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夏的天空（高光）》fanbrahms

8、第 8 章

　　有些事情是可以随着时间的迁移而发生改变的，但却总是存在着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
　　比如早上九点钟的阳光。
　　依旧灿烂的阳光里满是浓郁的春意。四月的风却总是凉爽而妩媚的。
　　在进藤光那栋退了色但却特别温馨的公寓前，面对面的站立着两个人。他们在诉说的最后的话语，因为不久后，他们会朝不同的方向离去。
　　“喂！你竟然这幺绝情的不去送我！”虽然还是有些冷，但高永夏却穿著11个月前刚踏上日本领土时穿著的那件单薄的衬衣，在他的脚边，是那名贵的旅行的箱子。其余的，没有任何多出的行李。
　　“没办法啊！今天有手合，你又不是不知道。”进藤光用手挠挠头，“要怪就怪你11点就起飞的飞机！”
　　“……”眼前的进藤光恽恼的神情让高永夏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谢谢你在这11个月期间提供住所。”
　　“没什幺了！”进藤的脸微微的红了，是因为被感谢而不好意思吗？
　　静静的注视着进藤熟悉的那张脸，高永夏低声的、似乎很若无其事的说：“诚实的说，就这样回韩国，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进藤光没有直视高永夏的眼睛，他也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
　　看着眼前的进藤，高永夏突然的有了种想上去拥抱的冲动。然而他却忍住了，他只是继续装着若无其事的说：“总觉得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一样……”
　　高永夏认真而紧张地观察着进藤光的表情，而略低着的头的进藤，只是继续的一声不吭而已。
　　说啊！说也舍不得我！说让我留下！高永夏的心底在拼命的呐喊着。说让我留下！我一定会留下的！不要不作声，不要不表态！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光！
　　或许是心底强烈的愿望传给了低头沉思的人，进藤光猛地抬起了头。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了那同样灿烂的笑脸上。琥珀色眼里闪烁着憕净的光芒。
　　于是，进藤光用很清爽很愉快的声音这样说着：“一路平安。”
　　是……这样吗？高永夏感到了深切的失望，但奇怪的是，同时也感到了满足的释然。
　　于是，在早上9点钟的阳光的照耀下，在那栋老旧而温馨的公寓前，面对面站立着的两个人影，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像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东京国际机场也是永远不变的那样人来人往。
　　拉着行李箱穿梭在人群中，高永夏的脚步是那幺的坚定而果断。张扬的红色头发像火一般的散发着诱人的热量，高永夏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情出奇的好。
　　“一路平安”，不自觉地忆起了进藤光留给自己的最后的话，得意的微笑渐渐的浮上了脸颊。
　　真好，真好。心里不停低喃着，高永夏庆幸起不久前自己并没有作出不理智的行为来。
　　是呢，或许只是我爱上了他而已，虽然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里那不该有的悸动。高永夏这样想着。然而他并不清楚那是什幺，或许他不愿意弄清楚那种感情的含义。真好——我没告诉他我爱他，这样我也没有给他带来什幺困扰吧。
　　检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高永夏缓慢的挪着步子。
　　毕竟这是不正常的爱恋——这会影响到我们以后我要走的道路——虽然我已经对这些无所谓了，但他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他的心里始终保留着一块神圣的地方存放着隐蔽的记忆，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还要夺得本因坊的头衔，他还要继续进步……
　　检票员面无表情的执行着自己的工作，高永夏潇洒的把票递给了她，一瞬间，检票员木然的表情猛的重现了光彩。
　　似乎，在我心里，他已经比围棋更重要了呢！高永夏苦涩的笑了笑。然而围棋在他的心里始终是不能取代的。即使他看我的眼神中含有着奇妙的感情，但那种感情缥缈而不确定——我应该多留给他更多的空间和时间吧？应该让他有机会来思索这些事情。
　　他没有留我，真好。顺利地通过检票口，高永夏毫不犹豫的朝登机口走去。我也需要时间来好好的思考。然而，光，我一定还会回来的！那个时候，我再倾听你的答案。
　　高永夏大步的迈招步子，直到那头火红的头发消失在登机口时，他都不曾眷恋的回头张望。

　　所以高永夏当然没有看到安静的站在落地玻璃前的人。
　　琥珀色的眼睛至始至中的都在跟随着那抹火红的身影。进藤光的嘴角微微的向上弯起了好看的幅度。
　　永夏，干嘛要买11点起飞的机票！真是！竟然让我半小时就结束了棋局！进藤光小声地在心底抱怨着。
　　落地窗外正对着自己的那家巨大的飞机，就是飞往汉城的那家国际航班吧！进藤光贴在玻璃窗前，紧紧的注视着在跑道上驰骋的巨鸟。
　　“真的要再见了呢！永夏。”圆润的音节从进藤光嘴里流淌出来，这不是日语。
　　北斗杯过后，自己就在努力的学习韩语，虽然到现在都不能流利的进行对话，但还是能用韩语说出自己和自己认识的人的名字，能简单的用“你好”“谢谢”“再见”打招呼，也能准确地用韩语说出“我爱你”。
　　现在的进藤光不再是个什幺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在与高永夏同住的这11个月里，聪明的他总是无意中捕捉到了些什幺。
　　高永夏总是很巧妙的保护着他，总是很小心的照料着他，他知道。
　　他明白高永夏一直都想知道自己执着于秀策本因坊的原因——和塔矢亮不同的是，当了解到自己并不打算揭晓谜底，高永夏会沉默的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他了解高永夏总是会以狂妄高傲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而那双生动细长的眼睛里，却再也找不到当年北斗杯上看到过的韧性与无理。
　　在无意中，当发现自己的眼眸里酝酿着和高永夏相类似的眼神时，进藤光终于明白了一些曾经令自己担忧的事情。
　　飞机终于脱离了跑道腾空而起！轰鸣的声音透过透明的玻璃，变得细小柔和。进藤光抬起头，半眯着眼，追随着飞机远去的方向。
　　虽然担忧，但进藤光却十分的迷恋着高永夏眼中那份温情；可是，担忧依旧。
　　进藤光有些觉得自己只是在胆小的逃避了。然而这样也并不是件坏事吧？嗯，这样很好，真的很好。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审视自己，来审视自己的围棋，以及来审视自己的感情。
　　飞机的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了。
　　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很成熟吧？进藤仰着头揣测到。那幺，我的确需要安静的再认真仔细的思考呢！——我追求的是什幺，我需要的是什幺，什幺在我心里纔是最重要的。或许在不久后，我就能得出令自己和大家都满意的答案了吧！
　　最终，那架巨大的铁鸟终于消失在了进藤光目力所不及的天际。
　　仰头望天的人，却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
　　阳光很灿烂。
　　天空很蓝，也很宽广。明净的蓝色透明得反光。
　　站在落地玻璃前的少年出神的遥望着渊源的天空，明亮的蓝色让他心旷神怡。
　　“这就是你留给我的天空吗？……永夏，谢谢你。”
　　然后，少年愉快的笑了。

　　（完）
　　2005.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