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之名》未逢君

35、０３５·一枚铜钱（９）

　　“你想要什么补偿？”其实，她还没想通为什么是他向她要补偿，而不是她得到补偿？婚期什么的又不是她定的，不过，算了吧，头脑精明的猎人早就算计好了一切，陷阱里头的野猪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我什么都要，也要看你给什么。”
　　“你很贪心嘛，做人这么贪心可不好。”
　　话虽这么说，彼时她手里正捏着一股细麻绳，便打了个繁琐的结，然后绑在了阿成的一只手腕上。
　　“这是什么？红绳？”阿成以为她有眼疾，误把包装糕点用的普通绳子认作了红绳。
　　“不是。”是吐蕃的结绳记事，但是……“把你像老黄牛一样绑起来，这样你就不会跑了。”她拽着绳子的另一头，很认真地说道。
　　阿成明明一脸无奈：“家里的老黄牛认识回家的路，到了晚上自己会回家。我也不会跑。”
　　她才不管，豪气干云地说：“不管，都绑上，一个也跑不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向着定下的婚期有条不紊地靠拢过去，外面在打着仗，两国百姓的日子也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真的到了成亲那天，天公也作美，风和日丽，天气清朗。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贤主嘉宾。四美俱，两难并。
　　到场的多是些亲邻，来了好些人，村长也被请来作证婚人，那一整日都是热热闹闹的。
　　小怜还没有见识过中原的婚庆习俗，今日她成亲便事无巨细，倒是一一亲眼见识了。
　　果真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地笑着笑着，时间就趁着她开怀，迷迷糊糊就过去了。
　　闹新人，闹得小怜都乏了，最后阿成装醉，终于送走了一众亲朋好友。
　　小怜坐在床边蹬着两条发酸的腿，脑子神游天外。
　　阿成在确定人都走了之后，把房门关上，然后走到床边，坐在了小怜旁边。
　　婚房就是小怜一直住着的房间，在成亲之前，阿成也时常进来找她，进来取衣物，进来给她送牛乳，给她搽药酒，还进来给她送零嘴……但是他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坐在床沿上。
　　小怜有些不自在，从他身边站起来，想走到别处去坐着，结果屁股刚一从喜床上抬起来，阿成就抓住了她的手，“别走，陪我坐一会儿。”
　　他的嗓音低低的，估计也是累坏了吧，刚才在外面，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应酬宾客都是新郎官做的。
　　小怜觉得成亲当日，作为新妇的自己应该表现得贤良一些，善解人意一些。至于以后贤不贤良，善不善解人意，以后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好了，现在就先克服一下不自在，坐下来陪陪他吧。
　　阿成扯着她的手不放开，让她挨着自己重新坐下来，小怜果然还是很不自在，浑身不自在。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烫？挨近他的那边身子就像靠近了火热的锅炉，小怜往旁边挪过去一点点，再挪一点点……
　　阿成发觉了，于是他长臂一展，从背后揽着她的腰肢拉向自己这一边。
　　挨得这么近，小怜都能闻到阿成身上淡淡的酒气了，她浑身僵硬，不敢再动了，鬼使神差地抬头去看阿成的脸，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凝视着自己。红烛高燃，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的黑漆漆的瞳仁里，像细细碎碎的寒星点点，也像无垠草原上飞舞的流萤，让他的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
　　柔软的心中生出一团蜜一般的甜蜜，她傻笑了两声，低下头不再观察他。
　　“你……喝醉了吗？”小怜问他。
　　“没有。”阿成开始动手帮她拔除满头的簪钗。“我其实没喝多少。”但是装得一手好醉。
　　“那为什么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啊？”几缕发丝从发髻松散下来，落在她的脸庞一侧痒丝丝的，小怜的双手都被阿成握在手里，虽然只是松松地拉着，但是她一点都不想抽出来，于是她把脸凑到阿成胸口绣了花纹的布料上蹭了蹭。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一定是你以前观察不仔细了。”
　　头顶上，他的声音真好听。
　　“是吗？”小怜喃喃自语地陷入回忆中去。许久，“我今天不好看吗？”为什么一进来就把她半夜起来梳了好久的新娘发式给拆掉了？
　　“好看啊，我的小怜每天都好看。”小怜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不经烈日暴晒，不受风吹雨打，不必担心朝不保夕，身材圆润了，肤色也白皙了，她白得很快。
　　“那你第一次见我，也觉得我好看吗？”小怜问他。
　　“嗯……”
　　“你迟疑了。”小怜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然后严厉地控诉他：“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阿成听后捧腹大笑不止，小怜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笑着看着她说：“那时候你就像一颗皮蛋。”
　　“什么意思？”
　　“外面裹着泥浆，要把外面的壳剥开才知道。”阿成又补充道：“不过，虽然皮蛋外面裹着厚厚的泥壳，但是只要是皮蛋，皮蛋就是漂亮的。”
　　小怜的脑壳卡在他说的“皮蛋”是个什么东西上，和“蛋”相关，应该也是种食物吧？
　　食物？
　　“如果我们第一胎生的是个儿子，就给他取名叫皮蛋吧，你觉得怎么样？”阿成如是提议。
　　“可是，皮蛋是什么啊……”小怜的勤学好问淹没在唇齿间。
　　在小怜的一贯认知当中，吐蕃男子体格壮硕，大唐男子嘛，她就想到了文弱书生这个词，哪怕不是书生，应该也是文弱些的，可是，当阿成拉着她的手去解他的腰带，而她无论如何都挣不开的时候，小怜觉得自己从前的这个想法也不尽然。
　　数月来，精心布置的婚房，入目是颜色喜庆的红艳。
　　大红色的床单被套，大红色的枕巾床幔，大红色的新人喜服……
　　可是此时此刻的小怜，满心满眼得只有面前的人。
　　小怜双手抵住他不着寸缕的胸膛，阿成感觉到她在推他，也没有就此停下来，只是微微欠起上半身，眼睛贪婪地察看她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