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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诈骗局 ...

  •   山神一手捋着到胸前的花白胡子走进客厅,看到桌上摆放好的麻将眼睛都亮了起来,赶尽说道:“最近我运承东方,老朽就不客气了。”说完一屁股做到东边正对门口。

      红菱拉着贺知起身,贺知坐在北边,红菱西边,天歌南边。

      山神呼啦着牌问道:“咱们怎么个打法?”

      天歌道:“您是长者,您说了算。”贺知和红菱诡异而会心的偷偷一笑。

      山神正中下怀道:“老朽年纪大了,咱们简单点,混吃混碰大乱炖如何?”

      天歌点点头道:“一切随您。”

      随后各家垒起牌,摇起骰子,恰好山神坐庄。

      宁五觉得无聊,进到里屋静躺在摇椅上,心里把所有事想的明明白白,眼泪却依旧止不住的往外流,宁五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矫情过。

      曾经他还能期盼一个轮回来世,可惜万事如梦一场空。

      此时客厅已经热闹起来,各种“碰”“吃”“杠”“胡”都是红菱一家,天歌全程点炮,红菱没心没肺笑的欢实。

      宁五突然想起自己从堕云层家里拿回的手机,起身到自己床榻边,从枕头底下取出,重新躺回摇椅,他想翻翻自己的过去,发现他一无所有,这个让他曾经沉溺其中的小盒子,直到此时此刻没有一个字一张照片是属于他的。

      外面红菱又赢了一把,又是天歌点的炮,红菱嚷嚷着让大家给钱。

      宁五不禁嗤笑一声心道:“裤子都输没了,真是心大,就你全程点炮,显的你钱多吗?技术不好就不要充能了嘛,钱都输完了……看我走了你以后怎么过……”

      宁五突然又是咯噔的酸了一下。宁五将手机放在袖兜里,抬手擦干净泪痕,起身走到客厅,躲闪着窜到院中洗了把脸。

      明月当空,星河如珠函幽育明,风卷梅花落,

      宁五站在院中仰起头,脸上沾着水,清凉舒爽,深深吐出一口气,脑子里的阴郁也随之清了空。大好的日子就得好好过。

      天歌不停的放炮,宁五站在屋外都能感觉到红菱笑的后槽牙都爆出来了,肺管子都能看见,侧过身看着屋里低声道:这么大年纪也不怕笑背过气去。

      宁五拿袖子擦擦脸上的水,从厨房拽出烧火时坐的板凳进了屋。直接坐到天歌身后。

      此时他们才注意宁五出去过,贺知摸牌的间隙侧目看了一下宁五调侃道:“看来是有人输急了,过来监工了。”

      宁五倒是坦然反驳道:“我着什么急,那是他媳妇儿该干的事儿,输的满世界裸奔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五尴尬道:“我自己无聊,过来看看,谁急了……”

      贺知笑笑又故意拍拍红菱的胳膊道:“家里有个管事的就是不一样,不像咱们输的剃光了头发都没人心疼……”

      红菱因为大笑一张小脸通红,两只袖子都叠到了小臂处,也是用眼尾扫了宁五一眼:“大侄子,观牌不语,别挡我财路,等赢了请你吃大餐!”

      宁五看了一眼天歌的牌,卡四万马上就胡了,但天歌捏起一张三万就要打出去。

      宁五咬着牙支支吾吾道:“你不再考虑考虑吗?好好看看牌。”

      天歌不以为意:“没错正是此牌”说着就要抬手扔出去,宁五马上按住道:“你再好好看看。”

      此时山神有些急道:“我说青冥司君,到底是你打还是他打?”今晚山神也是输的厉害,脸上的褶子都快拧成了疙瘩,胡子都刀乱了,

      宁五:“当然是他打。”

      “最烦那种俩人一起看牌的,磨磨唧唧。”贺知白了一眼宁五,

      “别胡说,我就是提醒提醒。”说完宁五松开手无所谓的甩了两下“打吧打吧,真不知道是会打还是不会打。”

      天歌把牌一出,山神怔了一下脸上的疙瘩瞬间解开,捋着胡子大乐:“胡了!哈哈哈啊哈老朽胡了。”

