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恐惧 ...
-
“某种念头”随着钱苔理出的那个线头越来越清晰。
钱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的思考。
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为什么一直以牡丹的喜恶为准的他，会因为牡丹要“结婚”这件事心烦意乱。
可，明确自己的想法后，钱苔更对自己感觉失望。
爱更不该是放肆操控的借口。
这个清晰的念头深深刻印在钱苔的心中。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准备找牡丹再聊一聊。
回忆起牡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觉得牡丹这样的念头很危险，她根本就不了解雾的情况，仅仅认识三个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有没有一点可能，是这种希望被掌控的想法在作祟呢？
当然，钱苔心里有一点儿自己阴暗的盘算——牡丹能甩掉那个莫名其妙的雾最好。
只是当他打开门时，眼前空无一物。
院门、花草，乃至当空的月亮，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门外只有一片虚无。
钱苔忽然想起，他其实还处于秘境中。
坏了，是中幻术。
另一边，牡丹原本在往回走的路上，她正在心里默默宽慰着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空气中忽然弥漫开一股熟悉的花香。
牡丹的脚步一顿。
她看向面前突然开始破碎的场景，关于秘境的记忆终于回笼，并在下一秒跌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牡丹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五彩斑斓的花朵。
她坐直，视线正对那棵尸体树。
两宗弟子几十号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都陷入了昏迷中。
是幻境啊。
牡丹叹了口气，连在幻境里都吃不到美味呢。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幻境里的前台先生并不是虚假的，那种来自灵魂的香气不可伪造。
就像幻境里的“雾”被掉包后，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
身后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
牡丹转过头去，瞧见那个相貌泯然众人的少年揉着脑袋坐起来，并眼巴巴看向牡丹。
可牡丹冷漠地收回视线。
前台先生似乎也着了道，被踢出秘境了呢。
牡丹没有搭理他，他却走到牡丹面前，渴望的目光投向她：“牡丹，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们俩要结婚了？”牡丹反问。
这句话打得雾措手不及，那副复杂又深情的神色都空白了几秒。
他撇开头，神情羞涩。
牡丹眨了下眼，回忆起梦里的事情，那是她离成功吃到美味最近的一次，于是她开始盘算故技重施的可行性。
雾不知道自己马上要成为工具人，他还在兴致勃勃地攻略着牡丹。
“你也做了这样的梦？”他垂着眼眸，这副没什么特点的躯壳硬生生拗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但……”
“那我们结婚吧。”牡丹说。
“啊？”雾好不容易拗出的表情又空白了。
就在这边“谈婚论嫁”的时候，那边昏迷的人里又有人苏醒过来。
师姐猛地坐起，脸上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后怕。
牡丹立马凑上去。
师姐定定地看了牡丹好一会儿，才长出口气，她说：“是幻境。这个花香有问题。我看到大家都被魔修抓住，但我无能为力……”
她作为这次秘境试炼的领队，深知信息的重要性，即便残留着恐惧，也要将幻境里遭遇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听她说完，牡丹也老实交代：“我在幻境里吃不到自己想吃的美味。”
师姐：……
她想了想，还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师妹心里无忧无虑的，也挺好。
师姐又看向雾。
雾扫了眼牡丹后才说：“与心爱的人准备结婚，但被对方长辈阻拦。”
师姐再次沉默。
不是，你们年轻人的幻境怎么都这么水？上点强度啊，来点拯救世界的悲壮故事啊！
好在后边陆陆续续苏醒的弟子，幻境都挺有质量，一个比一个吓人，这才让师姐打消了“这香雾是不是针对我”的念头。
关于这些幻境的共性，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是恐惧。”师姐喃喃自语。
幻境里发生的事情，都是他们最害怕的事。
