呢?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刚好我还有事相求,是关于小镜王的,他再折腾下去,我要破产了。”
“咳咳…有点难,我也不能管教他,顶多让他对我生畏惧之情。”梅念卿一想到那个让人头疼的小镜王,气得直捏眉心。
“你之前说皇极观招人,你看我当教练头如何?包吃包住就成。”
梅念卿看了眼我的小身板,皱着眉头道:“这…我怕你先被打死。”
“我能教符箓、阵法之类的,多少能减轻你教学压力。”我继续说道。
梅念卿还是有点为难。
“你且有更多时间打牌了不是?”
他一听到打牌,当场叫好,火急火燎地去给国主说这件事。借了他仙乐国师的光,我得以待在皇极观,免受戚容的打压。
待国主同意,我便接手国师教导太子阵法和符箓这一块。国师对外宣称,我是他师妹,减去了些不必要的麻烦,其他弟子再不服气,也不敢对国师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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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仙乐三傻时,我成了他们的师傅。还想着怎么劝国师收我为徒的三人,有些接受不能。
“你方才说国师会收她为徒吗?怎么反倒成了我们师傅?”风信拿手捅了下慕情。
慕情拿手肘挡开风信,有些不满道:“我何时说过这话,是你耳背。你自己问殿下。”
二人在谢怜背后火药味十足,谢怜尴尬地笑了笑,背过去同他们说了几句,二人才谁也不服谁地错过身去不看对方。
“我应该如何称呼姑娘?还是老师?”谢怜作揖道。
“直呼其名便好,无需多礼,太子殿下不必拘谨。”我向他回礼道,“况且殿下贵为太子,我担不起这礼,虽然今后由我教导你们三人符法,其实也算不得正经师徒之称,可称老师,也可称半夏。”
三人见拗不过我,便同意了这种称呼,彼此之间直呼其名便可,若是其他场合,则是该怎么叫怎么叫。
“那半夏老师,今日教什么?”谢怜寻了个座位,摊开黄纸和笔墨。慕情和风信则是坐在他旁边的是位置,中间隔着他。
“一些保命的法子,可能有点偏门,或许国师曾经跟你们说过,这是奇技淫巧,不用你们学。但是谁能保证今后用不上呢,多学总是没错的。”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符纸,放在桌上,取了一张就烛火点燃,化水服下。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符纸会起效,待会无论发生何事,你们都不得慌张。再过上一盏茶的时间,效用会自行消失。”我放回那茶盏,坐在草团上。
“老师能否告知这符纸的作用?”谢怜看着桌上那三张相同的符纸说道。
“马上就会知道了,你们现在开始临摹。”我指着那三张符纸,对他们道。
他们虽还想问些什么,但还是动手画起来,而我则是在符纸起作用后仰天一倒,气息全无。
外人看来这是具尸体,因为体温已经降到常温以下,而且没了呼吸,皮肤和肌肉也变得僵硬、发白。但灵魂则是暂时脱离了身体,以不同与鬼魂的形式在外界漂浮着,这是活魂。
见我倒地,三人匆忙放下笔,前来查看情况。慕情将手放在我鼻前探息,摇头道:“没有气息。”
风信有些怀疑的用手抬我的手腕,那腕关节僵硬得好像死了几天的尸体,皮肤也是硬得像块石头。
“这,这是死了吗?连手腕都不能弯折。”风信又继续道,“会不会是符纸有问题?总不该教我们这种法子吧。国师也没提过,更何况国师与她同门。”
“我也未曾听国师说起过,但老师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得慌乱。或许她教的符文就是这种效用。”谢怜道。
“这又无用?还不如将对手全打趴下来得实在,假死只能撑一会,她不是说一盏茶后效果消散吗?”风信道。
“多学些总不该害你吧。”慕情反驳道。
风信刚想发作被谢怜压了下去,再斗嘴两人就成语接龙。
“这已然一盏茶的时间,她为何还没动静。”风信看了眼一旁的香炉,那线香烧了快一半,而我还是躺在那一动不动。
“再等等?还是去找国师?”慕情道。
谢怜皱起眉头,再三确认那香烧得差不多长度,也确实过了我说的时间,忙道:“风信,快去找国师!”
