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之名》未逢君

16、０１６·乱花迷眼（２）

　　莫问程说，给路离半个小时的时间整理妆容，其实都是绰绰有余的。
　　当他们两人间的谈话已结束，文威就立即拎着事先为她准备好的衣物和一条同色系的项链交到她手上了。至于最是耗时的妆容，莫问程不喜欢她脸上的妆，所以路离也就乐得轻松自在地一切从简了。
　　莫问程翘着二郎腿坐在后座，穿上了他穿来的那件黑色西装，路离身上也换了一条淡琥珀色的小礼裙，裙摆上软蓬蓬的纱不仅占据了后排的两个座位，还蔓延到了莫问程的手边。
　　车厢里很安静，莫问程不说话，路离也不会多作言语，更不必说前座的两个人。
　　路离的目光一刻也不想落在莫问程的身上，所以她偏过脸留意窗外的路，也透过车窗从右后视镜端详副驾上的文威。
　　路离发觉文威看上去四肢修长，当他站在自己旁边时，体量就像根瘦瘦高高的电线杆，但是文威一和莫问程站在一起，就明显比莫问程矮了半颗头，这倒是挺奇怪的，不过，她又大致想了下，估计是文威的身材比例更优的缘故吧。
　　莫问程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了。
　　现在的手机保密性都挺好，不像以前的手机还可能会漏音，路离离他最近，也听不到对面说的是什么内容，听着电话的莫问程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只是“哦”、“嗯”之类的单字回应着，又或是语气稀松平常地用粤语说着他知道了。
　　不像是上位者对手底下的人的惜字如金，更像是不愿对对方多加理会的敷衍了事。
　　终于挂断了电话，莫问程侧过脸来看路离，发现她正支着脑袋望向窗外，眼珠子活泛地转动着，就是不看他，心猿意马地不知在算计着些什么。
　　莫问程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烦躁，他随手把手机塞进她手心里，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身边，压低嗓音在她耳边沉声说道：“你不会以为会有什么变故能打扰到我们吧？”
　　路离被他这一拽，拽得失去平衡，歪斜了身子，哪怕是系了安全带，一只手肘也实实地压在了莫问程的大腿上，莫问程一时吃痛，轻轻“嘶”了一声，随后大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揽住了她的香肩。
　　路离身上这条裙子做的是一字肩的设计，那一瞬的触觉让路离打了个寒战，起一身鸡皮疙瘩，她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手臂，司机一个漂移式急转弯反倒让她倒进莫问程的怀里。
　　巧合得让路离都觉得司机是故意的。
　　慌乱中抬头，路离看见文威不自在地转过脸去看别处。
　　视野里，绿影间，一座洁白的欧式风格独立建筑开始崭露头角。
　　靠得这般近，路离身上的香水味让莫问程觉得很放松，莫问程故作亲厚地抚上她的后背，在她头顶满意地轻声发笑：“别着急呀，才刚刚开始呢。”
　　路离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冷着脸回答他：“我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如果你说的是刚刚，请你先搞清楚，明明是你自己先扑上来的，我都没有动过。”莫问程一脸正人君子的无辜说道，手指却仍在揉捏着她手臂上的软肉。
　　然而他话锋一转：“又如果，你说的是从前。”
　　从前？从前又如何！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这般耿耿于怀？
　　莫问程你真是个疯子！
　　路离深知此刻随心所欲言语发泄的后果只会是激惹他，绝对称不上是一步好棋，于是赶忙用手指甲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以此来提醒自己，好在总算是忍住了这一时的冲动。
　　转眼间，汽车已经停了下来。
　　“披好你的羊皮，别让狼尾巴露出来。”
　　看见一个人朝着他们走来，他轻声警诫了她一句，然后就熟练地拉起她的手，路离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没有反抗。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敲莫问程那边的车窗玻璃，示意他可以把车窗降下来。
　　就在路离以为莫问程会和男生隔着车窗说话时，莫问程不顾站在车旁的男生，径直推开车门下了车。
　　男生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动作敏捷地后退一步，面上对莫问程的不友善并没有多少尴尬，反而他的目光极快速地越过堵在眼前的莫问程朝车里瞟了一眼，脸皮不改嬉皮笑脸地笑嘻嘻问：“哦呦，原来是佳人在侧呀！我就说嘛，来了怎么不下车？爹地和叔叔他们已经在家里说着话了。”
　　男生很热情地与莫问程拉着家常，另一边，司机下车替路离拉开车门，夜里有雾，他还打着黑色的大雨伞方便她下车。
