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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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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宁的心情从昨天开始,一直保持着一种神秘的愉悦,嘴角抿着笑,双眸弯弯,看什么都稀奇,做什么都高兴。祖母看着她的模样纳罕,偷偷问倚夏是怎么回事,倚夏摇着头,也是一知半解。
夜里沐浴的时候,里间传来哼唱声,倚夏凑着耳朵听了听,好像是什么戏文词儿,咿咿呀呀的,听起来特别稠腻,小姐这是怎么了?
热水传了过来,倚夏进去换水,在边上伺候着,问道:“小姐,可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方宁倚靠在木桶边缘,沾了水的发丝黏在鬓边,她伸手撩拨了一下,一股子的娇羞气息,微低着头,没有言语。
他牵我的手,这是好事吗?什么意思应该是很明显的了?应该是她想的那种意思?
适才傍晚,谢佑灵送她回来的时候,两人还颇为依依不舍,他说,明早一起去衙门,他又说,明天见。
【明早一起去衙门。】
【明天见。】
方宁仿佛将他说的两句话在脑中来来回回地翻腾,心尖像是裹着一层蜜,那是一种带着愉悦的期待。两人又住得这么近,除了没睡在一起,好像大部分时辰都能见到他,想见就能见到。
“没睡在一起?”这是什么话呢。
方宁羞于自己的胡思乱想,长眉一蹙,懊恼地拍了下水面,水花溅起,倒是把一旁的倚夏给懵住了,连问是怎么了。
方宁摇摇头,仍旧没说什么,倚夏觉得小姐实在是奇怪极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翌日清晨,方宁和谢佑灵照常用过早膳出门,两人之间沉默和眼神居多,话变少了,因此吕逸风在他们之间瞧出一丝端倪来。到了衙门,方宁先行一步,和皂班、壮班两边人在后堂的休息所闲聊。自从那帮人知道方宁是总宪大人的千金,言行举止都规矩多了,害得方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晨会时间,谢佑灵和吕逸风走了过来。方宁下意识就站了起来,目光柔柔,看向谢佑灵的眼神闪烁中带着害羞,害羞中带着避让,更有一丝情人间不可言说的默契。
吕逸风看了看方宁,又看了看谢佑灵,暗自一笑,看来是衙门里有地下恋情咯。
公堂上,范西楮因休假未至,三班向谢大人汇报工作。谢佑灵如同往常一般,但细心如吕逸风却发现,他抬眸的视线变多了,都只看向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方宁。
方宁时而抬头时而垂落,那眼神都快溢出蜜来了……幸好公堂上这帮人没在意两人的互动,否则谁能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谢大人和方宁的猫腻。
晨会结束后,到了后书房,吕逸风摇着手中的折扇调侃:“谢大人,你和方姑娘公堂上那你来我往的互动,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谢佑灵瞥了他一眼,吕逸风又道:“谢大人,你这是完了。”
“你、陷、入、爱、河、了!”
沉默顷刻,谢佑灵已然坐于书桌后,摊开手边的书卷看了没几页,就抬头看向吕逸风,只道:“你也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吕逸风微怔,迟迟反应了过来,想起范梦茹的纠缠,心想还是算了,这种经历少体验为妙。
说起范梦茹,自从那天在云客来讲清楚后,她确实没再找方宁的麻烦,不仅如此,她也没有再来缠着吕逸风。听衙门里的人说起来,范小姐最近在打听女子学府的事情。
女子学府?吕逸风想起了五六天前的事情,那会儿范梦茹正准备自己的生日宴会,差不多把宜兴县城所有的饭馆都给包了,不接待任何其他客人。听何季他们说,以往范梦茹办个生日宴会,大半个宜兴县的人都得备受折磨。
宴会得有人充当乐人和侍从,若是人手不够,范西楮就让黄松威逼百姓充当;或是为了庆贺而需购买的物资总是紧急征买,从不付钱。百姓们有苦说不出,反而嘲讽道,“比往常年元宵节官府讨要灯油物还要直接。”
偏偏这事被方宁撞上,她去一家新开的小酒馆吃饭又被拦在外面,把那范梦茹好一通教训,听得她一愣一愣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方宁是京中身份,范梦茹对她的话颇为上心。
后来,方宁觉得范梦茹一直以来的操行问题是被范西楮给惯出来的,她娘亲过世得早,爹爹忙于县政,更没时间教导她,所以养成她如今的性格。如果她身边有一个能提点她的人,或许会有所改变。
事实上,范梦茹在被方宁教育一通之后,一直在想她的话,想又想不通,拉着丫鬟小桃没日没夜地问。
“她说每个人性格不同,生活迥异,强弱更是有分明。强者一味欺凌弱者,只能说明那个人内心的卑微。如果人们只是畏惧于你的地位和身份,那不代表你有多么厉害,那只是你爹厉害而已。往往内心强大,与人为善才是真正的强者。是这样吗?”
