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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移觉?不,钞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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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饶几乎立刻否决。“并不是要调查他是否要害我,而是阻止他的死亡。”
何一写字的手停顿下来,两条宽眉拧在一起,抬眼看他,非常诧异:“假设这件事发生受害者不是你吗,为什么要阻止他的死,他死了不是正对你有利?”
“你说的没错,但他有一个妹妹,籁尤泠是她活下来的唯一的机会。”顾饶的内心搅动一下,也许籁尤泠说的对,自己确实天真,但如果让他放任一个有着花样年华的女孩去死,是万万不可能的。
何一脸上的疑惑更重,两手交叉柱在下颌问道:“顾先生,我这人说话直,既然你关心她,你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提供经济上的援助?”
“这不是我做事的原则。”顾饶只简单的说了一句,再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不管对面人能不能听明白。
他撩起额前的白色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阳光从不怎么干净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颈间白皙的皮肤上,衬托出他独属于年轻人的清爽帅气。
笔记本画了一条弧线,何一拿笔的手发软,眼神发直看向顾饶,他被这一幕看呆了,坐在吱嘎乱响的老板椅上轻轻咽下了唾沫。
顾饶放下头发,几缕白毛顺从的恢复原位,他回过神来,与私家侦探先生眼神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他发现何一的瞳色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闻起来像黑巧克力的味道,微微发苦。顾饶从小到大喜欢巧克力,不由自主的多盯了一会儿。
他想起来,两个人对视超过三秒,证明两个人互相有好感,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他们的视线僵持着,还是何一率先躲开他的目光,顾饶也跟着移开视线。
何一清了清嗓子,略微尴尬开口:“对不起,顾先生,自从你躺下来和我叙述你的白日梦……不,即将发生的事情后,我就不是十分清楚你是否真的需要委托,更何况你要我阻止一件不存在的事,我认为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委托十分离谱?”顾饶语气淡然,早就清楚他想说什么,虽然很失落,还是朗声笑出来。
“我记得他们也是这么说的,我之前向很多有人寻求帮助,他们都拒绝我,所以我想最后在你这里碰碰运气,或许有一个人会理解我。”
“罢了,不行就算了,我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顾饶从露馅的破沙发爬起来,朝何一挥挥手,干脆利索抬腿就走,“那我就不打扰了,谢谢你愿意听我的陈述。”
“慢走,不送。”
何一微微点头,合上笔记本,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把脚放在桌面上,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里,乱糟糟的黑发下一双深邃的眼睛目送他离开。
“好好一孩子,看着不大,神经兮兮的。既然想帮助别人,就直接给钱好了,还坚持什么原则,我是不能理解艺术家的思维喽。”
趁着晨光明媚,阳光大好,他放松身体,正好补个觉。
他这穷私家侦探,多接到的是妻子委托调查丈夫与第三者,经常在夜间工作,睡眠常常不足。没钱租好房子,好不容易租到一间相对便宜点的房子还是漏风的。
清晨的风吹过破洞,如同小型交响乐团,反倒衬得室内一片寂静。何一闭上眼睛,窝在椅子里面,耳边风声又起,觉得十分惬意。
睡意朦胧,渐入佳境,美梦氤氲,屋外突然传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引擎发动声,生生将他从梦里面扣出来。何一心脏病差点被震出来,老板椅也随之一阵颤动。
他赶忙慌张站起来,生怕淘来的椅子给自己屁股开个天窗,内心有点忐忑:“真不是钩机来拆我房子的吧,房东真他喵的黑心,租我个危房,怕我付不起房租,想赶我走是吧。”
一边说着对房东的不满,一边随手披上自己起了球的长风衣,大步流星跑出屋子,到外面一探究竟。
立着“私人委托”的广告灯牌的破旧平房是何一的工作室兼休息室,他不没有委托的时候,就待在里面睡觉。在这种地方立广告牌也没什么用,因为没多少人会来这种城区,但何一的客人说多不少,他不至于被饿死。
这一带属于F市的老旧城区,遍地是低矮的自建平房。因年久失修,墙壁饱经风吹日晒成为深褐色,看起来肮脏极了。
