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响贪欢》三柒二拾一吖

49、第 49 章

　　相册被翻到下一页，蒋子衿只扫了一眼，就怔住不笑了。他盯着一张照片，微蹙着眉。

　　李惟注意到了蒋子衿的目光，看着那张他六岁时拍的照片，问道，“子衿，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越长大越好看。”蒋子衿把自己的情绪又压回去，笑着说道。

　　“你这胸前戴的什么啊？还挺好看的。”蒋子衿指着照片里，李惟用红绳穿着，戴在胸前的一块玉佩问道。

　　“这个啊，小时候我妈给我买的，戴着玩的龙凤佩，我妈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说完李惟就看向李爱梅，李爱梅好像有点恍惚，没回应他。

　　“那你这个还在吗？我想看看。”蒋子衿问道，怕李惟看出什么不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见过这种环形玉佩，有点好奇。”

　　李惟不疑有他，于是向他妈问道，“妈，我这个玉佩还在吗？”

　　李爱梅好像在出神，没听见。李惟拍了下她，她才反应过来。李惟又问了遍，她才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拿。”

　　李爱梅回到房间，站在衣柜前，拉开抽屉，从抽屉里面取出来一个装首饰的盒子。打开盒子，是一方叠好的红手帕，李爱梅把手帕放在掌心，然后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块环形龙凤配来。

　　这玉佩也不大，直径大概三公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其实不值钱。玉身是豆种，丝毫不通透，一面平滑，一面雕的龙凤呈祥。雕刻的那面很圆满，龙凤形态互补成圆，李爱梅当初觉得寓意好才买的。原本是一对，现在却只剩这一个了。

　　李爱梅拿着玉佩出来，递给了李惟。蒋子衿又从李惟手里接过玉佩，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李惟完全没有注意到蒋子衿的异常，又和他妈闲聊，可他发现他妈这会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于是他又转头看向蒋子衿，发现蒋子衿还在看那枚龙凤配，目光很专注，仿佛那枚玉佩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一样。

　　“这么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反正我也不戴。”李惟出声说道。

　　一旁的李爱梅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想开口反对，但在说出来的一刻还是忍住了。

　　蒋子衿连忙拒绝：“不用，我就是好奇下。”说完就把玉佩又递回李惟手里。

　　李惟终于是觉察到蒋子衿有些不对了，“子衿，看你精神不好，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去睡一觉吧，我也有点犯困了，我陪你一起。”

　　这次蒋子衿没有拒绝，乖乖的跟着李惟进了房间。李爱梅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枚玉佩，若有所思。

　　原本挺好的氛围，因为一枚玉佩，最后各怀心思的散了场。

　　李惟房间里，蒋子衿躺在床上还有点恍惚。李惟从背后搂住了他，凑近亲了亲他的侧脸，说了声“睡吧”。

　　但此时的蒋子衿完全没了睡意，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好多。也许只是个巧合，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转念又想，这一样大小，一样图案的，而且龙凤配现在也不多见。首饰店里玉牌玉坠多的是，但这种圆形玉佩因为没什么市场，很少见。

　　想了好久心里还是一团乱麻，蒋子衿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惟哥，睡了吗？”

　　李惟仿佛快要睡着的嗯哼了一声，“嗯？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点认床啊？”李惟带着笑得说着。

　　“好像是的。”顿了顿，蒋子衿才又说道，“叔叔对阿姨好好，但感觉你和叔叔又不是很亲，你们一直这样吗？”

　　李惟拍了下蒋子衿的小脑袋，“嗯，我以前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爸吧，其实是我继父。”

　　听到这，蒋子衿身体僵了一瞬，才又放松下来。他转过身面对李惟，抱住李惟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没有说话。

　　李惟接着说道，“我是我妈没结婚前生的。我妈说她年轻的时候遇人不淑，怀了我没舍得打掉，就自己生了下来。我五岁的时候，她才和我继父结了婚，这也是我和我妈一个姓的原因。我亲生父亲我妈没和我说过太多，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蒋子衿没说话，但李惟感觉到了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李惟摸了摸蒋子衿得脑袋，继续说道，“没事，我继父对我很好，但我从小就不怎么亲近他。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也不长接触，主要他对我妈好就行。”

　　蒋子衿闷闷的嗯了一声没再问什么，李惟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后背拍着，没一会，蒋子衿就真的睡着了。

　　傍晚起床后，李惟就觉得蒋子衿闷闷不乐的，问他他也不说，晚上吃饭都没吃多少。

　　李爱梅下午看到玉佩时的恍惚又没了，精神奕奕的和李惟说这说那，偶尔问蒋子衿什么，蒋子衿大部分时候都没听，李惟就帮他回。

　　晚上睡觉时，李惟准备和蒋子衿聊聊，问他到底怎么了。但蒋子衿刚上床就直接睡着了，李惟只好作罢。等李惟呼吸渐渐平缓的时候，蒋子衿才默默睁开了眼，就这样直直看着前面。

　　农村的夜色就像浓郁粘稠的墨，黑的化都化不开。

　　第二天早上，蒋子衿眼底一片乌青，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好像是熬了一宿的夜，整个人也蔫蔫的。

　　“宝贝，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不是睡得挺早吗？怎么精神这么差？还有这大黑眼圈。”李惟有点心疼的抚了抚蒋子衿的眼底。

　　“没事，后半夜醒了，就睡不着了。”

　　看着蒋子衿这样，李惟直觉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的小朋友一直是活力满满，开朗爱笑的，很少见他这么没有精气神的样子。

　　李惟不愿看到这样的蒋子衿，他觉得有可能是在老家，有什么事蒋子衿不好在这说。于是李惟改变了行程，和他妈推脱说公司有急事，当天中午吃完饭，就带着蒋子衿回了省城。

　　一路上蒋子衿都在睡觉，没怎么说话。快到家的时候，蒋子衿突然开口，“惟哥，送我回家吧，我爸妈那，我今晚想回家睡。”

　　李惟有点不知所措，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也有过闹矛盾的时候。但哪怕吵架蒋子衿也没这样说走就走，要回家住。

　　李惟把车停到路边，看着蒋子衿，有点不安的问，“子衿，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蒋子衿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过身看着李惟。李惟的眼眶有点红，好像快哭了一样。蒋子衿看了一眼不敢再看，他错开眼，低了低头，“惟哥，我现在有点乱，我想回家想清楚。”

　　说完这句话蒋子衿就不再开口了，李惟追问他，“什么乱？回家想什么？”他都不再开口，只是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或者看向窗外。

　　李惟心里蓦的一慌，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蒋子衿就这样闹脾气了，而且他直觉比以往任何一次吵架都要严重的那种。

　　李惟最终没拗的过蒋子衿，送他到了小区门口。车刚停稳，就听蒋子衿说，“惟哥，谢谢你。”说完也不等李惟回答就推开门下车了。

　　李惟急的喊了一声，“子衿。”

　　蒋子衿站在车旁，回过头看向李惟。

　　李惟目光灼灼的说道，“你想好了就找我，我不关机，我等你。”

　　蒋子衿沉默了一会，才点头嗯了一声，关上车门走了。

　　透过车窗，看着蒋子衿远走的背影，李惟心底突然漫出无限悲伤，还夹杂着未知的恐惧，好像他家小朋友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