“我要怎么试着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事情呢?小桃?”
“诶,小姐,”小桃睁开一双迷蒙的黑眼圈,开解道:“小姐,你都想了这么多天了。”
“我听说,善卷那里有个很厉害的夫子开了女子太学,不如我们去那里求教?他懂得一定比那方姑娘要多。”
范梦茹的眸光一亮,“自古男子多为读书,那太学女子也能去。”
“能去!”小桃点点头:“听说那夫子很是得人尊崇,敢收女子为学生的乃是古来第一人。不过我听说,那学堂也就只有一个女学生,其他皆是男子。因为这事,夫子和那个女学生没少被人诟病。”
“什么样的女学生?”范梦茹好奇地问着。
“听说是个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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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秋风朗朗,方宁陪同珍娘一起去上香,这会儿两人已经比较熟识,珍娘也会同她说一些她和她相公的事情。拜完菩萨之后,方宁闲聊起最近的事情,说到相公最近和儿时一个玩伴遇上了,真是巧合得很。
“那人是在县衙里面当差的,好像是牢狱里的人。”
珍娘笑了一下道:“那岂非和我家官人在一处?”
“正是了。”方宁笑言:“我相公和那人喝酒聊天呢,他同我相公说牢里有个犯人被脖子上的枷锁给弄死了。我听了之后,觉得纳罕得很。”方宁说着,揽过珍娘的手臂,却见她面色变了变。
“珍娘,你怎么了?”方宁问着,珍娘摇了摇头,只道:“刚才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你说牢狱里的犯人怎么死的?”
方宁道:“稀奇吧,我是第一次听说呢,怎么会被脖子上的枷锁弄死?那狱卒说是因为长时间戴着项枷,那项枷又重又脏,没人去管,也不提供热水进行清理,由着颈项溃烂了。狱卒说那个犯人叫喊了足足六年,都没人理他,后来他发了高烧,当天夜里人就没了。”
“这,好可怕。”珍娘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脚步都不由自主加快了。
方宁继续道:“我就问那狱卒,为什么牢头不管这事呢?你知道牢头是怎么说的不?”珍娘摇着头道不知。
“说是上头发了话的,要的就是这样。”
珍娘的神色猛然一变,眼眸中带着几许慌乱和着急,刻意敛色,声音起了变化,拉着方宁道:“这事儿,可别再对人多说了。官府里的事儿,黑暗着呢。”
“可不是。”方宁刻意压低声音道:“那狱卒还说啊,以前也发生过一件这样的案子,死的还是个女子,听说死的时候容貌尽毁啊,可惨的哩。”
“不过眼下不同了,这位新县令到底是想有作为的,听说牢狱里死了个人,命令牢狱的人都要一一诡辞,也不知道这事怎么收场呢。我相公那老朋友说,县令问话,底下的人大多不会说真话,且看县令会怎么做了。”
“珍娘你说,会不会那个女子也是被上头的人给……冤死的?”
珍娘一个激灵,吓得眼眸睁大老大,拍着方宁的手道:“勿要再多说了,小心祸从口出。”方宁点点头,尤心有余悸。
回去的一路上,珍娘显得忧心忡忡,神色颇不对劲,都不怎么回复方宁的话,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宁看了看她,心道只能委屈珍娘了,毕竟那案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证据已然不存在,所以只能靠人心了。
珍娘回家后,左等右等没见着黄松回来,心下焦急不已,生怕他出了事,也没来得及和乳娘商量,就来到县衙外,在巷子口又瞪了许久,还是没见到人出来。她心中慌乱,早已没了主意,来到县衙门口,探头望了望。
“妇人可有事?”守门衙役问道。
珍娘摇了摇头,又问道:“不久前,衙门里的黄松大人帮我赶跑过贼盗,妇人特意前来道谢,不知道大人在不在衙内?”
守门衙役对视一眼道:“他好像被谢大人传去说话了,去哪里了?”另一名衙役答道:“都在牢狱里呢,谁都不让进。”
他们说完,看向珍娘,珍娘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