被废弃物品占据的泥泞道路,勉强留下可供车辆通过的空间,在那里一辆银灰色超跑刚刚被车主启动,发动机正在低速运转,轰隆声就是引擎发出的。
流线型的车体,如此光滑完美,在周围的衬托中显得格格不入。
“呦,豪车啊。”何一发出赞叹,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老旧城区看见这种稀罕物。从个性鲜明的车标,到彩虹红白双线的车尾灯,他都仔细看过。
车内一头白毛坐在驾驶位,何一这下明白了,方才那位神经兮兮的青年原来是位有钱的主。
狐狸眼溜溜一转,他若有所思,用力摩擦几下长风衣的卷边,用静电将他们暂时捋顺。头发也用手顺过,挺起胸膛,完全没有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
何一天生肩宽窄腰,长风衣正好把他身材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迈着模特步朝驾驶座走去,他绅士般轻轻敲击顾饶的车门。
“何侦探,是你,有事吗?”顾饶看见他,有些奇怪,缓缓降下车门,疑惑问道。
何一随口编了几句:“顾先生,你最后说的那句话令我感触颇深,我想了很久,天下间谁不想被人理解,人与人之间有太多隔阂,所以我愿意接受你的委托。”
“你愿意接受我的委托了?”顾饶很高兴,真以为有人愿意理解他,当即跳下车,按住他的肩头。
“当我从高架桥看到你的广告,我就知道我应该再试一次。”
他说的广告是贴在高架桥入口处的一则小广告,非常不起眼,顾饶不知怎么的一眼就看到它。
何一满眼只有辆豪车,他体会不到顾饶感动的心情,自顾自乐呵呵地回他:“我也不该拒绝你,所以我回来找你了。”
顾饶的眼眶湿润了,他有些想哭。
“……而且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精通各种调查……”
顾饶还沉浸在情绪里面,完全没听他的自吹自擂。“谢谢你,但方才你说这是一件尚不存在的事,对你会很有难度。”
“我曾经也解决过大案,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带你看看我获得的认可。”
何一带着顾饶回到那间漏风的破屋子,他停在一面灰突突的墙壁面前,墙上面用布遮挡住几架长方形的物品。
“看,这些是我能力的证明。”拿掉布,顾饶看见那些物品是几面锦旗,除了有些掉色,都保存的不错,看得出来主人很珍惜它们。
“这一面是我帮助王女士找回偷走的钱包,这一面是我帮黄先生摆脱拜金女,还有这一面……”何一越说越多,恨不得每一面锦旗的故事都对他说一遍。
顾饶大致浏览一下锦旗的赞美诗,眼睛放大,咧嘴笑出来。
只见那面锦旗简短写了几个字:感谢何侦探,帮我摆脱渣男人。
“你的委托人还挺幽默的,他们很信任你。”
“感谢你的夸奖。”何一重新坐回老板椅,这次他坐的很直,不像刚才那么随意,因为他的对面是一位财力丰厚的先生。
顾饶收回目光,“找回失物,摆脱某人,这些与我的委托有关系吗?阻止死亡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沉稳的笑声传来,何一胸有成竹道:“找回失物,摆脱烦人的家伙可一点都不简单,从毫无头绪的描述,甚至根本没有线索中完美完成委托,都是考验一名私家侦探对信息的解读能力。”
“阻止一场死亡,也是收集信息,在有限的时间来获得足够的信息。”
何一语气沉了沉,笑的高深莫测:“顾先生,你知道你有一项非同寻常的能力吗,就在刚才的叙述中,我察觉到了它。”
“什么能力?”顾饶满腹狐疑。
“是移觉。”
顾饶摇头,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词,这类知识是他的盲区。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移觉,但是你的反应更加强烈。我注意到你在陈述夜店的嘈杂环境时,使用了红色的皮球,把音波的冲击描述为有颜色的实质,这就是移觉。”
“还有你把籁尤泠的生命比喻为有形的毒蛇,这也是移觉。”
“巧克力也是移觉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用在意我,你继续。”
“没什么神奇的,其实这也是一种信息差。”
“还有疑问吗,顾先生。如果没有,我们可以开始梳理委托了吗。”
顾饶摇头。
“那好,我们言归正传,重新回到委托上来。首先,第一个问题:籁尤泠是谁?”
“你不知道他是谁?你平时不接受工作之外的娱乐活动吗,比如看电视?”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很忙的,而且除了农业频道,我几乎不看其他节目。”
“他是明星。”顾饶看土包子的眼神看他。
“明星?能和他扯上关系,那你是谁?”
“我叫顾饶,是顾氏集团顾延达的儿子。”
“哦吼,原来是顾延达的儿子啊,怪不得!”何一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心里面乐开了,把“这么有钱”四个字咽下去,免得显得他图谋不轨。
顾饶笑容单纯,他不知道,几分钟前刚被自己视为知己的何一,不是看同情他的遭遇,而是看中了他的钞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