      等山神笑完,红菱忍着笑,不好意思说道:“山爷爷,对不住,我也胡了……”

      山神脸上最后的笑纹还没落下凝在脸上,不知是该落下还是再提起来,似笑非笑有些窘态,将牌恋恋不舍的放下,语气透着酸道:“红菱丫头今天手气真好啊……,年轻旺气盛,都截了山爷爷我好几把了……”

      天歌忙说道:“山神可听过人界一句俗语?先赢得是纸钱,后赢是金山,山神莫急,后面有的是运气在等您。”

      山神干干的笑道:“青冥君说的是,说的是”说完大家开始呼啦牌。

      宁五将脖子扭到一边暗自嘀咕道:“放屁的劝拉屎的,自己都输光了还安慰别人。”

      天歌边码牌边随口问道:“山神听说你又卖了一座山的管辖权,还挨着不寿山?”

      山神听完翻个眼骂道:“胡说,都是谣言。”

      天歌道:“那不寿山还在您这儿吗?”

      山神光顾着码牌,敷衍道:“那是自然,不寿山是什么地方,别说老朽不干这有损公家的事,就算真的谁敢卖,谁又敢买?”

      天歌道:“也是,那现在不寿山的地方山神是……”

      山神突然反应过来,警惕的看着天歌道:“你问这干啥,不寿山可不是个随意打听的地方。”

      天歌:“没有,就是听说那里满山藏匿着妖灵,就算是神进去也要掉几斤骨头的,可是真的?”

      山神:“可不,那地方一般鬼神都去不得,一千年前前任鬼帝堕妖,一场神妖之战死伤了百万妖,妖灵满山除不尽,所以玉帝才会直接封了不寿山。除了管辖的山神谁都不可进入。”

      天歌:“原是如此,不过我实在好奇,那里的管辖山神怎么能镇得住那么多的妖灵?他不过是个地仙。”

      山神神秘而嘚瑟的看了一眼天歌道:“自是有法器的,天机天机,快该你出牌了。”

      天歌见山神避避闪闪,打了一张牌出去,给贺知放了个炮,贺知胡了。

      山神急道:“怎么就胡了?天歌你怎么回事,我这这这……都听牌了。”

      天歌打个哈欠懒懒的带着歉意:“怪我怪我,今天脑子不清楚,要不今天就到这吧,我送您回天界。”

      山神按着天歌的胳膊忙道:“不是才刚刚开始吗?我这运气眼看着就来了,现在散岂不是可惜?”

      天歌给红菱使了个眼神,红菱把牌一推也伸个懒腰道:“山爷爷我也困了以后有机会红菱定会陪您玩个痛快,今天实在是撑不住了。”

      山神另一只手按住红菱的胳膊道:“你这个娃娃,不够意思了,今日就你赢,撤牌不玩儿牌品可不行。”

      天歌假意思忖半晌道:“玩儿会也行,就是得找个什么解解困,不如山神讲讲不寿山的法器,给我等提提神。”

      山神面露难色道:“别的什么八卦轶事都能给你们讲,这个事关机密不行不行,想想别的。”

      红菱叹口气,十分惋惜道:“哎别的都提不起兴趣,咱们这就清算了账散了吧。”

      山神忙用力按住:“别别别啊!”,他今天不知怎的运气会差成这样子,几乎输个干净。

      天歌对着山神一副诚恳而乖巧的模样:“我们也没什么别的意图,就是好奇,只当趣闻听听不会外传,过了今日我们只当您从没来过也没说过。”

      山神脑子里算了一算自己的损失咬牙道:“行,但你们发誓绝不可跟其他人提起,也绝不能说是老朽说的!”

      天歌严肃的回道:“我们发誓,今天我们陪您玩儿到痛快,若是输了便算我的,若是赢了都算您的,怎么样?”

      山神机警的瞪着天歌问道:“真的?”

      天歌点头:“真的!”

