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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汶汶其身 察察其魂2 ...

  •   壅舟国富商秦府,天歌拉着宁五的衣袖落在秦府门前。

      宁五一把将袖子从天歌手中拽回来责怪道:“你每次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我又不是东西,被随意拉来拽去的。”宁五说完又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忙补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的行李,被拎来拎去,你们神不是最讲什么礼仪的吗?”

      天歌有些诧异的对着宁五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又不是行李!”

      听到此话天歌脑中突然闪过一句与之相反的话“如果我是你的行李就好了,就能与你一同去任何地方。”

      天歌略失望道:“是啊你又不是行李,不过……”

      “算了算了”宁五打断,
      摇着手踏步跨入秦府大门,却见一黑衣人翻墙跃树进入主屋,吓的宁五忙躲到天歌身后,只露出个脑袋。

      不久那黑衣人肩上驮着一黑布袋原路离开,天歌与宁五随后追上去,最后那黑衣人落在秀珍山山顶,秀珍山脚下就是当年的乱葬岗。黑衣人将布袋摔在地下接开封口,露出一四十有余的男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被封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黑衣人望着远处深蓝色绣着彤色纹路的天空冷冷的问道,被绑的男子疯狂的摇头。

      “对,你不知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男人依旧疯狂的摇头,

      “也不知道,知道你会怎么死吗?”

      男人眼神颤抖眼泪横流,喊叫摇头。

      “不知道就对了,当年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黑衣人附身看着男人的眼睛,黑暗冷冽,一把抓住男人的脖子按倒在崖边,那男人吓的几乎尿裤子。

      “这下面有数万冤魂的尸骨,我想他们一定很想将你碎尸万段,剔你的肉,拆你的骨。”

      男人剧烈的摇头,用力蹬腿向后退缩,两股之间湿了一片。黑衣人用手在男人眼前一晃,悬崖下的云涛里闪现出一段影像。

      恐怖阴森的房间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衣衫破烂,奄奄一息,鲜血淋淋,躺在破旧的草席床上,几个男人围着她,一边用刀将她的手脚砍下,一边狰狞大笑着享受这眼前自己亲手制造的“风景”,那女孩儿连痛的力气都没有。最后这女孩儿连同她已经分离的手脚一同被扔到了活人坑里,那里面尸体成堆,血肉模糊。

      数十个年轻的男孩儿遮着双目,□□着被捆在木桩上当成活靶子。在操场上起哄叫喊声里被万箭穿身,铁马踏过踩成乱泥,尸骨无存。

      血水浸泡的万人尸坑里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男人被吓的疯狂喊叫,摇晃着脑袋,努力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到口吐白沫。

      “你给我看呀!看呀!看看她们!”黑衣人愤怒的吼道,露出的眼神几乎要将其吃掉。

      “害怕吗?恐惧吗?残忍吗?”黑衣人凑到男人耳边凄恨问道,手起刀落间剁掉了男人的命根子,男人一声凄厉的喊叫晕了过去,黑衣人将掌心放在男人头顶,男人醒过来,黑衣人又是几刀将男人的手脚砍下来,那男人痛的如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颤抖,鲜血顺着他的蠕动晕成一条条蛇虫。

      黑衣人蹲下身看着蠕动颤抖的男人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对吗?当年他们也不知道。”

      此时远处深蓝色渐渐褪去,晨光初现,彤云烂漫。黑衣人阴冷的笑道:“你真幸运,死在一个晴天里。”手起刀落将男子的头砍下,那男子的头颅顺着山坡滚到崖底,黑衣人将男子的无头尸身和那些零碎的部件拎起一起扔了出去。只有地上一滩蛇虫般的血渍迎接着第一缕阳光,如镜面一般应和着天地,山边被染红的云海翠林见证着这鲜红慢慢变为黑红。

      天歌和宁五与黑衣人并排站在山顶,目视着日出照曜四方,黑衣人将面纱取掉,只有她和这不仁的天地知道这个人为何该死。

      宁五道:“怪不得贺知会杀了他,如果我知道他这么顺理成章的转世成人还活的这么好,我也杀了他!”

      天歌提醒宁五:“注意你的立场。”

      宁五道:“这和立场有什么关系,受害者在鬼狱死不瞑目,施害者享受轮回的福利,要你你怎么做?”

      天歌暗默不语。

      宁五道:“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对不对?”

