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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被窝的呢喃 ...

  •   罗波把她锁在顶楼的那个房间。

      其实根本用不着锁,她伤得太重,血液里乱窜的激素使她一直很疲惫,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六个小时在睡觉,醒着的时候脑子也一团乱麻。
      尤其是她的腿,水肿得厉害,一按一个坑,好久才回弹。
      这样的她,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除非从窗户跳下去。从十几楼的窗户跳下去,哪个身体部位着地都活不了。
      不知怎的,那个梦,那个白色晨衣的长卷发女孩,那个顶楼,总是挥之不去。

      狱医每天过来看看她,掀开她盖腿的毯子,拿着小锤子锤她的膝盖,然后摇摇头,又拿起针筒,犹豫了好久,最终也没有打下去。
      “莉兹小姐现在是公爵亲口承认的人,出来什么意外实在不好交待。”

      “但是沃斯先生一直都在给我注射。”

      狱医收拾药箱准备离开,“总得先让莉兹小姐活着吧。”
      然后他合上毯子,偷偷地夹了一封信。

      咔哒一声门关上,她打开了那封信。

      那是来自菲尔的信,他说她以为她又跑到那里玩去了。比特律少有晴天,一年中有半年在下雨,另外的半年中,一半是阴天,一半是晴天。
      而她最喜欢阳光,经常翘班,独自驱车去其他城市晒太阳。结果快两个月都没有消息,他这才开始找她。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救你。”
      真是的,干他什么事,就算他早点找她,也救不了她,她可是在黑海监狱啊,大莱帝国级别最高的监狱之一。

      她转头把信放在烛台上烧了,求菲尔还不如求公爵,既然公爵承认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肯定会救她的吧。

      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一阵晕眩再次袭来,好像喝了几升劣质酒精勾兑的苦酒,她迷迷瞪瞪地睡了。

      仿佛是为了促进她的睡眠,天空拉上了帷幕。黑压压的云盖住了澄澈的天,世界蒙上了一层灰色,风雨欲来。
      雨开始下了,打在监狱的建筑上,却是不怎么好听的,好似有冤魂在哭泣一样,在这样的氛围下,她毫无疑问做了个噩梦。

      她觉得是恶梦。
      她变成那个女孩了,在她落地的瞬间,有一双手想接住她,无疑,那个高度坠地,如果真的接住她了,那双手也就废了。
      但那双手只是擦过了她的衣角,鲜血在她身下汩汩流出。

      幸好,他没接住我。
      莉兹无比肯定,这个念头绝对不是她的,而是那个女孩临死前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幸好他没破坏她自杀的愿望,还是幸好她没伤着他。

      那个人没有搂着她哭得痛彻心扉,撕心裂肺,他欲碰不碰,几次伸手缩回后,他好像在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莉兹小姐,莉兹小姐,莉兹?”

      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伸进她温暖的被窝,贴着她的脸颊?
      她睁开眼,一群放大的脸把她吓了一跳,罗波举着固定的台式电话,把话筒放在她耳边,其他人则拉着电话的电线。

      电话的另一头还在耐心地唤她的名字,醇厚的低音,电流的滋滋声让这声音更加性感。

      脑袋宕机了一下,她终于把这个声音同记忆里的重合,难得,过了两个月她还能记得这声音。
      “我是莉兹,我在。”

      “身体怎么样?腿还好吗?”
      他此时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张照片,监狱,背上的少女,蒙眼,伤痕的身,浮肿的腿。

      外放的声音很大,声音覆盖了半个房间,而围在她周围的人,一个个皱着眉头,竖着耳朵,生怕听岔了一个语音语调。
      按理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好好斟酌。

      然而,她人已经迷糊好久了。
      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被被窝的热气熏得血色上涌,粉红粉红的。然后很自然地接过罗波手里的话筒,那只手连同话筒一起缩进了被窝里。
      也没起身,把眼睛重新闭上。
      “不好,我身体不好,腿也不好,没精神,也走不了。”
      被窝里的声音闷闷的,她说话还带了鼻音,就好似在和亲密的人撒娇抱怨一样。

      罗波压住了抢回话筒的冲动。为了听清他们的通话内容,周围人的动静更加小了,甚至呼吸时胸腔也不敢有太大的起伏。

      霍德华许久没说话,他抬头看了眼站着的人。
      那人也听到了莉兹的话,心虚地抬眼瞄了下公爵,正好和公爵的眼神对上,公爵的眼神明明没有任何情绪,他却吓了个半死,赶忙扑通跪下。
      这人是看守莉兹的狱警,他是公爵安插在黑海监狱的,当时他得到的命令是,莉兹需要吃点苦头,受点伤,才好拍出点什么来。
      这下看来,伤太重了。

      霍德华道:“一支医疗团队正随着南征二号军北上。”
      南征军是当初陪着霍德华家族打下南部半边天的军队。

      “可是我觉得我好不了了,我再也不能跑不能跳,只能坐在轮椅上,一辈子,可是我才十八岁,我记得公爵十五岁已经可以骑马杀敌了……”
      她话里话外抱怨了好多,说到后面,眼泪直流,呜呜咽咽,前言不搭后语,胡说八道。

      罗波等人冷汗直流,拿着电线的手都在发抖。这是怎么回事?莉兹明明不是公爵的人,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公爵说话,就像就像,就像她真的是公爵的地下情人,那个报纸上说的,比特律情人。

      很快,他们放下心来。
      公爵那边只说了那两句话,便一个字也不吭,只是莉兹一个人的独角戏。
      摆脱,虽然公爵对她有点好感,想要接她出狱,她也不能这样消耗为数不多的好感吧?
      而再仔细听听,她几乎是以一种抱怨的语气命令道:快来接我,快来快来快来,立刻立刻马上。

      他们觉得是公爵良好的修养才让他没有挂掉一位女士的电话,他们听到他在莉兹密不透风的话的空当里说“嗯,我知道了”,然后迅速挂掉了电话。

      他们弯得越来越低的腰也迅速直了起来。
      几乎是抢过话筒,懒得搭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重伤就重伤呗,过两天直接把她卷铺盖送到欧古庄园,也无伤大雅,反正公爵也只不过为了尽早把这个事压下去,承认莉兹接走莉兹然后随便扔到某个角落。

      还没过两天,又一则报道刊登,是上一篇报道的后续,附上那张图片。
      题为:黑海监狱虐待,公然挑战公爵。
      他们才恍然大悟,根本不是什么莉兹不莉兹,情人不情人,那只是一个理由,一个工具人,霍德华公爵的真正目的是黑海监狱。
      重点不是什么医疗团队,而是南征二号军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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