风信听罢立马往外冲,被我拉住后衣领。自己差点没被他带翻。
“都说了别慌张嘛,我还能失手不成。”
我拍了拍身上粘的纸灰,又拈起一张符纸来。
“只要大致形状准了,效果不会差。我这符纸是特制的,对符文要求没那么高。但是你们临摹时必须照着这画,这几张标准。”
“还有你,说什么无用,他明明是智多星。万一哪天用上了,当然我更希望你们用不着。我这还有断头符、敛息符、消音符。对神仙可能没什么作用,但糊弄常人是足够的。当然,你法力越高深,其效用越强大。”
“那你说说这有何用?”风信有些不服气道。
“若是你哪天需要以死人之躯去往何处,这符纸不就起效了吗?”我说道。
“这世上哪有你说的这地方。”风信道。
“那我说我见过脖子有十几尺长的鹿,还见过装人的铁盒子在天上飞、水底游,你觉得这是真是假?年轻人,不要说的太绝对,万一遇上了,有备无患。”我拍着风信的肩说道。
他们这年龄属实有些小,放在现代还是读中学的学生。就算是谢怜,飞升时也不过十七岁,更何况现在还早着呢。
“你真见过?”慕情插嘴道。
“铁盒子?”我疑惑道。
“不是,鹿。铁盒子听着像是仙人的法器。”慕情摇头道。
“就叫长颈鹿。”
三人听罢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没再多言,继续抄那符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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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皇极观教练头,我应该干什么?大声说出来。
风雪山神庙!!
不是,我没林冲那体格就别去凑这热闹了。
这里说一下皇极观弟子的日常作息。
皇极观的弟子以清修为主,晨起后做一个时辰早课,然后是武练,或者是符文等等的教导,下午是抄写经文或者自行修炼,王城附近若是有邪物出现,观里是会派有才的弟子去解决的,晚上还有晚课。修道的分两类,文和武,学武的必须以文为先,有了基础后方便后续教学。
皇极观秉持放养式教学,文库的典籍足够他们自学,成才与否看你悟性以及人脉资源。如果人缘不好,文库的看守员甚至不会放人进到某些藏书区域。简而言之,靠钱、靠悟性。
慕情若不是因为谢怜慧眼识珠,可能得摸爬滚打好几年才能熬出点头,但被提拔上来也有坏处,比如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
我刚来皇极观时,也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弟子,背地里说我和国师有什么关系,传得乱七八糟,靠衣带关系上来的能有什么本事。然后被我拿绳子吊在太苍山后的瀑布底下冲了一天的澡。之后就没人敢再说我坏话。
说真的,那些有本事的根本没功夫管这么多事,只有菜狗爱叫唤。
皇极观的弟子每逢初一、十五或者节日,可向观里管事的人请假回去省亲,我放心不下店里的事,故而有时借口嘴馋下山买糕点,顺路去看看红红儿。
客栈没了我坐镇,对门的铺子果真撤了下去,戚容见这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便不再自讨无趣,不过几日就找了其他乐子。
红红儿在友人的照料下过的不错,起码比之前结实多了。几个月没见又往上窜了一节,但还是比不得其他同龄人,从小缺营养,后期能补回来算是大幸。
红红儿扒拉着我的衣袖道:“半夏姐,你是不是又得几个月才回来一趟。”
我揉了揉他脑袋,故意把那头发揉成鸡窝状,他也不反抗。
“半个月回来一趟,你跟着老七多学些东西,还有你那字,必须练。”我从桌上抽出红红儿抄的账本,指着那鸡脚踩出来的字说道。
“写不来…姐,你教我画符好不好,我不想写字。”红红儿对练字表示极度抗拒,臭着脸看账房先生。
“不行,字写的太丑,符文会失效的,你必须得练字。老七,记得啊,一天让他练满十页纸,少一张都不行。”
我又同账房先生老七比划了纸张和字的大小,纵使红红儿多不情愿,为了学符箓,必须练好字。
账房先生见红红儿老实地去练字了,才到我跟前说起其他事。
“这孩子先前教人打了,背上有瘀伤,是用竹条子抽的。问他也不肯说,估计是家人打的。”账房先生叹气道,“也不知造的什么孽,生而不养,那父亲真是个畜牲。”
“他必须得回那家去吗?”我看着乖巧的红红儿有些心酸。
“要是不回去,那家人会寻来,说什么会坏了他们家的名声,造谣他们苛待孩童。我也不敢多问,惹不起。对了,他身上那件衣裳,要是穿了回去,再过来时又会换成破旧衣裳,老板娘你是心好,但平白让这家人占便宜也不是回事。”账房先生继续道。
“拿套新衣裳,我去找人打些个补丁。”
账房先生恍然大悟,立刻给我取来给红红儿备好的新衣裳。
时隔几个月,我拿着那新衣裳再次敲开了那老太的门。老太一见是老熟人,很是热情,之前在店铺的几个月,我隔三差五会找她补衣服,别问,问就是那衣服被我缝坏了的。
小院子里似乎还有其他人,隔着老太,那人的黑衣裳愈发让我觉得眼熟。
“娘,你可以不用接这些…”那人错开身子朝我这看来,瞬时哑然。
而我也好不到哪去,怎么去哪都会遇到熟人?就算哪天你跟我说,账房先生是君吾扮的我都不会觉得惊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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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有些卡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