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全书大佬》不鸣蛙

15、心魔

　　“阿岚，福利院后山开了一大片的油菜花，快跟上，我带你去看。”
　　宁岚怔怔地望着不远处正招呼她一起走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算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破旧的衣服，面容平平，唯有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睛清晰可见，黑色的眸子似深潭，可望过来的神色却又那么炙热和明艳。

　　“小......地瓜？”宁岚生涩地吐出几个字，明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字，此时却那么晦涩拗口。

　　宁岚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难懂，像是许久不见的故人重逢，又像是割舍不下的情感重提。

　　她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

　　“宿主，这并非真实，只是心魔幻境。”系统检测到危险，当即提醒道。

　　谁料宁岚的声音出奇的冷静，道：“我知道。”

　　就连系统也忍不住意外。
　　这种程度的幻境，哪怕是化神都会中招，更何况宁岚这个筑基。

　　“那不是小地瓜的脸，小地瓜在消失的那天晚上，我发了一夜高烧，醒来之后我就不记得他的脸了，唯有那双眼睛，我还记得，说来也可笑，对我最重要的人却被我忘却了。”宁岚感叹的语气中饱含惋惜。

　　“不过这么看起来，这幻境当真是逊，这都没能帮我想起他的脸。”

　　系统：“这个幻境很危险，请您根据我的指示......”

　　宁岚丝毫没听系统的比比，紧接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却忽然“哎呦”一声猛地蹲了下去，接着挂着哭腔道：“小地瓜，我脚扭了，你来扶我一下嘛。”

　　“小地瓜”在犹豫，迟迟没有上前。

　　“真的很痛哎！你也不想我看不到油菜花吧？”宁岚等着无辜的杏眼，继续发动着萌妹攻势，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挤出两滴眼泪，接着把头埋在腿上，就是一阵抱膝痛苦。

　　看呆的不仅是“小地瓜”，还有完全检测不到宿主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系统。
　　系统：“？？？”这是什么表演？

　　原本“小地瓜”就很犹豫，见状挣扎了片刻后，还是选择退回了到宁岚的身边，朝她伸出手道：“阿岚，我扶你。”

　　宁岚握着他手的瞬间，原本的抽泣戛然而止，只见她抬起头笑靥如花，嘴巴里却恶狠狠地道：“好......呀！”

　　没等“小地瓜”反应，宁岚三两下就把他摁在了地上，拳拳到肉，边打边骂：

　　“三年，不声不响就不见了！”

　　“跟我说永远不会突然离开，都是屁话！”

　　“姐福利院那么多小弟，怎么就不开眼选了你真心对待？”

　　“还玩消失，还装深情，让你装，让你装！”

　　“装什么不好装地瓜，姐的白月光你也敢装？”

　　末了，宁岚嫌气没出够，召唤出锤子又补了几下，直锤的那个替身摁进地里抠都抠不出来才算完。

　　做完一切，宁岚才稍微舒心了些，站起身扑打了两下蹭脏的裙摆。

　　系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宿主是在扮猪吃老虎了，这演技这手段这速度，当得上有勇有谋。

　　要知道这心魔幻境，一旦中招，任何人不死也要扒层皮，然而被宁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破开了。

　　系统忍不住夸赞道：“宿主你好强！”
　　却见宁岚摆摆手道：“出气罢了，你刚才说这幻境怎么破来着？”
　　系统：......夸早了。

　　只维持了三秒的滤镜破碎。
　　系统默默指了指天空。

　　只见这世界开始缓缓化作烟雾，一点点的消失殆尽，露出外面一方水墨天地。

　　“这是...？”

　　宁岚看向外面，水墨天地中除她之外的人，皆席地而坐，蹙眉闭目。

　　宁岚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疑惑道：“他们不能揍自己的心魔吗？”

　　见识到宁岚彪悍一面的系统，只敢默默在心里吐槽道：“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心魔当小弟？”

　　最后宁岚停在洛山麟的面前，摸着下巴打量着双目紧闭的洛山麟，玩笑道：“你说他是不是和我白月光还挺像的？到时候我给他来一出退婚外加替身白月光的戏码，肯定直接能把他的情绪值拉满。”

　　“要不，您也揍他一顿出出气？”系统倒是挺想让谁揍宁岚一顿，让他出出气的。

　　“打男主？我有几个脑袋啊？”宁岚白了一眼，“我是装作死女配，不是真的作死女配好吧。”

　　“不过......”宁岚看着洛山麟闭目痛苦的样子，问道：“我能进去揍他的心魔吗？”

　　“眉心注灵即可。”

　　宁岚照做，两指注入一点灵力，点向洛山麟的眉心，接着宁岚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再次睁开眼睛，便来到一片黑雾笼罩的世界，一团又一团充满了邪恶气息的黑气来来回回在世界上空翻滚、徘徊。

　　仰望此景，宁岚不禁感叹道：“不愧是男主，初出茅庐就把魇气当心魔，事业批狂喜。”

