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之名》未逢君

40、０４０·满心满眼（２）

　　对于这个故事，无论是先入为主，还是基于得知这个故事是明采的心血，路离都会觉得遗憾。毕竟，若非必要情况，例如作品存在逻辑不通顺，常识性错误等诸如此类问题，大部分作者都是不愿意仅因他人好恶，而修改既定情节的。
　　“她在把剧本给我的时候，就向我保证了，如果这个故事可以投入使用，故事情节可以任由我随意修改。而且……”说到这里，蔚蓝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她不要署名。”
　　“她真的很看重这个故事。”听完蔚蓝口中那个略显卑微的明采，路离一时无法将她与自己认识的那个心性跳脱，无拘无束的明采画上一个等号。
　　蔚蓝则再次默然。
　　回顾蔚蓝说长久不长久，说短暂不短暂的职业生涯，她手里握着很多为了赚钱写下的剧本，那些文字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为她赚取了声名，但是她踏入这一行时的愿景，原本只是想写下自己所热爱的故事而已。
　　知行合一，当时的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可惜都是叫好不叫座，为此，她也灰心失望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后来才慢慢改变想法，逐步开始尝试迎合市场，她写了挺多其实自己不是很满意的作品，却出乎意料的火爆。
　　现在偶尔念及当年开始写作的初心，时常有种怅然所失的错觉，就是在这个时机，她碰巧遇到了明采写的这个剧本。
　　念及只能尘封在自己电脑里的那些文字，蔚蓝本能地想给这个他们一个机会，就当作是纪念自己迷失的青春。
　　以上这些，蔚蓝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毕竟有些话，只适合掩藏于心，而止于唇齿，说出来只会让人看轻自己。
　　“那祝你早日康复！”蔚蓝突然站起身告辞。
　　站在门边，她甚至满意地笑着对路离说：“我总觉得如果不提前告知你一声，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语气轻松。
　　“谢谢。其实后面的你大可以不必说出来。”路离对着她报以疏离但得体的微笑。
　　蔚蓝离开后，路离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思考着方才与她的谈话内容，雯薇拧动门把手进来，一眼见到输液管已经即将打空了，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关流速调节器，按呼叫铃，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路离由沉思中脱离，对此则表现得很是淡定，她将手从被子底下拿出来，指着靠近针头那一端的一个小圆盘对雯薇介绍说：“打空了也不怕，这个可以过滤掉气泡。”
　　雯薇当然知道只有在静脉注射大量空气的情况下，人才会出现危险，莫问程曾经说过，静脉空气栓塞的致死量为２００ｍｌ－３００ｍｌ，人体的自我调节能力可是很彪悍的存在。
　　但是莫问程也反复说过，让她留神路离，“还是注意点好。”
　　路离听了以后也若有所思地点头，又不说话了。
　　雯薇坐在蔚蓝坐过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了她一会儿，期间护士进来拔针，雯薇看着护士推着小推车出去了，回过头来问：“北哥让你回个电话给他，你打了没有？”
　　路离一怔，好像是有听雯薇说过这么一回事，但是她没打，路离想了想该怎么应付她：“探望病人，哪里有让病人自己打电话汇报病情的？这么做显得很没有诚意啊！”
　　听完，雯薇默了：“你的情况，主任已经和北哥说过了。”
　　“他人在哪里？”路离话语里带上了几分狐疑。
　　“据我所知，昨晚还在尼泊尔。”
　　“国际长途很贵的！”路离小声抱怨。
　　“打视频电话。”
　　“不行，我没有流量了。”
　　雯薇无语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用我的。”
　　“你不是会变声的嘛？”路离嘀咕着。
　　被明白过来的雯薇眼刀犀利地看了一眼，路离一边只好不情不愿地伸手接过手机，一边指着蔚蓝带来的水果篮：“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打。雯薇，咱们把水果吃掉吧，这些放不了。”
　　雯薇随口应了一声，把果篮里面最显眼的一整串绿色葡萄单拎了出来，走向门外，就在路离拿起手机的那一刻，雯薇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嗯？”
　　“让人拿去洗了，待会儿再送进来。”雯薇解释说。
　　路离默默收回了雯薇的手机，不多会儿，雯薇从门外的人手里接过洗好的水果，她熟练地支起病床的桌板，把盘子放到了路离面前，路离摘了一颗放进嘴里，招呼雯薇也吃。
　　“这是新品种，很贵的，你过来尝尝？”一边说着，一边也摘下一颗送到了雯薇嘴边。
　　雯薇躲开了她的投喂，用手接过了那颗葡萄，然后放进嘴里，慢慢咬了起来。
　　“怎么样？不错吧？”路离询问她的品尝感受。
　　雯薇默然地点点头。
　　路离满意地又摘了几颗，然后把剩下的一大串推到雯薇面前：“都给你。”
　　“你不吃了？”雯薇讶然。
　　“不了，今天的摄入量足够了。”
　　雯薇对艺人的饮食控制略有耳闻，当然，也仅仅是略有耳闻而已。路离从果篮里拿出两只漂亮的石榴递给雯薇：“石榴，抗氧化，美容养颜，最适合女孩子了，这个可以放多两天，你拿着吧。”
　　面对直怼到眼前的圆滚滚的成熟石榴，雯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面上表现得有些讷讷。
　　路离趁热打铁：“或者拿给你的同事们。”莫问程留在这里的人应该不止雯薇一个，雯薇只是最频繁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雯薇又吃了两颗据说很贵的葡萄，然后听话地端着剩下的葡萄出去了。
　　亲眼看着雯薇关门去不复返，路离趁机拿出了雯薇给她的手机，拨通了那串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机械而单调的等待音循环播放着，响了两遍之后，对面传来一道清晰的男声：“你好，长河律师事务所，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路离一直以为留在名片上的最多是律师个人的工作号码，没想到现在听起来更像是事务所的前台总机，路离顿了顿：“请问，苏格，苏律师在吗？”
　　电话那边似乎很是惊讶，他反问路离：“苏律？您是他的当事人吗？他两周前到非洲法律援助去了。”
　　“苏律是自己去的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是随我们律所组成的律师团队一同出发的，回来的时间暂时未定，您是有什么问题需要咨询苏律的吗？我可以帮您转给律所的其他律师。”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不必了，谢谢你。”
　　“不客气。”
　　路离心神恍惚地挂断了电话，马上动手删掉了通话记录的时候，雯薇就已经回来了。
　　看见路离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还亮着屏，雯薇走过来坐下，路离马上笑着问她：“我正准备打电话给莫问程，找了半天，没翻到号码，你给他备注了什么名字？”
　　雯薇很快把号码找了出来，把手机递还到路离手里。
　　因为说谎，路离的心脏“咚咚”跳动如擂鼓，事实上，她还没想到等下要和莫问程说些什么内容，铃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催命，然后对面传来了短促的忙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路离将手机从自己耳边拿开，好奇地问雯薇：“他怎么关机了？”
　　雯薇却没觉得有多意外：“有可能正在飞机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