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之名》未逢君

52、０５２·弘法笔误（２）

　　路离循声抬眼看过去，竟见到容成和莫问程前后脚地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对上容成清清冷冷的目光，她又是联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不免再次生出几分懊悔来，是啊，这些年辛苦练就的八面玲珑，都让她丢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路离看向他们时，容成面上已无甚表情，至少没有明采所控诉的与“落寞”相关的一切神色，莫问程则笑得春风得意，甚至和只有上次一面之缘的明采像熟人一般打起了招呼。
　　“明采也来了，好久不见啊！”跟在后面进来的莫问程笑着开口，不觉间就打断了房间里一群人无言的沉默。
　　“嗯嗯，程哥你好呀！好久不见！”话还没有说完，明采便掩不住一脸笑意地转向了路离，眉飞色舞地朝她打着眼色。
　　是了，他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滴水不漏的。
　　正是低头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听见明采悄悄问容成：“你们两个……认识？
　　容成走进来只看了明采一眼，答：“不认识。”
　　两人成一堆，明采说话时下意识地走向了容成，莫问程则自发自觉地走近路离。
　　明采和容成同时看向她这边。
　　在接收到明采那无所顾忌且八卦兮兮的小眼神的时候，路离在内心忍不住默默扶额，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莫问程很自然地来到她床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他轻笑着一声，说：“我经常听路离说起你们，还有一些工作上的趣事，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一见，幸而今天总算见到了。”他眉眼间的淡然闲适，俨然是一副男主人招待客人的形容。
　　“怪不得，怪不得，我说出院了也没见你有多高兴，原来是对接送的人不满意呀！”明采转过身来，特意放低音量地调侃着，但是病房里的其他人也能听见。
　　莫问程听了以后明显更高兴了，对着没有眼力见的路离的同事更加青眼了。
　　“阿离，你这么重色轻友，可是不行的！”明采嘴上假装抱怨着。
　　路离：“没有的事情，你不要胡说……”
　　明采：“嘿嘿，不要害羞嘛！”
　　“明采，好了。”站开一旁的容成突然打断了她口中的絮絮叨叨，明采被他这么突兀地喊自己名字吓了一跳，也是一脸茫然地望向了他。
　　容成敛了敛神，毕竟师出无名，默了默之后，只好替自己解释着：“我们几个之间太熟悉了，平时也总是打打闹闹的成为了习惯。不过，今天还有外人在场，还是收敛些好一点。”
　　“阿离的男朋友怎么能算是外人呢？”明采心里有点委屈，想也没想地张嘴反驳着他。
　　莫问程也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先是瞥了容成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路离的脸上，不露痕迹添上了一把柴火：“出院的事情，我们已经早早计划好了，你说对不对，路离？”
　　路离皱着眉头，始终在思考着如何叫停这场闹剧，尚且没有理清楚头绪，就听见莫问程将问题高高抛起，然后不假思索地扔给了她，瞬间真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差点没憋死。
　　“不是，没有，别瞎说。”
　　“那你想怎么回去？”莫问程低着眉眼，唇边含笑地问她，又因为动作幅度略大，从质地精良的风衣领口露出了一截脖颈。
　　“我准备自己走回去！”
　　明采时刻关注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每一处小细节都不肯错过，她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穿梭着，看着看着就突然红了脸。
　　容成站在旁边冷然旁观着，突然开了口：“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尊重女士的意愿，而不是自说自话，莫先生。”
　　面对这么直接的诘难，莫问程脸上并没有多少异样，甚至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他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以问作答：“你怎么知道不是她答应的？”
　　莫问程甫一说出这句话，现场的火药味马上浓烈了起来。
　　“因为看起来并不像。”容成目光言辞皆一片坦诚。
　　莫问程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眉毛一扬，语气也轻佻：“我猜，你上一部拍的是一部年代戏吧？”他嘴上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而且，莫问程的手里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支的绿色钢笔，放在指尖上轻巧地转着。
　　“有何指教？”
　　容成淡然瞥了一眼他手里玩着的笔，几乎是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莫问程再次轻笑出了声：“单从容先生的所用字眼上看，已经和我们所处的时代脱轨了。”他言语高明地一语双关着。
　　容成沉默不语。
