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
INTP的相机里，存有一段珍贵的录像。
.
镜头很稳，但是视野很小，似乎有半个镜头怼在不明物体上，另一半倔强地记录着充满激情的画面。
俗称偷拍。
.
这是早年ENTJ和ENTP进行校园斗殴的残留影像。由于发生的时间地点都很隐蔽，当事双方冷静下来后，又互相抱拳保证不会闹到段里让那帮老头儿处分，所以事发后只有替他们处理罪证的校医，以及门外偷拍的INTP和门里光明正大看的INTJ知道。
但校医姐姐眼角弯弯，不打算这么简单结束。
“我不能无缘无故帮你们瞒天过海呀，要不我代替你们老师惩罚一下吧。”
已经勾肩搭背哥俩好的ENTJ和ENTP：“？？？”
校医指着医务室大门：“外面走廊，手拉手靠墙边站，到晚自习前十分钟结束哦！”
ENTJ和ENTP默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下了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
.
所以INTP的相机里还有另外一张照片：ENTJ和ENTP两个大高个儿杵在医务室门口，手拉手站军姿——一个满脸嫌恶，另一个笑容狼狈。边上乱入的INTJ手里拎着他俩的晚饭，看上去笑得快要窒息。
.
以上是起因，以下是结果。
.
“你这消息，保真吗？”ENTJ问那个报信的同学。
“保真！我在楼梯上看见那女生被背过去的！”同学回答。
“很好。”ENTJ道了谢，转回来两眼放光地扫视其他三个，“那么今晚……”
INTP已经瘫了，像一摊水泥软在椅子上：“老大，热知识，早睡早起身体好。”
意思是你爹不凑这热闹。
.
ENTJ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边儿去，没准备拉拢你，我找INTJ。”
INTJ这种时候比INTP好说话很多：“给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
“So easy！”ENTP插话道，“校医姐姐不是万能的吧？如果那个女生情况严重，她要打120，这不就是绝佳的跟外界沟通的机会？INTP昨天不是还抱怨打不通外面的电话吗！心不心动？”
“而且校医也算跟我们关系不错，过去一趟少不了你们几两肉，顺便消耗一下晚饭摄入的大卡，何乐而不为呢。”ENTJ补充，“当然，我没有希望那个同学有事的意思。”
INTJ凉凉道：“关系不错，指被她罚在走廊上手牵手站一个小时？那顿晚饭的钱你们到现在都没还。”
ENTJ：“……这时候你话就多起来了。”
ENTP：“所以我当你同意了！哈哈哈听我说谢谢你INTJ！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下课就跑哦！一、个、都、不、准、落、下！”
.
岁月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年前鼻青脸肿在走廊手拉手的仇敌，现在凑在一块儿拖着快要睡着的INTP。
“你振作一点！”ENTJ拎着INTP的领子说。
INTP打了个大哈欠，语气毫无波澜：“您就当我死了吧，求求。”
.
医务室在另一幢楼，好在回宿舍顺路，浪费不了太多时间。
门是密码锁，学生不知道密码。于是ENTP熟稔地敲门，在门口吹了记口哨。
.
校医在里面应了声，但是没有开门。她把窗帘拉开，灯光从铁栅栏后方的玻璃窗里透出，照着她微微汗湿的脸。
“哎呀，是你们啊。这么晚了，睡不着来罚站吗？”校医笑着，声音闷在窗子后面。
“姐姐，好汉不提当年勇，那种经历一辈子一次就够了。”ENTP嬉皮笑脸道，“我们来慰问病人的，顺便找你帮个忙。”
.
谁知校医回头看了眼，摇摇头：“病人不接受探视，小同学还没醒，目前也没有什么其他症状出现。帮忙的话……我应该帮不上，120打不通。”
所有人一下子精神了：“打不通？”
“对。”校医略显疲惫地抹了把脸，“本来这个样子我也做不了什么，应该先送去医院然后通知家长的。但是我没想到那条通知发布后，不仅没有信号和网络，连120也打不通。”
.
沉默。
.
INTP环视了一下走廊，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随即INTJ问道：“方便告诉我们，您上次打120是什么时候吗？”
校医想了想：“大概开学那会儿吧，有个同学中暑昏倒送去的。”
“就是大约两个月以前。”INTJ总结，“那您最后一次得到外界有关疫病发展程度的消息，是什么样子的？”
“唔，说是传染性挺强，方式是飞沫传播，跟几年前的流行性病毒肺炎差不多。患者头疼、头晕、发烧、咳嗽，其他没有了。”
ENTP：“这是封校之前说的？”
“对。封校之后就没有消息了，网上刷不到，问相关的人要么就不回，要么就含糊其辞说不清楚。”
.
