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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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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沈栀清纤细雪白手腕的那只手略有些粗粝,不似因握笔磨墨而产生的,更像是舞刀弄枪而留下来的。
即便没有回头,一股森然的冷意亦顺着脚下向上蔓延,冰冷彻骨。
沈栀清缓缓转过脸,对上了藏在青铜面具之下的一双深邃凌冽的眼睛,无悲无喜,没有一丝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给看穿了。
男人虽身着华丽的墨色长袍,用暗纹绣出的银龙只在光线落下时才会显现。
他衣衫半敞,露出大片肌肉线条起落明显的肌肤。
半面穷奇面具遮住了他半张面容,只露出略显薄情的薄唇,和线条坚毅的下颔。
他的墨发只用一根墨玉簪子微微竖起,一副极其随性的样子。
眼前的人虽是看上去随性,但是沈栀清指尖微微一凉,清明的眼眸里倒映着男人的穷奇面具。
若是说九千岁姬澈是勾魂锁命的厉鬼,那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鬼神了。
他身上有矜贵、有身为上位者的威压,但是全部都充满萧杀的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敢在这宫中用“孤”自称的,就只有皇帝万俟晟。
沈栀清的父亲是国相,每每上早朝时都能见到万俟晟,但沈栀清却是第一次见万俟晟。
他眸光略微动了一下。
尽管不可避免的被男人身上的阴戾所影响,但是他方才说过的话还是起到了作用,这不就将万俟晟给激怒了吗?
“在这宫中,寻死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口无遮拦这天最好用,也最简单。”
系统点了点头,【宿主你放心作死,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你的所作所为一点影响的。】
就在沈栀清还在抬眸望着万俟晟脸上狰狞可怖的穷奇面具时,暖池中的楼祈闻从水中来到了岸上,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慌乱和着急了,他出水的声音有些大了,并且还带起了不少水落到沈栀清的脚边。
“陛下……”楼祈闻艳娇的眉头微微一拧,神色复杂的看向沈栀清,“乘玥年纪小,不懂事,还请陛下不要与他计较。”
他声音柔和,即便是在慌乱担心的情况下,咬字也非常的清晰,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慌张。
楼祈闻身上的薄衣还在向下滴水,先前在暖池中自然是不要紧的,但如今他站在寒风中,身上的那抹暖意很快就消散了,肌肤所接触到寒意皆如同冷刃狠狠的刺了过来。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楼祈闻就大概知道自己又被沈栀清骗了。
沈栀清并非万俟晟的新宠,若是,万俟晟就不会那么说了。
想清楚这点后,他在担忧沈栀清的同时,心中隐约多了一抹庆幸。
“乘玥?”
沈栀清与万俟晟挨得近,所以他能够更为清晰的感受到万俟晟低沉磁性的声音中藏着的森然冷意。
其实,何止是挨得近,他已经贴到了万俟晟的胸口,这倒不是他自愿的,只是万俟晟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过来,他脚下不稳,也就贴了上来。
此刻再动身离开万俟晟的身边已经不合适了,谁人不知万俟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若是想杀一个人,想杀便杀了,从来都不会取找那些借口来保全自己的名声。
何况……先前在来的路上,沈栀清的身子有些冻僵了,即便来到这暖池的周围要稍稍暖和些许,可是他的身子依旧没有彻底暖过来,如今靠在万俟晟的胸口上,倒是有源源不断的热气蔓延过来。
还是太不公平了,同样是血肉之躯,为何万俟晟身上暖的就像是汤婆子,而他就是那几天都不会融化的冰块。
系统:【宿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
沈栀清轻垂着羽睫,没有因为楼祈闻替他求情而投过去感激的目光,亦没有因为万俟晟冰冷彻骨的话而畏惧到全身发抖。
面具之下,万俟晟黑沉的眼眸细细地打量着沈栀清,随后视线落到了两个人相接之处。
似是有些察觉到了沈栀清心中所想,他淡淡的扬了一下唇角。
“乘玥,孤的皇后被人骗了,还在替别人请求,皇后你何时如此心善了?”
沈栀清还在发呆,忽然略有些粗粝的手指捻着他小巧的下巴,逼迫他抬起了头。
“这可是沈国相的三公子,沈栀清。”
楼祈闻得知自己又被骗了,原本就因为寒气入体而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略有些清瘦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摇曳了一下,潋滟的眼眸看向靠在万俟晟怀中的沈栀清。
这次沈栀清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极为诧异的转眸看向楼祈闻,对上了楼祈闻淡然美眸。
沈栀清想过楼祈闻可能是皇室贵族,或者是极为得万俟晟信任之人,再不济就是万俟晟的“男宠”了,可是他从未想过面前的这个艳丽如牡丹的人会是那个卧病在床的皇后。
难怪楼祈闻会向他承诺自己可以在皇后那里给他寻个好去处。
万俟晟的皇后是个男子?
这个亦不能怪沈栀清太过诧异,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万俟晟的皇后是个女子。
楼祈闻轻抿着发凉的唇瓣,好似一朵即将被垂落枝头要枯萎的花,没了刚刚绽放时的惊艳。
“原来是沈三公子。”
他轻扯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容,可是沈栀清却觉得他不笑时会更加好看。
万俟晟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沈栀清的下巴,手指缓缓向下,停在了沈栀清纤细的脖颈上,毫不吝啬的夸赞,“确实很漂亮,皇后,你若是希望,我将他赏赐给你如何?”
“皇后,只是你还记得自己如今几何了吗?”
沈栀清略微蹙了一下眉,抢在楼祈闻前先开口,“陛下,我不想要跟着皇后……娘娘走。”
说到“皇后娘娘”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太习惯,所以无意识停顿了一下。
楼祈闻先前因为沈栀清的出现而晕染在眼中的光已全部湮灭,只当全部都是大梦一场。
“是呀,陛下提醒的对,臣妾已经过了会春心萌动的年纪。”
万俟晟掐着沈栀清的手指又多用了一点点力,沈栀清的下巴上很快就多了一抹粉红。
“有些疼了,陛下。”
沈栀清想要转动一下头,但是万俟晟在他身上用的力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他摆脱不了万俟晟的手,但他又不愿意平白受了委屈,如果换了其他人物设定,他可能还会稍稍收敛一点,但是他的人设就是个作精,那他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
沈栀清的声音原是有些清冷的,但是他在沈府上是被宠大的,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遇到委屈不公平对待时,他的语气就像是在撒娇。
“孤弄疼了沈栀清?”万俟晟意味不明的勾着唇角,手上的力道倒是轻了许多,指腹轻轻地揉了两下被他弄出红印的地方。
不过如此一下,红痕晕染的更多了。
楼祈闻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来,“陛下,臣妾先告退了。”
万俟晟看中的人,他不能染指。
他得做好这个皇后,对他,对沈栀清,都有益处。
只是,楼祈闻想要离开,万俟晟却是没有想过就这样放过他。
“皇后,孤给你寻到了新药,你这不能人道的病……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楼祈闻呼吸微微一滞,纤长的羽睫不安的轻颤,“多谢陛下。”
他转身用冻得发僵的腿脚走离了这里。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很是艰难的事情,但是他习惯了宫规礼数,他这个“皇后”,就算是死,亦不能丢了礼数,所以他能像是一个皇后般的走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