      山神将胸前的白胡子捋顺道:“那,老朽便讲讲?你们只可当闲话听切勿乱传。”

      所有人点点头。

      “千年前北方鬼帝堕妖,哦当然不是现在的鬼帝,引发神妖之战,不寿山曾经是妖的地界,也是主战场,战后玉帝为防不寿山卷土重来,下旨斩草除根,导致不寿山怨气满山妖灵肆意,为了镇压百万妖灵,当时五营兵马司中的一个主将,提出用三十万人的鬼魂来炼成一件法器以怨镇怨,可是这三十万人的鬼魂哪里来?总不能直接杀活人,此时地府已有的鬼魂都被堕妖的鬼帝带走,无魂可用。恰巧不寿山下两个国家交战死了三十万人,于是就取了这些人的魂魄,借来太上尊者的炼丹炉中三味真火焚灼四十九天,全部炼成怨气极重的怨魂,装在盛有三味真火的司魂鼎中,供入妖神山的山神庙中,用于震慑,并且在不寿山设下结界,除非持有法器,否则任谁都不可进入,一旦进入就会被撕的粉碎。”

      贺知脸上盖了一层冷霜,脸色阴沉,愤慨的推了一把桌上的麻将:“三十万人无法投胎,无缘无故成为怨毒鬼魂永沉炼火,永世不得超生,这是神干出来的事吗?”

      “没办法啊,不这样,妖灵们真跑出来,伤的何止是三十万人。”山神无奈道。

      “那进入不寿山除了司魂鼎还有别的法子吗?”天歌问道,

      山神警惕的看着天歌道:“怎么,你是想干点什么吗?”

      天歌忙摇手道:“好奇好奇。”

      山神耷拉着脸道:“行了行了,我看你们都精神了,这个事到此为止,再问我就走。”

      天歌连忙按住山神笑道:“不提,不提,打牌打牌。”

      往后,贺知全程黑着脸截山神的胡,山神连个杠都没捞着,气哄哄的走了。天歌一个人赔两份钱,输了个底儿掉。

      送走了山神,四人依旧围着桌子坐着,宁五摸着天歌扁了的荷包道:“接下来吃土吧。”

      天歌看着贺知笑道:“钱不都到了自己人手里?”,山神一毛没捞着还吐了一嘴秘密。
      此时宁五才反应过来,四人面面相觑捧腹大笑,红菱指着天歌道:“你……太狗了……”

      红菱骑着木墩凳子挪到天歌身边探着身子道:“我今天表现的够默契吧,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山神今天要挨坑。”

      红菱说完四人又笑起来。

      宁五突然问出一句:“什么时候去不寿山?”

      天歌停了笑看向宁五:“明日。”

      宁五点点头:“我有个事跟大家说。”

      红菱揉着笑酸的肚子:“怎么了大侄子,突然这么正经。”

      贺知也打趣的指向天歌道:“你放心,赢的钱我会还给他的。”

      宁五:“是别的事。”

      宁五站起身对着所有人按照天歌平时的样子两手相叠深深揖了一个礼“你们都坐。”

      红菱和贺知忙收了笑,狐疑的坐好,红菱:“大侄子,你怎么了……?”

      宁五也坐下颔首笑笑:“我想了好久,应该跟大家好好道个别,也对得起认识一场。”

      红菱:“大侄子你要去哪?”

      宁五依旧眼含笑意看了红菱一眼平声道:“我曾经以为自己因为生病或什么原因,只记得十八岁以后的事,呵呵,原来我就只存在了两年,”宁五用了“存在”二字,连活都不算。

      红菱:“大侄子你在说什么啊?”

      宁五:“我用一具成人的身体,存在了两年,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不是爹的爹。所以很庆幸认识各位,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和保护。

      宁五将垂下的刘海塞到耳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头发长长了呵呵,之前觉得你们都是长头发,配着这个长袍很好看,我怎么看怎么不协调,我们四个不像一个team,哦team就是团队的意思。就想着我也把头发留长。没想到我真的不是你们team的。红菱小姑姑,贺知姐还有大神你,你们会忘记我吗?”宁五无比真诚的看向所有人,红菱依旧一头蒙,但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贺知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天歌脸色绷的很紧,不敢看向宁五,只是续盯着膝盖的位置。

      宁五垂目道:“我一直都是个无关紧要的分母,所以经常质问自己为什么是我?怎么会是我?”宁五轻摇头自惭的笑笑:“没想到我连个分母都不是,连上人生这套试卷的资格都没有,等去了不寿山,大神一直想的那个人就回来了,我会消失,于他而言也算是件开心的事。”

