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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表演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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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我吃了一个同学,这位同学的残骸在卫生间里变成黑色的怪物,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他的存在也被世界修正抹除。”
牡丹转头,笑眯眯地看向对面。
“所以,这些庞大的黑雾怪物又从何而来呢?”
“或者说,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变成足以覆盖整个南山的黑雾?”
事实上,牡丹并不知道小世界里的角色死亡,构筑师是能感受到的。
不然她就能根据钱苔的毫无反应,判断出面前这家伙暗中进化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当然,就算知道,牡丹也根本没在怕的。
捕食者打量着被捕食者的时候,从不会计较对方多长了多少肉。
而对面听到牡丹的话,从容不迫的表情稍稍凝滞,接着他眉头皱起,很是伤心地问:“你怀疑我?”
“咣当”。
宝石砸在铺着防护垫的比赛台上,发出一阵闷闷的声响。
杏黄色的宝石在牡丹手中火光照射下,显得更像橘红色。
牡丹歪头:“拿我当傻子耍呢?”
对方沉默一阵,低低笑起来:“我以为像我们这种同类,会更依赖自己的嗅觉。”
牡丹也笑起来,语调娇嗔:“你还说与你无关。”
“撒谎精。”
他浑身一僵。
低头看去,才发现洞穿自己胸膛的风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蠕动的触手,从穿透伤里探出并向两边蔓延,不知是要将他分成两半,还是打算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捆住他。
牡丹已经走到他身前,笑盈盈地说:“谁说你不在我的食谱里。”
他从未如此明确的意识到,牡丹是真的打算吃掉他。
周围的黑雾立刻向躯壳里回笼,可惜锋利的黑色尖刺已经刺穿这具身体,黑雾不受控制地溢出,维持着这道掩人耳目的帷幕。
就在这时,这片黑雾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拖走。
牡丹眼神一凌。
意识到什么的牡丹只能悻悻松开,尖刺与触手眨眼间没入她的影子中。
黑雾消散,赛台中央的牡丹倒在地上,另一个选手不知所踪。
“快!救护人员!”
不等急救人员上台,一阵风从他们身边刮过,钱苔已经站在台上,抱起了昏倒的牡丹。
他大步流星地走下比赛台,刚脱离禁飞区域,便御剑而行,急速飞回宗门。
没有人能赶得上他。
当宗主匆匆应付完比赛现场的事情,赶回宗门的时候,钱苔正站在温养神魂的灵泉前。
他脚下一缓,咳嗽两声,先问:“牡丹的情况怎么样?”
钱苔沉默不语。
宗主也跟着沉默下来,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赛事组那边需要我们去说下情况,毕竟出现问题的赛台上两名选手都是咱们宗的……赛事现在暂停,还要继续排查魔修……”
他说到口干舌燥,身前的人却连个声响都没有。
宗主正要继续开口,脑中忽然“嗡”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等到他呆滞的眼神恢复,看着身前的钱苔却迷茫地摸摸脑袋:“我来这儿干嘛,你徒弟又不参赛,我还得去督战呢,走了哈。”
宗主笑呵呵地离开。
钱苔垂下眼帘,目光温柔地落在靠在池边昏迷不醒的牡丹面上。
“好好休息,很快就结束了。”
昏迷中的牡丹似乎十分不安,嘤咛一声皱起眉头。
钱苔伸手准备轻轻抚平她的眉间,牡丹却头一歪落入他的掌心,像睡梦中的小兽亲昵地蹭了蹭,眉头的疙瘩也随之平和。
他望着状似依赖的牡丹,眉眼间那股若隐若现、挥之不去的戾气也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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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里再度结上一层厚厚的冰。
冰上浮动着无数道深红色的咒印,仿佛会呼吸的锁链。
冰层中的黑雾伴随着靠近的脚步声,渐渐凝结成一道清晰的人影。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隔冰相望,冰面反射出指尖亮起的冷火,在冰层的扭曲下,产生几分异样的辉光。
被封印在里边的人笑了一声,声音穿过冰层带上几分沉闷。
“多谢。”
钱苔当然不知道他在谢什么。
不过钱苔知道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并不打算多问。
他的掌心贴在冰面上,十指连心,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蹿到身体各处,指尖瞬间冻得通红,钱苔却面不改色。
冰层出现剧烈的震颤。
被封印在冰层里的身影也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
“喂。”他懒洋洋地说,“太着急了吧?”