      贺知转身捡起地上的黑色麻袋,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掉了出来,贺知将盒子打开,里面一张折叠整齐的笺条,上面整齐写着一行小字“晴至吾女,今日一过尔将步入金钗之年,为父望尔一生受佛护佑,无忧无虑,不染尘世是非。”

      笺条下盖着一只精致的佛手执莲的金钗,贺知将笺条重新折好放进盒子,飞身离开,天歌拎上宁五追赶上去,宁五被拎在空中想要开口,但又无奈的嘟囔了一句:“哎呀,算了算了……”

      贺知又重新回到秦府,将盒子轻放在一个小女孩儿枕边,女孩儿胸前抱着一只虎头娃娃,安静的沉睡在舒软的锦帐中,柔柔软软的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子折在床沿上,贺知冰冷的脸上爬上了一丝柔和的笑,如冷白的月光混杂上了一缕暖色的阳光,当她无意中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渍时,那光暗淡了下去,日月永不能同辉。贺知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贺知在路边看到一群小乞丐在抢另一个破衣烂衫的女孩儿手里的半块儿馒头,馒头沾了一层灰,那女孩儿因抢不过,脸上和胳膊上带着抓挠留下的血口子依旧追着厮打。

      贺知不想在任何年代引起任何注意,只是余光一扫而过凝在了原地,那女孩儿被挠花的脸如光中的一个黑斑,那是秦家的那个女孩子。

      贺知走过去,一言不发拽起那女孩儿的手向着前方的客栈走去,女孩儿一路惊恐的盯着贺知的后背。

      到了客栈,贺知要了一桌子饭菜,对着女孩儿道:“吃。”

      女孩儿先是一怔,随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贺知留下一袋钱,便起身往外走,女孩儿忙起身端着饭碗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往嘴里巴拉饭,客栈的小二喊道:“客官,碗,我家的碗……”

      贺知转身,脏脏的小脸上一双清如水的眸子坚定却略有些胆怯的望着自己。

      贺知掏出一块儿碎银子扔给跟出来的小二,小二有些莫名其妙的走了,贺知又将荷包给了这女孩儿,女孩儿抱着碗和荷包一直跟在其身后。

      贺知就住在秀珍山脚下的两间竹屋中,女孩儿一路跟着,站在门口不敢跟进去,贺知径直朝屋里走去,女孩儿大声喊道:“你,能保护我吗!”

      贺知停下看了一眼没有知会,她是个在逃的孤鬼,绝不能与这个女孩儿有任何瓜葛,否则会影响她往后的每一世轮回。

      但那女孩儿执拗的在门外待着不离开,晚上睡在地上,渴了自己去井里打水喝,不过,井里总莫名其妙出现一些果子。

      雷雨砸下来女孩儿缩在角落里吓的闭着眼发抖,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贺知站在女孩儿身旁垂目凝视着女孩儿,女孩儿仿佛察觉出身边有人,忙起身紧紧环抱住贺知的腰,贺知架起两臂不知所措。女孩儿的小脸蹭在贺知腹前,衣料脏的不成样子。贺知推开女孩儿,让她进屋,睡在另一个房间,从此她就睡在那个房间。贺知从未问起过她的名字,每次都是喊“你”,后来女孩儿急了冲到她面前严肃道:“姐姐,你叫我晴至!”

      贺知怔了一下,随后道:“知道了,你去把床褥叠好。”

      “叫我晴至!”

      “好,去把床褥叠好……”

      “?”
      秦晴至歪着头盯着贺知,

      “晴…至去把床褥叠好,还有碗筷要摆放整齐,书可以看,但是看完了要摆好,还有从外面进来不要直接坐或者躺在床上,还有把鞋子脱在外面,屋里的鞋子不要穿出去……”这个女孩子的这些毛病让贺知有些抓狂而无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伺候的命。每当一想到此处贺知就会问自己,如果没有杀那个人,她的人生应该会非常美好。可贺知必须要为那数万冤魂报仇,这仇也包括她的,只是她开始了新的人生不记得了,但其他人都还记得。

      秦晴至倒是从未问过贺知的名字,每次都喊“姐姐”,她告诉贺知,她出生前下了许久的雨,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天,乌云散去,灿阳高照,他父亲就给她取名为“晴至”。

      春去秋来、夏雨冬雪,晴至适应并喜欢上这山下的两间草房,贺知也适应了晴至不叠床褥乱扔东西的毛病,自己每日跟在她身后收拾,但也仅此而已,她绝不会让晴至知晓其他一丝一毫。这里于晴至而言只是一个活命的落脚处。

      一日晴至对贺知道:“姐姐,今日是我父亲的忌日,我有一件东西丢在了之前的家里,能带我回去拿一下吗?”

      贺知答应了,晚上带着她去了秦府,晴至在原先房间墙角的一块石板下取出红木雕花的盒子,里面装的是那只佛手执莲的金钗。

      晴至捧着那盒子道:“姐姐我跟你说,我父亲去世那天我就想到了会被赶出去,因为这家里没有我的亲人了,我和他们没有留着一样的血。还好我聪明,在被赶出来之前将父亲留给我的生辰礼藏在这,要不早被那些人或街上的小混混抢了,你说我聪不聪明?”