　　宁岚循着重重魇气中的一点光亮走了过去，远远就看见洛山麟闭目盘腿端坐在地上，脸上表情痛苦，任由盘桓在天上的魇气一道又一道的冲向他的身体。

　　“洛山麟。”宁岚冲他喊了一声，踏出一步，周围景色却忽然一变。

　　花海，稚童，笑语，双亲。

　　无比温馨有和谐的一幕，让宁岚不禁恍惚，这算哪门子的心魔。

　　然而下一秒，那看不清脸的双亲便走向了幼年的洛山麟，两人钳住他的双手，将他推下了花海尽头的深渊。

　　巨变来得太快，不容宁岚反应。

　　“不要——”待她喊出来的时候，场景已经回到了魇气翻滚的那个世界。

　　宁岚呆呆地站在原地，还向前伸着的手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幕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她清楚看见了幼年版洛山麟眼中的恐慌，亦如当年站在福利院门口的她。

　　仿佛被世间抛弃，独留孤寂。

　　宁岚从不相信感同身受。
　　因为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切实的痛。

　　宁岚喘着粗气回神，却无法停止回想那一幕，想都没想便再次踏步向前，依旧是这个场景。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狂奔，但终究还是失败。

　　宁岚一步步地向前，一步步执着着尝试，不断地靠近着危险中心的洛山麟，哪怕越接近魇气精神力受得折磨越严重，宁岚依旧没有停止。

　　即使她如此坚持，在那个花海的场景里，她依然失败。

　　越是这样，她越是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她现在只听得到自己心底最直接的声音，她想救他，也想救自己。

　　“啪嗒，啪嗒。”汗水滴落，宁岚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步，她与洛山麟已经近在咫尺，可魇气同样也没有放过她，强忍着纺锤钻动头颅般的疼痛，她不曾停下脚步。

　　此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为了任务？为了积分？还是为了同样被双亲抛弃的童年。

　　宁岚咬着牙，再次踏了出去，而这一次......

　　“洛山麟！”她拼劲全力的向前狂奔，她知道在这段心魔里，她拉不回他。

　　但是......

　　宁岚在他父母将他抛下深渊的那一刻，纵身一跃，将年幼的洛山麟搂进怀里，如同搂住另一个时空里被抛弃的自己。

　　她从不将被抛弃当作执念。
　　却终究忍不住遗憾。

　　如果能再遇见曾经的自己，亦或是如今的他，她只想说：

　　“你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说罢，她紧紧抱住年幼的洛山麟，以自己的身躯为底，落进深渊下无尽的魇气之中。

　　怨念，恨意，贪婪，仇恨......

　　魇气包裹的无数种情绪，如同一道道利刃，将她千刀万剐。

　　宁岚不曾想过会为别人而死。

　　甚至对方和她的关系还界定在一个模糊的任务目标和攻略者之间。

　　但她并不后悔。
　　就当是弥补她童年遗憾的附赠产品吧。

　　疼痛逐渐将宁岚的大脑占据，让她不得不停止思考，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唔——”

　　紧闭的眼，放大的脸，宁岚无力挣脱，残留的意识在抵抗，而疼痛的窒息又让她贪婪的吸收着洛山麟渡给他的氧气。

　　找回意识的宁岚直直地望着洛山麟缓缓睁开的眼睛。

　　她也不知道，这一刻她看的是洛山麟眼里不着一丝渲染的黑，还是这个即将如烟尘般消弭于无声的界。

　　“为什么救我？”洛山麟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为什么？
　　宁岚也很难解释刚才那一刻自己复杂的心境。

　　却脱口而出道：“因为喜欢你啊！”

　　可说完，又后悔自己嘴比脑子快，她最终的目的是退婚，这刚才这个心魔却让让她设身处地的狠狠共情了一把，现在的宁岚属实不愿再用这种先给予再伤害的方式，为自己谋取积分了。

　　因为从前的她只是把他们当成书中的人物，笔墨构造下的扁平角色而已。

　　可如今，共同经历了一遭之后，宁岚忽觉他们也是这般的有血有肉，也会痛也会念，便无法再切实的狠下心去伤害了。

　　洛山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却反而提醒道：“我若死了，锁踪藤当即失效，你或许会更安全些。”

　　说完，洛山麟紧紧盯着宁岚的表情，观察她的反应，而后者却丝毫没有这样觉得。

　　“男主疯了，他怎么会觉得他死了我会更安全？”宁岚甚至表现出了极度的担忧。

　　洛山麟将她全部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一片沉默。

　　半晌，洛山麟才率先起身，掸掉身上的灰尘，朝着楚华容走了过去。

　　宁岚起身，下意识想跟上去，走了两步才觉得不对，回身又看了看自己大师兄和方诚轩，好在这两人都已是破开心魔在即，再看楚华容那一脸痛苦甚至嘴角都溢血的样子。

　　好像确实应该救他。
　　宁岚只得继续跟上去。

　　宁岚拽着洛山麟的胳膊，看着他将灵力注入到楚华容的眉心。

　　“好吵。”
　　宁岚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周围的吵闹声，仿佛置身菜市场一般。

　　睁开眼睛，情况好像也差不到哪去。
　　是个管理极差的格斗场。

　　类似比武招亲的台子上，站了不止一个人，而台下围着的也在跃跃欲试的想要往台上爬，参与这场并不公平的......群殴？

　　“哇！”宁岚见状，忍不住感叹道：“他心魔挺杂啊！”