这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真不像是正在面临着生死攸关时刻。
眼见着自己的身躯慢慢逸散成黑雾,却怎么都逃不出冰层的桎梏,他终于有了别的动作。
面孔贴近冰层,一半正悄然散去,残留的一半上眼珠漆黑如点墨,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钱苔。
他忽然大笑起来。
“你完了。”
“我等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话音还未落,冰层中的人影彻底崩溃,变成无数个黑色的点,在冰层中漫无目的乱撞。
钱苔平静地收回手,掌心一翻,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剑尖朝向冰层,一寸一寸向里推进,不容抗拒。
甫一接触到长剑,冰层就在迅速消融,随之一道消散的还有那些冰层中无处不在的黑点。
牡丹猛地睁开双眼。
她敛眉仔细感受着身体里的异样,好半天才忿忿地冷哼一声。
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
上个世界里他喂自己吃的东西,看似化作她力量的一部分,实则一直是潜伏在她身体里的寄生虫。
就在刚才,这些间谍各个都想“携款潜逃”。
牡丹稍一思索,就能猜到那家伙的现状肯定不妙,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调动一切残余的力量。
她悠哉游哉地飘在水面上,将体内暴露出来的间谍逮住重新消化。
牡丹眸子微阖,思量片刻后又笑着说:“撒谎精。”
在这个世界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
黑猫是他,雾也是他,他本身就是被前台先生割裂出来的“尸块”,只不过他这个残缺的部分,性格显然很容易受到载体的影响。
牡丹闭上眼,灵泉里泉水的温度刚刚好,舒适得让人想要睡上一觉。
她靠在石壁旁悠悠闲闲地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牡丹忽然睁开眼。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佯装未觉,拨弄着水面,轻轻叹出一口气。
“怎么垂头丧气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父!”牡丹惊喜地转头。
她身上的衣物还是比赛时那一套,秋高气爽,衣服不算单薄,但被水浸过后难免贴合着身体的曲线。
对于心思澄澈的人而言,这样的情形只会叫人感同身受般湿哒哒的难受。
但钱苔显然有些心思不纯。
他视线回避,将搭在手臂上的衣物放到一旁干燥的地面上,温声道:“你先换一身衣服,我等会儿帮你看看体内灵脉情况。”
牡丹目光流转,脆生生应了个“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后,牡丹撑着地面一跃跳上去,抽出悬挂在旁边的毛巾,草草擦拭完身上的水珠,抄起地上的衣物。
一身简便宽松的衣裤,不出错的经典黑白色搭配。
她指尖挑起衣领,随意地翻了翻,就瞧见里边包裹着浅色的内衣内裤。
崭新又干净。
但款式陌生。
牡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但想一想,前台先生都已经动用权限,直接更改了小世界里所有人的记忆,凭空变出一套全新的衣服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牡丹从来就没有昏迷过。
刚刚宗主找过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那场被打断的进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她也猜到个七七八八。
看来前台先生是用了“创世者”的权限,强行更改世界规则,把“魔修”临时拽回封印里。
牡丹扣着衬衫扣子,神态若有所思。
在扣到最上边两个扣子的时候,牡丹指尖一停,她眼皮一抬,心里显然有了新的计量。
钱苔倚靠在廊下的柱子旁,垂眸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他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叩叩”。
敲门声响起,好一会儿里边没有传来什么声音。
钱苔眉头一皱,又敲了几声:“牡丹?换好了吗?”
等了好一阵还是没有声音。
钱苔的手立刻摁上门扉,只犹豫片刻,便推开房门。
热腾腾的水汽涌出。
在水汽朦胧中,他瞧见一道身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钱苔立刻冲过去抱起牡丹,嘴角鲜红的血珠因这个动作溢出,在白皙的面颊上画出一道红线,晕染在他的胸口。
好似心口划开一道口子,痉挛的痛着。
“牡丹?”他轻声呼唤着,又握住牡丹伶仃的手腕,无害的探查灵力缓缓注入。
牡丹眉头紧锁,头抵在钱苔的心口,像是追寻着心跳声才能安心。
心口这股坠着的力道,似乎压住那股痉挛。
可钱苔的神色却半点放松不下来,他口中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将牡丹放入灵泉之前,钱苔就探查过,确认牡丹神魂稍稍受损,可现在再探,她的周身灵脉却破破烂烂,像是被人暴力拆卸一通,到处都是漏洞,根本存不住半点灵力,更别提用灵力温养灵脉。
这时牡丹嘤咛一声,眼皮沉沉,勉力张开一道缝,隔着水雾朦胧看向钱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