      晴至抬起眼眸看着贺知,语气里是有先见之明的英雄感。

      贺知对着她点点头道:“嗯,真聪明。”

      “姐姐咱们下次去哪玩儿?嗯……咱们去盘山吧,据说盘山的黑野猪肉丸子很好吃,我还没吃过。”

      贺知点点头。

      去到盘山脚下,晴至兴奋的找到那家传说中黑野猪丸子一绝的店,吃了大饱,离开时,还打包了一食盒。
      晴至挽着姐姐的胳膊一走三跳的说道:“这可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丸子了!”

      贺知看着她笑着点点头,向后回望了一眼盘山,还是她生前那个盘山。人生须臾,天地永恒,亦不见世间悲凉。

      晴至歪着头问道:“姐姐,你在看什么?”

      贺知对晴至调侃道:“帮你记住这个店的名字和位置,万一以后找不到了你哭闹怎么办?”

      “刚刚你怎么一个都没吃,觉得不好吃吗?要是你觉得不好吃咱们以后都不来了!”

      “没有呀,我是担心你这个吃货不够吃。”贺知用手指轻轻抵了一下晴至的额头笑道。

      她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座凋敝荒凉的破庙,那庙门都少了一扇,庙中立着一座手持长矛的女将神像,眼睛被一条灰色的带子遮住,神像斑驳,香案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贺知在那神像前站了很久,晴至问她这是谁的庙,为何如此破烂惨淡,贺知说,一个被忘了的女人。

      晴至悄声自问道“什么样的人呢?”
      贺知站在晴至身后悄声自答:“一个傻子。”

      晴至凝望着神像心中生出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莫名的虔诚感,晴至用袖子擦去香案上的灰尘。贺知拉住晴至的手边拍袖上的灰土边道:“擦了还会落,衣服弄脏了,你又不会自己洗。”

      晴至握住贺知的手道:“以后咱们可以常来啊,能让世人给一个女子立庙建祠,这个女将军曾经一定非常非常厉害。”

      “你真的觉得她很厉害?”

      晴至点点头道:“对啊。”说着从身上布袋里取出打包好的野猪肉丸子,摆在香案上。合十两只粉白的小手俯身拜了三拜。

      回到家中晴至坚持自己洗换下的衣服,贺知在一旁指挥,比自己亲手洗还要累。晴至搓着衣袖道:“下次我想去我娘的出生地看看,爹说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和娘是故交,命很苦。我没见过她,所以不知道怎么想她,但是又很想她。”

      贺知答应她。

      贺知是在一个飘雪之日离开的,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却最后一件旧事,贺知跟晴至说等春至,她回来就带晴至去看娘亲。

      晴至说:好,我等你回来,然后目送着贺知的背影消失在雪雾里。

      日暮苍山远,风雪送离人。

      自从她们从盘山回来,那尊女神像就在晴至心里挥之不去。于是决定趁这段时间亲自去查查这位女将神的故事,她翻找了几日,市井上充斥的多是胡乱编造的淫词话本,以娱乐大众,其他一无所获,无奈之际想起曾在盘山脚下见过一家小书馆,晴至决定只身前往碰个运气。书馆只有一间大小,局促昏暗,古老幽静,馆内只有一位掌柜,是个清瘦矍铄的半百老者,一身玉色道袍外套黛蓝比甲,棕木挽发。老者见晴至进来热情的迎上去,晴至扫过规整的书架,隐约却见高架上摆着一套《壅舟存世录》。

      听到晴至要买这套书籍,掌柜似有惊诧的问了几遍“确定要买?此书从未出售过,”掌柜将书从高架上取下说道:“姑娘不俗,世人向来爱王侯将相风流话本,姑娘却钟于此书,也是缘分所至,便赠与姑娘了。真相残酷,望姑娘受得起。”

      那时晴至并不理解掌柜为何说出此话。

      这套书籍集百家之精华,录入壅舟从上古之际至建庆国难,一千八百年中文、史、哲、理、工、农、医各科类的发展脉络。

      晴至翻阅建庆国难这段记载,终于找到关于女将神贺知的记录。

      贺知,壅舟护国大将贺祥独女,十岁随其父落盘山为寇,十二岁父亡,承位,是年为护盘山百姓安,单挑盘山七十二匪寨,众匪拜为首帅。令不抢良民、不杀无辜、不夺善财。斩恶兽,清山道,肃水路,保盘山丰裕。盘山百姓尊为勇毅元帅。