　　路离生怕他们两个在说不过对方的前提下脱口而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打断他们：“好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四下静寂无声，容成复杂的目光地定定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第一个走了出去。
　　“阿离，你之前答应我的故事，还没有讲给我听呢，你可千万别想着耍赖糊弄过去。”看见容成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明采嘴上飞快地说着和路离道别的话，连忙抓过自己的包包快步追随上他的脚步。
　　冬季即将到来，两人离开医院的路上，带着寒意的冷风袭面而来，风来时吹得人都睁不开眼，明采转过头见容色面色如常，一个没忍住再次问向容成：“成哥，你们之前，真的不认识吗？”
　　容成：“不认识。”
　　“哦，那我为什么感觉，你对他好像充满了敌意？”
　　“没有。”
　　“是了，你有没有看到阿离男朋友脖子上的吻痕？”明采一说到这个就有点子兴奋。
　　“……嗯。”
　　隔了好半晌，容成终是吭声了。
　　明采仍絮絮念着：“真好，真有爱，反正我是极其看好他们俩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和她男朋友就打过照面了，我今天还在想着，怎么不见路离的男友在医院陪着她，结果你们前后脚的就进来了，好有默契。”
　　“不得不说，阿离男朋友对她很上心的。”明采回忆着过往：“阿离拍戏意外受了重伤，他马上给阿离联系了沪海最好的私立医院，聘请了最专业的主治医生，花费这些就更不用她操半点心了，阿离居然还问我医保可不可以报销？实际都用不到她想这些，而且，像这种医疗资源也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明采在旁边小声嘟囔：“但是好奇怪，你们几个今天都怪怪的。”
　　“是吗？”容成难得搭腔反问了一声，随后打开车门一步跨进了驾驶室，再也没对明采说过话了。
　　病房里，路离面上一时间有些挂不住，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处理方式欠妥当，但是她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法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如果她终究还是不能摆脱莫问程，还是让他们的生活远离她更好一点。
　　……
　　当时，容成撇下明采和路离独自从病房出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里，然后他就不再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
　　他站得直挺，站定了从窗口向窗外望出去，一眼看见对面零星几个窗户后面也站着有人，正在一通吞云吐雾着，虽然他们的面容被烟雾模糊，但是白烟背后的神态应该与他大致相同。
　　他也呼出胸腔藏着的一口浊气，现在，他还不是很想动身回去。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站在这里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是有事可做的，至少像他们那样有事可做。
　　由窗口吹进来的大风刮到了他的脸上，风里裹挟的沙粒，轻易迷了容成的眼睛。
　　“容成？”
　　突然间，听到背后不远处有人喊出他的名字，容成想不出像是谁的声音。
　　但绝不会是粉丝，反而像是相约了好久的老熟人今天终于见面了。
　　终于见面了？容成也被自己的这一想法惊到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现实当中，他第一时间回头向声源处寻去，就看见了一个面容很陌生的年轻男人。
　　高档的黑色呢子风衣，打着发胶的纯黑色头发，男人步履坚定地朝他走了过来，举手投足可见他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不像他，此间平白增添了几分茫然与困顿来。
　　“容成，你好。”男人彬彬有礼地与他打着招呼道。
　　“你认识我？”察觉出对方的语气里好像对他极为熟悉，但是他并不记得自己结识过这样一个人，这种矛盾一时让容成看不清男人的来意。
　　男人却是一贯和颜悦色地笑着反问他：“青年才俊，怎么会不认识？”
　　面对着这样一张谦和的笑脸，不知为何，容成却笑不出来。
　　容成又定睛细扫了一遍他清隽的五官，须臾间，好像记起来他是谁了。
　　虽然从没有见过真人，但是看到过他的相片，面部轮廓几乎没有改变，他是和路离一同被娱乐记者拍到的那个男性友人，被当作了她的绯闻男友，但是路离亲口否认过。
　　“你也是来找路离的吧？”莫问程开始热心肠地对他提着建议：“嗯，那你找到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对这里的布局，我还是很熟的。”
　　“已经找到了，不劳费心。”
　　“举手之劳，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不过，如果你愿意继续站在这里吹风乘凉，那随你好了。”然之后，抬腿就从容成身边经过，向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径直去了。
　　容成失神片刻，没有犹豫地快步跟了上去。
　　……
　　明采说，他对莫问程带有敌意，实际上，莫问程的阴阳怪气从容成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就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