　　在路离印象中，高中时期的莫问程是那类内心敏感，情感内敛的男生，他们对待感情的接收和表达都很含蓄。如果遇到对方喋喋不休，他就会表现得无所适从，更何况，莫问程看起来并不太喜欢他。
　　路离绕过车身，果真见到莫问程一脸不耐地看向门前高大的银杏树，夏秋之交，深绿的银杏树叶间隐隐透着金黄。
　　看到这一幕，路离不顾面前细雨纷飞，几步上前率先伸手亲昵地挽住了莫问程的手臂，眼角眉梢的笑容如同贵重的珠宝在闪光灯下一般璀璨夺目，绝不输于她项间那条名贵的宝石项链。
　　她朝着男生点点头，然后扬起面庞娇嗔着催促莫问程：“我们快进去吧！我的妆都快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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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莫问程并肩走上台阶，路离才后知后觉刚才的男生有些眼熟，一个人的名字在脑海深处呼之欲出，可惜时间的沟壑实在是太深了。
　　路离的思绪在过往和现实之间徘徊，无知觉地深陷进了自己世界里，恍然不觉间就由着莫问程领进了别墅的会客大厅。
　　而莫问程似乎很满意路离刚刚在男生面前的举动，对她后来的心不在焉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况且，她这样不问前路地跟着他一直走下去，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没多久，会客大厅里吊挂着的晶莹耀眼的水晶灯闪耀着炫目的光彩，将路离拉回了眼前的景况。
　　里面的情况果然如门前遇到的男生所说的，聚会已经开始有段时间了。
　　装饰着鲜花的长桌上摆着各式酒水和精致点心，可供宾客自取，一眼望去，这些人的年纪大多都不年轻了，大概都是莫问程的父亲莫耀海那一辈的生意伙伴。
　　有几个人在聚会中途加入，大门开合的响动多多少少吸引了宾客把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这对不知因何缘故姗姗来迟的年轻男女身上，不过，这一道道探寻的目光并没有持续多久，莫问程一进门就立马被莫耀海召进了书房，留下了路离和文威两人待在会客厅。
　　莫问程这一走开，把他浑身散发的胁迫感也一并带走了，路离顿觉浑身自在不少，在鲜少有人会把自己家装修得和星级酒店一样的私人府邸内，刻意找了个人少的靠墙位置坐下来。
　　她让文威也坐下休息一下，但文威摇摇头，大眼四望了一圈，然后站进了她身后的一个阴影处。文威似乎有他的顾虑，路离也就没继续强求他，拿起手机解了锁，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忽然，一段熟悉的手机铃声在路离身边急促地响起，引起了她的注意。
　　路离正奇怪最近是在哪里听到过，找了一圈，却发现铃声来源是她的手挽包。路离探手进去包包内一捞，竟然是另一部陌生的手机。
　　“嘿！大明星，原来他的手机在你这里呀！”
　　正是想不通的时候，乍听到来人的这句话，路离这才回忆起，她是把莫问程的手机当成她自己的装进了包里。
　　出现在面前的男生正是他们在别墅门前遇到的那个，文威见他走近，警惕地站出来，站到了路离身边。
　　文威的这一举动让路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男生的衣着打扮十分简单，在他这里没有看见时下流行的发型，寸头，而且看得出是刚刚打理不久的。
　　一眼看上去，他就像是个清清爽爽的高中生，目光澄澈又桀骜不驯，像是误打误撞闯进了大人堆里，和这个五光十色的酒会处处透露着格格不入的气息。
　　不过，从他的衣着随意，也从他和莫问程交谈的只言片语，不难分辨出他和这座别墅的拥有者、酒会的牵头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路离在心里默默想着。
　　“你好，又见面了。”男生率先向她打着招呼，脸上笑嘻嘻的。
　　路离轻车熟路重披上了她对外一致的伪装，大方得体地与他打招呼。
　　男生接着又道：“原来，他们说的人是你呀！”他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来。
　　对上路离的一脸茫然，他又将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咳，我是说，早前我就听说小北这段时间突然对一个电视台的女艺人很是上心，以为只是他们随口说说，人多口杂的误传而已，没想到今天他就真的带了你回来。”
　　男生的眼神透露出的天真无邪，仿佛还没有被世俗侵扰，明明光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把手机这么重要的物件都能放心交给你保管，”男生眯起眼睛凑近了路离调笑着说：“这样看来，路离，你对小北而言，可真是个重要人物呢。”
　　男生突然倾身靠近，路离下意识略微向后仰来躲开他，耳中听着男生这模棱两可的话，还没想到自己接下里要说些什么。
　　“孟总，你身边的那些个莺莺燕燕今天都消停了么，让你这么得闲？”是莫问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