　　这男女老少，奇形怪状的，头上长角的，脖上带鳞的，忽闪着大尾巴的。

　　“他这别是把山海经当心魔了吧？”
　　“嘶——干嘛？”

　　宁岚捂着脑门，看着洛山麟收回手，一脸从容地抱着胳膊看起。

　　“敲我干嘛？”
　　“人都快死了，还不去救人？”
　　“他不是你兄弟？”
　　“你难道不是跃跃欲试？”
　　“......”

　　被说穿心思的宁岚哑然，因为她确实是打心底里觉得打这些玩意就跟游戏刷怪一样爽。

　　“那你干嘛？”
　　“你若有危险，救你喽。”
　　“......”

　　自打洛山麟突然变得坦然起来之后，宁岚反倒是吃不消了，高低嘴上也讨不到便宜，还不如去出出气，宁岚拎起锤子，一路锤了进去。

　　揍人宛若切西瓜，一锤一个主打稳准狠。

　　只是宁岚在场内杀的舒爽，却没看到洛山麟表面从容的人后看她，实际上已经将手缓缓背在了身后，将那些隐匿在暗处为心魔支援力量的魇气尽数切断。

　　无根的魇气失去载体，正欲乱窜，却被洛山麟牵引着收入手中，那些魇气越发汇集，他的手开始微微颤动，但他面上不显，只是侧脸浅浅的凹陷，勾出他后槽牙紧咬的痕迹。

　　宁岚则是畅通无阻，锤起人来越发得心应手。

　　“统子，你说我不会其实是个战斗型修炼奇才吧？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厉害了？”

　　系统：...你真的没感觉是心魔越来越弱了吗？
　　但是系统看了眼洛山麟，没敢说出来。

　　宁岚很快杀到了楚华容的面前，看着倒在地上任打任杀的楚华容，问道：“喂，死了吗？”

　　“没死就应一声。”

　　见楚华容还是没有反应，宁岚只好威胁道：“不出声我可弹琴了昂？”

　　“咳咳。”听到此，楚华容眼里才恢复了些许神采。

　　却听宁岚继续嫌弃道：“这点程度就不行了？”
　　好歹也是我压的男二啊！

　　恰逢一个心魔扑了上来，宁岚看都没看地挥着锤子落下，眨眼间那只心魔便被开了瓢，鲜血喷溅在楚华容的脸上。

　　引得他表情微微颤动。

　　只听得他忽然开口，用细小又不确定的声音问道：“若我的前方有千万人想要阻我杀我......”

　　“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在没死之前，就去干掉千万人！”
　　宁岚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掷地有声，在不大空间里，来回回荡。

　　同一时间，不止是楚华容。
　　洛山麟也猛地抬头看向了宁岚。

　　他翻动手腕，牵引着纷乱的魇气，这一瞬间忽然像是有了指引，只见他五指张开，那吸收之力一下增强数倍，接着挥手一握，牵引戛然而止，魇气在挣扎的瞬间，被洛山麟打回墙里。

　　“我原想着如何接纳你们壮大自己，却忘了我才是这力量的主人，与其顺从接纳，何不击败臣服？”

　　魇气被震慑后退，不再如先前般肆意涌入。

　　而楚华容眼里的光彩也一点点扩大，他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回旋着折扇高高飞起，抹过一个又一个脖子。

　　“喂，东西还要不要？”

　　宁岚指了指天空中悬着的桂冠，楚华容将收回的折扇再次飞出，将其击下，稳稳握在手中。

　　旋即，世界开始化为云烟。

　　与此同时，方诚轩和刘若帆也同时睁开眼睛。

　　几个人分别击破了剩下人的心魔秘境。

　　却到连俊的时候。

　　刘若帆的指间刚一接触，自连俊额间便溢出成片墨色，直接将这片水墨天地染黑。

　　“不好。”刘若帆此时收手已来不及，黑暗的巨兽从墨色中挣扎而出。

　　众人直面巨兽，如临大敌。

　　刘若帆却是视若无睹，只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二指，嘴里默默念道：

　　“我是师弟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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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岚——真·人生导师，嘴强王者也。
注：心魔幻境设定：只有深陷心魔幻境的人才难以对抗，外力可以干预破除幻境，如果破除者为受困者的心魔，心魔与破除者接触，则会导致心魔扩大化，殃及范围内的所有人，且心魔将会直接原地升级成为副本小boss（属于本修真界私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