熄灯时间将近，他们没法再逗留。校医再三保证那个同学已经做了必要的隔离措施以防万一，挥手让他们滚蛋，要聊什么的话明早再来。
于是三个人又拖着INTP往宿舍楼跑。
“封校也是个关键时间点，很可能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大多数人来不及知道真相就被封锁了消息渠道。”INTJ气喘吁吁，但是仍然坚强发言，“我们明早还是再来一次，我总觉得那个同学的事情有点奇怪。”
“投你一票。”ENTJ说，“明天起早点啊，尤其是ENTP和INTP！”
“去他妈的！明天是明天的事，我只知道今晚浴室先到先得，最后一个倒霉蛋要摸黑在寝室裸、奔、哦！”ENTP徒然加速，欠揍的声音消失在风中。
不知不觉已经被抛弃在最后一个的、刚刚发现自己被内涵的INTP：“……”
傻逼。
.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ENTP臭着脸，起床洗澡。
为了报复另外三个人昨晚临阵倒戈抱团——救下INTP而逼他摸黑洗澡，ENTP把动静弄得很大，当场吵醒了一个倒霉蛋INTJ。
INTJ顶着一脑门儿起床气，实在懒得跟ENTP斗殴，干脆提出结盟：“他妈的……你忍得了他俩继续睡？”
ENTP拎着他的裤子，闻言惊奇道：“哟呵假正经的，你总算开了个窍！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投靠我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说着从衣柜里掏出一面锣。真的，锣。
INTJ一下子清醒了：“……”
老实说，他不太愿意想象接下来的场景。
……
五点五十五，全员撵着ENTP出了宿舍楼大门。
.
INTP：“……先去医务室？”
“去。”ENTJ牧羊犬似的赶着ENTP，面无表情道，“反正食堂还没开门。”
.
他们出门太早，踩着正爬升的太阳投下的红影，整个校园安静得落针可闻。这样的环境会使人下意识放轻脚步，进了半封闭的大楼就更是如此。
走廊上空空荡荡，四个人轻轻走进去，在紧闭的医务室门口停了下来。
ENTJ想要敲门的手顿住，蹲下身，和其他三个人一起看着地上扔着的纸。
.
A4大小，白色打印纸，被折了一道。折痕不对称，压得也不实，看起来是随手一折。
但它躺在医务室正门口，总归有点奇怪。
.
ENTP伸手把纸张展开，露出上面用黑色水笔涂抹的潦草字迹。
【小同学半夜苏醒狂化，已经没有自主意识，刚才咬破我右肩。疑似神经毒素，有传染性，渐生幻觉，恐将失智。别进来……#&%$*……小心】
后面的一团墨迹非常狂乱，无法辨认，接着戛然而止于最后两个字，歪歪扭扭活像得了癫痫，但笔尖几乎刺破纸张。
像是极力遏制，又像下了极大的决心。
.
四个人神情凝重得如出一辙。
.
“这个描述，像不像……”INTP憋了半天，说出两个字，“丧尸？”
“校医可能已经被感染了。”ENTJ看着那张纸上触目惊心的笔迹，“这是她的字，这话是对我们说的。她是从门缝里把纸送出来，那她应该也记得把自己锁进里面。”
.
又一阵沉默。
ENTP起身，敲了两下医务室的门。
.
门内回应很快，隐隐约约有不似人声的嘶吼，更直观的是东西扑上来，以及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吓得ENTP踉跄一步。
INTJ冷声说：“跑！”
ENTJ和INTP立刻起身跑出走廊，INTJ拉走还在愣神的ENTP。
ENTP跑到一半小声喊：“纸还在我手上！”
前面的ENTJ回头，压着声：“先别管！快出来！”
.
落后的两人跑到外面，INTP捏着一支荧光笔蓄势待发。
他们在纸的反面写：
【有感染风险，别进大楼！】
随即ENTJ找了个指示方向的临时告示牌，把纸放进去，立在大楼门口。
.
“接下来怎么办？”INTP收起了荧光笔。
ENTJ和INTJ互相看了看，沉默。
ENTP也一言不发。
.
事态已经彻底超出他们的预期了，每一个决定都开始事关生死，他们不得不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去解决，而在那之前，可能还要忧虑存活。
接下来怎么办？
.
“去吃饭。”ENTP说。
另外三人看着他。
“总不能在麻烦全出现之前饿成鬼吧。”ENTP看着食堂的方向，“最多被咬一口变成丧尸，但是你们还记得新校规么？”
所有人不约而同打开手表。
.
【因外界疫病传染问题，我校已封校近一月。很遗憾地通知诸位，这一个月内疫情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应上级要求，接下来要进行严格封锁，新增校规如下：
1.校内绝对安全，不会有生命危险。
2.围墙将进行加高加固，从现在起断绝一切与外界往来。
3.校门改为只可进入，不可离开。
4.若有外界感染生物进入校园，不要试图击毙，请积极寻找出口。
5.无论发生什么，切勿离开校园。
——来自%～&#*】
.
还是ENTJ最先关上它：“吃他妈的，吃饱了开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