      壅舟困,国主自缢,贺知率众兵,援京都,血战十三日,誓死不降,敌军破城将其悬于城门,曝晒三日双目泣血而亡,京都落为地狱之境。

      是日天降奇火焚敌十万,贺知飞升上神,红袍金甲披身,持巨鳌神枪,双目金带,足踏火莲,号乾坤净世降鬼伏魔勇毅女将神。

      自入冬,雪未停过,茅屋陷在白雪皑皑中,屋外雪覆青竹,絮絮有声,屋内女孩儿披着一件桃红料兔绒的夹绒披风,是入冬前新做的,兔子是贺知打的,贺知拉弓的那一刹,女将神在晴至心中活了。晴至伏在桌案前翻阅着那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抬回来的古籍,虽然贺知离开前专门修整过,但依旧有些漏风,桌边的一个小小火炉抵御着整个天地偷袭而来的严寒,女子抬头用嘴巴哈着手心,眼睛带着暖暖的笑意看着挂在墙上的神像,身穿红袍金甲,手持红缨长矛,双眼之上围着一条金色缎带,眼角一抹红色火云,脚踏金莲。画像旁有一列小字:乾坤净世降鬼伏魔勇毅女将神——贺知。这是晴至两日不休不眠画出来的。

      开始晴至只是好奇这位女将神的生平,可是在查阅资料过程中,那些残忍至极的画面以文字的形式,如刺针一般折磨着晴至。“京都落为地狱之境”八个字血淋淋铺在她面前时,她竟一度怀疑那不是真的。

      她不敢相信如此残忍至极的事情真实发生过,那真的是人做出来的吗?如果发生过,才不过四十年,真相已被束之高阁,国难、人难被戏说。贺知庙荒废至此。后来她的目的不再只是为了自己的一个私心,而是四十年前,死于国难的那数万不应被忘记的人。

      她觉得这是她的职责,这一生的职责,她要倾己之力以纸笔为剑,为亡者向世人要身名,讨公义。

      壅舟建庆国难四十年后,立春之日,京都中轴宣武大街,一个十七岁一身玲珑的女孩儿,站在正中,身后悬挂着十多幅将近十丈长,题为“殇不瞑”的巨型卷轴,犹如冤死时那条喷满血点的白绫将时间的长河拦腰截断,上面以图文的形式描绘着四十年前的种种,长卷一直垂到地上,向前再平铺出十丈长的空白。

      女孩儿面向着人群一字一句的大声讲述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越来越多的百姓在迟疑中涌过来,由最初的熙攘纷乱渐渐变成安静聆听,百姓由远到近,由站着到跪,双膝趴在空白的卷轴上如潮水退去一般,他们每个人用朱砂色的墨汁写下自己的名字,此时的他们正在感同身受,正在一点一点背负上历史遗留的使命,当人群散去,远望那卷轴在夕阳的余辉下,如从天而降的启示。

      立春万物经始、更生之义,意味着新的轮回已开启。

      然而历史肮脏的暗角正在觊觎着她。秦家的人把她认了出来,她是秦家唯一拿的出手的女丁,晴至被抓走后献给了当时的一个高官,因为高官可以将皇家的生意给秦家,那时秦家危在旦夕,但晴至不知道。

      被当成礼物送给高官那日,晴至自杀在高官家中。

      一个伟大的人或者一件伟大的事,很容易被世俗的贪婪、无知、遗忘所毁灭。

      雨水前贺知赶了回来,她担心竹屋经过冬雪的侵袭会漏雨。进到主屋,床褥整洁,衣物摆放整齐,贺知笑着说道这个丫头就是故意的,我不在,她这不收拾的挺干净。墙上挂着一副女将神像图,贺知指腹轻抚过画面,一看就是晴至的手笔,莲花都教了几百遍,还是画的跟个炸坏的馒头。

      直到在书案上看到那套《壅舟存世录》,贺知心中一紧,一种强烈的不详感直戳脊背,贺知奔出竹屋,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晴至,最后她去了秦家,逼问出发生的一切,晴至的尸体被胡乱埋在奇珍山下的乱葬岗。

      为什么?又是这个地方?!
      贺知疯狂的穷尽双腿之力冲到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忘了她是个孤鬼,忘了作为一个孤鬼所拥有的超出人之外的神力,五年间除了杀人时她把自己变成恶鬼,她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人一样“活着”。

      贺知红着眼孤身站在尸堆前,衣料上沾满污血乱泥,乱葬岗尸体太多了,贺知怎么都找不到哪个是晴至。贺知疯魔一般嘶吼着质问上天:“为什么?!你真的瞎了吗?!”,天以深邃静默回应。五年的相依为命,晴至只给她留下一副画、和一只佛手金簪。

      盘山脚下的书馆消失的干干净净。但天歌知道那掌柜是谁。

      贺知潜入地府寻遍奈何桥、黄泉路、忘川河、望乡台、鬼狱都没有找到晴至的魂魄,她在地府游荡两百年又在人界等待、寻找两百年,都没有找到晴至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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