牡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害怕的。
再联想在场这么多人，都没有相识的人处于同一场幻境里的事情发生，牡丹合理怀疑她只是前台先生幻境里的一个“添头”。
那前台先生害怕的是什么呢？
她从幻境里苏醒过来，似乎是在前台先生拒绝掌控她之后。
前台先生害怕的，居然是操控别人吗？
牡丹有点想笑。
现在的她已经对构筑师的工作内容无比清晰，可作为一名构筑师，前台先生居然恐惧操控。
仔细想想，这并不是无迹可寻。
牡丹低头看了眼自己一直抱着的背包，它此时静悄悄。
“但不管是识破幻境、克服恐惧、深陷恐惧醒过来的，大家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师姐喃喃自语。
这种防不胜防的恶劣手段，却似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它以恐惧为食。”牡丹轻声说道。
师姐茅塞顿开。
“没错。它不需要我们的性命或是灵力，它需要的只是恐惧。”师姐眉间紧锁，“也不知道它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不论如何，这种邪性的东西还是趁早毁掉吧。”
“师姐。”牡丹忽然叫住她，“这里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一语激起千层浪。
大家面色齐刷刷一变，面面相觑间终于想起在他们中招之前，那只从人群里伸出来的手。
师姐的脸色很难看。
跟对面确认身份同行的时候，她居然没有意识到对面也有可能混入“不存在的人”。
但这东西能混淆认知，他们虽然遭遇过一次，显然还是受到影响，忘记警惕这种可能，更别提另一个宗门的人这两天也许一直无知无觉和那玩意朝夕相对。
所有人聚在一起，重新核对一遍人员情况。
不出所料，对面宗门的人根本找不出来失踪的人是谁。
师姐叹了口气，安抚着说：“这样的情况我们也遭遇过。不要紧，这个怪物离开后过一会儿大家的记忆就会恢复正常。”
她说完，为了避免怪物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向对面提议分组并将各自组员的名字写在身上。
牡丹想：上次大家能恢复，是因为前台先生把那家伙消灭了，这次嘛……
她看向身后忧心忡忡的少年。
他是没办法像前台先生那样免疫认知混淆的影响，还是——
他就是那个多出来的人？
商量好后续的行动后，由师姐负责摧毁这棵邪树。
师姐用术法点起熊熊烈焰，火舌舔过花树的躯干，那具狰狞的尸体忽然颤抖起来，四肢艰难地聚拢，花枝震动，它试图把仰起的脑袋挪正，庞大的树冠摇摇欲坠。
在火焰彻底吞噬它之前，延伸出树枝的空荡荡眼窝望向周围的人群。
烧焦的皮肤上呈现出木质的纹理。
原来这具骇人的尸体，也不过是花树上的一处“装饰”。
处理完这棵树后，他们准备同行，并将遭遇的事情告诉其他宗门历练的队伍，令大家提高警惕。
两边又同时电联催促自家师父，快点和秘境管理协会那边的人商量好，想办法把他们捞出来。
“嗡”。
牡丹低头，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师父：秘境历练怎么样？】
牡丹都能想象到屏幕那头的钱苔是一副怎样心急火燎的样子。
不过都进入秘境两天了才想起发条消息问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师徒俩压根不熟呢。
牡丹垂着眸子思索片刻，回：
【牡丹：秘境里好危险啊，我们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钱苔正要接着问，下条消息接踵而至。
【牡丹：不过我在秘境认识了一位小师弟，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人很靠谱，帮我们解决了很多麻烦事】
钱苔眼皮一跳。
“正在输入中”好几次出现又消失。
许久以后，一条消息发过来。
【师父：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同门也要多注意。】
牡丹歪头思索一阵子，忽然露出一抹坏笑。
【牡丹：师父你根本就不懂】
看到这条消息的钱苔心头一梗，另一头的牡丹已经把手机关机丢进背包里。
她从拉开的这条缝隙里伸手，捏住背包里毛茸茸的脖子。
微弱的挣扎传来，尖锐的指尖数次蹭过牡丹的皮肤。
她松开手并把拉链拉好。
没过多久，他们这一行人又遇到另一队别宗弟子，瞧他们神色惶然，也知道他们应该遭遇了类似的事情。
这回师姐更加谨慎，将他们的发现分享之后，便要和对方分道扬镳。
对方听闻队伍里可能混入不知名的怪物，更是神思不属，连同行的念头都来不及想起，就叫他们成功各走各的去了。
而在他们交涉的时候，牡丹则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抱着背包转到一棵巨树后边。
她刚拉开拉链，一只黑色的猫猫头就“唰”一下径直从背包里探出，一双因接触到光线慢慢回缩的竖瞳刚抬起来，就对上冷漠凝视他的面孔。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恐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