      听到宁五这句话,红菱噌的站起身,眼圈马上红了,贺知一把抓住红菱的胳膊,示意她坐下。贺知也双眉紧蹙,静静听着,天歌依旧一动不动。

      宁五:“这段时间很开心,虽然只有几天,但比我活的那两年还要开心。大神恭喜你快要找回你的爱人。但我想让你们记得,我是宁五,虽然只有两年的命,但我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人格,我不是谁的替代品。三天对于只有两年记忆的我来说,已经占据了很多,更别说我们在时空的夹缝里穿越经历了几百年的故事,真的是很牛逼的人生啊,我不是舍不得自己的消失,而是舍不得经历的一切,舍不得你们……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宁五重新站起身,贺知、红菱也跟着站起身,

      宁五深深鞠下一躬,声音沉闷哽咽:“希望……希望你们……不要太早把我忘了,虽然最后一定会忘了。”

      “大侄子……”红菱走到宁五跟前将其扶起,挽着宁五的胳膊看向贺知又看向天歌:“怎么会这样啊,什么叫宁五消失,他要换谁回来?”

      贺知也看向天歌。

      天歌低垂着头沉声:“是鬼帝只给了他两年的生命,去了不寿山,就会消失。”

      红菱急声道:“我不懂,什么意思啊!”

      天歌:“鬼帝封了一个五百前年的魂魄,之后将其附在一个十八岁亡者的身体里,所以宁五只有两年的记忆,去往不寿山后,那个魂魄会醒来,届时宁五就会消失。”

      “那我们不去不就行了!”红菱定定的说道。

      天歌几乎没有思索吐出两个字:“不行!”天歌突然觉得自己是卑鄙的,天歌曾试图在宁五身上找寻梅旸,他几乎已经相信或者叫放弃,宁五就只是宁五。他会保护宁五,因为宁五是梅旸的转世,但也仅此而已。但在明月沧海被围攻时,天歌却真的感受到了梅旸。他想要梅旸回来,即使让宁五永远消失也要让梅旸回来,即使没有天册他也必然会带宁五去不寿山。

      天歌承认自己的自私与残忍。

      “贺知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红菱焦急的看向贺知。贺知虽也有不舍,但却要淡定的多,她看过也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很快天歌他们也会分开,只不过宁五离开的早一些。

      贺知显出少有的温和拍着宁五的肩头:“你跟我们道别,我想应该已经真的想通,我答应你会记得的时间长一些,但不是最长的,我心里有最记挂的人,你是知道的。”

      贺知心疼的看着哭成泪人的红菱,心道真是个从小娇养没有经历过悲离的女孩子啊,轻轻将红菱的头依在自己肩上:“宁五离开了很快我们三个也会分开的,我们与人相识相处,就如在路边互相打的那个招呼,有些人只是点头之交,有些人停下来聊上两句不过心的闲语,而有的人会陪你走一程,但最终都会离开。父母至亲,爱人朋友,不会永远在同一屋檐下,最后都会各回各家,我们每个人最后都只有一个家——地府,最后也只有一个结局——相忘,不用太过执着。不要因难过而将时间浪费在相聚的时光里,来,我们便欢畅到底,离,我们便恭敬相送。”

      红菱抬起红红的双眼看向贺知哽咽道:“可我还是舍不得啊!”

      贺知笑笑道:“所以,你在我们四个里才显得尤为珍贵。”

      宁五也跟着笑道:“是我要离开,你看你哭的比我还厉害。”说着从袖兜里掏出手机道:“咱们拍张合影呗,留个纪念。”

      红菱揉着哭红的眼睛问道:“什么东西?”

      宁五拉起天歌到贺知身旁道:“一会儿我把手机举起来,然后听我指挥,我说笑,大家笑就行了”宁五站在最前面高高举起手机喊道:“三二一笑!”咔嚓一声。

      宁五收起手机低着头道:“我困了,明天在给你们看,去睡了。”说完快步逃进卧室。

      宁五躺在床榻上,打开手机,轻抚着相册里那张漆黑空白的照片,上面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天歌在院中坐了半夜,又去找了鬼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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